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清晨,何释睁开眼睛,听着外面下了一夜的小雨,活动了一下略微有些僵硬的手臂,将自己的秋水认真的塞回剑鞘里。
早餐时李府送来的白粥,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不过配菜倒很是精细。
“道长,城主府送来请函,邀请您去城主府一叙。”
灰衣仆从递上来一封信,接着便离开了。
果然来了……
何释打开信封,里面用的竟然不是大燕官差的口吻,而是作为太一道教弟子的语气,解释道昨天的一切都是个误会,玉虚宫的道友能否上门一叙,一酒泯恩仇。
何释看完后,将信纸递给了洛湫,洛湫瞥了两眼后评价道:“假惺惺。”
“确实,太肉麻了。”
何释直起身来,将用餐过后的饭具摆好,拿起了墙角的油纸伞,说道:
“走,出门买酒。”
……
……
小雨还在哗啦啦的下,但这并不能阻碍小商贩们的日常规律,依旧是该出摊的出摊,只不过在货物上面增添了一道防水的帘子。
何释带着洛湫悄悄地离开李府,李府里正在收拾葬礼该准备的东西,人来人往。
走到街上,何释来到了一家酒店内,喊道:“你们这里最烈的酒是什么?”
“回客官,我们这里最烈的酒是二月醉,那是掌柜的在京城带来的好酒啊,一口就能让人醉生梦死……”
小二弯曲着腰,来到了何释的面前。
“那好,那就来一壶二……”
“要一壶桂花酿。”
洛湫在一旁接过了何释的话。
小二怔了怔,桂花酿虽然可口,但却和二月醉天差地远,甚至有些江湖豪士都是拿桂花酿当水喝的。
桂花酿入口清甜,带有淡淡的桂花香气,小孩都能喝几碗。
“师姐,你这……”
“我怕拉不住你。”
洛湫在何释的耳边小声说了句。
这样吗?
何释苦笑了一阵,然后对小二说道:“那就来一壶桂花酿吧。”
……
……
【洛城雨夜(史诗级)任务以开启】
【任务简述:找到杀害李予舍的凶手,并为李予舍报仇】
【奖励:4500点经验,史诗级宝箱,系统内抽奖机会一次】
何释看着系统上刚刚解锁出来的任务,走到了雄伟的城主府面前。
城主府坐落在洛城的东南,出了东门,不远处就是那波涛汹涌的洛河。
门前,两位护卫拦住了何释和洛湫,雨水打在他们的盔甲上,发出淅淅的声音,守卫开口质问道:“何方人士,可有城主宴会席邀请?”
“宴会?”
“城主此次豪请江湖豪士,在此一聚,如果没有邀请函的话还请离去。”
“啊,你说这个吗?”
何释打着伞,掏出了邀请函,红色的鎏金边花纹,守卫看到了后,接过来确认了一下,面容挂上了谄媚的笑。
“原来是城主的贵客,来来来,里面请。”
接着,守卫向里吆喝了一声。
“小舞,贵客到了!”
接着,一位身穿齐胸长裙的女子走了出来,打着五彩斑斓的彩色纸伞,柔媚娇俏,浓郁的花香袭来,一旁的洛湫皱了皱眉,朝后稍微退了一步。
她在何释面前弯下了腰,娇怯怯地说道:“公子您好,奴家单名一个舞字,您就叫我小舞就行。”
“哦?”何释的唇角微微翘起,“所有来参加聚会的人,都有这样的待遇吗?”
“那当然不是啦,公子您是城主的贵客~”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何释手中的伞,走到了何释的身后,柔若无骨的柔荑轻轻的摸抚着何释的胸口。。
说着,她领着何释往前走去,迈步进入华贵的大门,穿过一条小路,映入眼帘的是装修秀丽的庭院,很有江南风,小桥假山湖水一应俱全,雨水落在瓦楞上,接着落入地面, 汇聚成一股小流,向汇入湖中。
“这位是?”
小舞那魅惑万千的眼睛看了看何释身后跟着的洛湫,问了句。
“洛湫,我内人。”
“哦。”
说着,她的动作微微收敛了一些。
洛湫则是眨了眨眼,倒也没有反驳何释,毕竟她此次跟来是为了保护何释,这样说能就能有更好的理由和何释待在一起,保护他。
“城主不是设办宴会吗,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
何释望了眼庭院中的风景,雨中的江南别有一番风味。
“那都是些江湖人士,公子您是贵客,当然要着重款待。”
小舞笑吟吟地在前面领路。
洛湫则是则是皱着眉,就算小舞身上被浓浓的胭脂味盖住,她也总能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
“是吗,我们看起来很重要啊。”何释一边走,一边说道。
“是啊,来自玉虚宫的贵客,和我们太一道门永远是一家。”
站在庭院的远方,遮雨的屋檐下,一位穿着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双手开合,开口说道。
身为上位者的气息很自然而然的显露出来,何释很快就猜出了他的身份,来自太一道门的弟子,洛城的城主,司徒轩。
他看起来身材高大,温润尔雅,容貌虽然比不上何释,但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看起来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玉虚宫,何释。”
何释与他遥遥相敬,行了个礼。
虽然在他的心里,已经将这个人与洛城大声的一切异常现象的幕后主使挂在了一起,但他此时此刻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为了以防万一,他也不想打草惊蛇。
司徒轩也向何释拱手,没有打伞,向前走入雨中。
雨水打在他的衣服上,却没有浸湿,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阂所隔断,他走到何释的面前,摸了摸自己的胡茬。
“这位是洛城的城主,司徒轩。”一旁的小舞介绍道。
“何道友,久仰久仰。”司徒轩笑着开口,看起来很是友善。
“哦?你久仰是仰了多久?”何释问道。
“…?”
