贺长生发现夹竹桃的衣箱有夹层后。
与白灵玉还有李思思二女协力，废了好大的劲。
终于将厚实的木箱子拆开。
夹层里面藏着个账本，还有几十张银票。
白灵玉好奇地拿起账本，分享给贺长生一起看。
同时分析道：
“这里记载了夹竹桃这几年走南闯北时，在各地的收入。”
“都是记载着某县某宅，收入若干银两。”
“沛县这里也有一笔，地址是榆树下，不过没有记录收入了多少银两。”
“要不要让吴大人派人去查查这个地方？”
这时，李思思一拍大腿：
“啊，榆树下我知道，很多富人或者外地商人，都在的那片地儿有宅子，方便养外室或者带妓子去过夜！”
随后又猜想道：
“赛牡丹说夹竹桃生性风流，这莫不是她和恩客的卖身钱？”
“也不对啊，夹竹桃虽有姿色，但毕竟年纪大了，这动辄百两的···”
贺长生说：
“因为在戏班的中，还有其他值得这个价钱的极品。”
“夹竹桃虽然是名旦，但戏子总归是下九流，去拜访那些乡绅巨富，肯定要递上拜帖。”
“但事实是，我们翻遍了夹竹桃的所有东西，都没有找到拜帖的影子。”
“你们说，这个拜帖会在哪里呢？”
···
当李思思带着贺长生、白灵玉还有一干捕快，出现在暂时关押四名戏班中人的牢房时。
桃红正在将什么东西塞到了嘴里。
李思思见状不妙。
连忙打开关着桃红的牢门，冲上前，膝盖重重地撞在桃红的腹部。
少女“呕”了一声，滚了出去。
口中吐出一团碎纸。
李思思用帕子包着手，将碎纸展开，拼好：
“是我们要找的拜帖。”
随后看向桃红，道：
“这是榆树下某间大宅的拜帖吧。”
“它的主人，也就是包了你在沛县整个行程的王员外，已经在来衙门路上了。”
“你是选择和他当面对峙，还是现在就认罪？”
铁证如山，压实了桃红的罪业。
小女旦并无过多的歇斯底里。
只是平静地说；
“我毒死夹竹桃之后，就将拜帖当做战利品看待，还想着能留着做个纪念。”
“现在看来，要是我早点毁了这团纸，你们还能找上我吗？”
李思思无情地回答：
“能，就算是没了拜帖的证据，大家也会秉承为死者讨回公道的想法不停寻找，直到发现将你彻底定罪的证据为止。”
“何况你的破绽可不止一处。”
“夹竹桃用于治疗皮肤病的药丸含有硫磺，而你用于毒死夹竹桃的，正是含有大量硫磺的砒霜。”
“你很聪明，只放了一颗毒药丸，却不小心把另一颗毒药丸落在了夹竹桃的戏服里。”
“毒药丸很新鲜，肯定是最近调制的，只要查实你是否去过药铺，你就在劫难逃了。”
明白事实的桃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认罪。”
随后喃喃呓语道：
“那是毒妇逼我的···她要我陪男人睡觉就算了，这次居然还给我介绍了个王八蛋。”
“听说那人喜好性.虐，恶名远扬，玩残过好多女人。”
“我、我天生就是贱.骨.头，不怕干，但我哪里得罪那毒妇了？她这次就是要我死！”
桃红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
“我不能死！所以我要杀了她！”
李思思并不太在意桃红后说的几句话。
她摆摆手，示意几个捕快把桃红的戏服扒了，换上囚服：
“你能做出给师父下药的事，就应该知道要承担怎样的后果。”
“多的我也不废话，你还有什么最后的愿望吗？”
这是对并非大奸大恶的死囚，所能给予的微末人文关怀。
桃红低着头说：
“能给我摘束花吗？”
闻言，一个捕快鄙夷地看向桃红，说：
“欺师灭祖的小毒妇，人都要死了，哪来的脸和人要花戴？”
“别不是想勾引我们弟兄吧？那你想太美了！”
“告诉你，你这种坏到骨子里的货色，老子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只顾着指责桃红弑师，却忘了夹竹桃曾经对桃红做过多过分的事。
贺长生锤了一下这人的肩膀：
“你别再说了。”
随后看向桃红，问：
“不知桃红姑娘想要什么样的花？”
却见桃红惨笑道：
“我是那个老毒妇养的小毒妇，平时最喜欢夹竹桃花。”
“牢里又黑又冷，让我更是想念夹竹桃的美丽。”
“您能给我摘一束来吗？我看见你们衙门花圃里有好几株夹竹桃。”
就在贺长生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时。
“小贺仵作！”
张达伟的大嗓门响起，在寂静的牢房里余音绕梁：
“卓妮妮家的案子又有进展，吴大人让你过去帮忙！”
桃红眼里最后的光也熄灭了。
她太清楚了，衙门里的大人要是有事，就是重要的事。
那可比死刑犯一点微末的愿望要重要多了。
正当桃红愿望落空，万念俱灰时。
赫然听见白灵玉乖巧好听的声音说：
“夫君你且和大伟哥去忙吧，我帮桃红姑娘摘花，咱们回头见。”
···
在接过白灵玉从牢房木栏中递过来的花束之后。
桃红感激地说：
“谢谢这位姐姐。”
“您和您的丈夫都是好人，会永远幸福地在一起的。”
白灵玉浅浅笑道：
“好人这个词，不管和夫君还是和我都不沾边。”
“不过你的祝福有些多余哦，我和他会靠自己的双手捍卫幸福，进而永远在一起。”
桃红苦笑道：
“您真是自信，不过您说的也有道理。”
谁让有的人生来就无比厉害，命中注定所向披靡呢？
白灵玉送完花后，便将手背在身后，歪着身子和桃红告别：
“再见了，桃红姑娘。”
贺长生和白灵玉都没有围观死刑现场的爱好。
不出意外，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身穿囚服，带着镣铐的桃红，在目送白灵玉离开之后。
依然抱着一大束夹竹桃，安静地坐着。
已经预见了自己因为杀死师父，被游街、处死的未来。
桃红半滴眼泪也没有流。
只是默默地撕扯着夹竹桃的花瓣、花蕾和叶子，一口一口地吃着。
整株夹竹桃都是苦的，但对于她来说不会难以下咽。
甚至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在梦乡里，有绵延无尽的青草地，能伴随她永远自由地奔跑在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