司徒轩愣了下,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思考了半天,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见到你很高兴。”
“有多高兴?”何释继续问道。
“……”司徒轩沉默了一下,对小舞说道:“你先带何道友的朋友去堂厅休息一下,我亲自招待何道友。”
“是。”小舞微微欠身,将手臂指向不远处的亭台,说道:“洛湫小姐,请。”
洛湫将目光投向何释,带有询问的意思。
“放心吧,我相信司徒城主会和我聊的很愉快的,对吧?”何释勾了勾嘴,回答道。
如果师姐不走的话,忽悠司徒轩还有点难度,毕竟还要顾及师姐的感受,现在司徒轩帮他将师姐支开,正合他的意。
洛湫似乎有点犹豫,而何释则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酒葫芦,对她眨了眨眼。
见此,洛湫才放下心来,跟着小舞往堂厅走去。
……
“来来来,何道友啊,饺子,我亲手包的。”
内堂里,司徒轩端上来了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了桌子上。
“司徒城主倒是很有雅兴啊,堂堂一任城主,竟然还亲自下厨。”
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周围的内饰,装饰的并不复杂,甚至还比不上李家。
“哪有哪有,咱们两个都是正派的弟子,这就是亲人见亲人啊,咱们也不说什么有的没的,一起吃个家常饭,增进一下感情。”
司徒轩麻利地端上了两个小碟,如白玉般,很是精致。
“哦?司徒城主不是还有宴会要去参加吗,这时候浪费时间在这里,真的好吗?”
何释夹住了一个饺子,放入口中,是虾仁馅的,但这个虾比起何释上辈子吃过的更为鲜甜,可能是这个世界充满灵气导致的。
“哪有哪有,还是何道友更为重要,对了,何道友,昨天那件事情我听说了,对不住啊。”
“没事没事,洛城那么大,出现一点小误差也是常事嘛。”
“那就好那就好,何道友,你是玉虚宫的人,不知道你的师尊是?”
司徒轩也也开始吃了起来,其实说实话,何释对这个人还是蛮有好感的,至少像个普通人,平易近人。
“柏幼琳,不知道司徒城主听说过没有?”
“就是那位被称为‘明河剑仙’的明河前辈?!”
司徒轩眼神里放着光,很是激动,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坐在何释的对面,开口说道:
“何道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知不知道在正道之中,有一位被称为华普老人的道长,曾写过一本书,此书详细的介绍了天玄的大致,正道占据大陆的南方,魔道则占据了大陆的北方,除此以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和未曾被发现的岛国。”
司徒轩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相传魔道有三个门派,其中最凶名远扬的便是‘落幕剑宗’,他们的落日剑法在整个天玄都被称为禁忌。”
等下。
落幕剑宗?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何释清了清嗓子,有些觉得不太对劲,又联想到司徒轩的姓氏,试探性地问道:“司徒道友知道的倒也多,不知道有无婚配,有无亲属?”
“何道友说笑了,司徒一生还未婚配,家里父母也早已去世,只不过还有一幼妹,不过在幼年的时候经过颠沛流离走散了,至今还未再见到她。”
司徒轩仰起头来:“还记得小时候,还未踏及仙道时,只是位普通的凡人,正逢燕国和乾国战争,那时候凡人的日子真不好过啊,吃了上顿没下顿。”
“也是在那个时候与幼妹失散,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暂且不提了,吃饭吃饭。”
司徒轩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尴尬地指了指饺子,说道。
而何释则没有动,他的后背生起了冷汗。
他现在要是再听不懂司徒轩的言下之意,基本上就可以回地府重造了。
落幕剑宗,司徒姓氏,这让何释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因为破空符凑巧进入魔门禁地,遇见的女人!
司徒落雪!
司徒轩是在用另一种言外之意告诉何释,现在洛城掌权的人不是他,而是落幕剑宗的人 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不过何释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严肃地看着司徒轩,问道:“司徒城主的宴会何时开启?”
司徒轩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何释这么快就理解了他的言外之意,心情大悦,回答道:“正午时分。”
“宴会如何,宏大吗?”
“相当宏大。”司徒轩咽了口唾液,“整个洛城都为之震惊啊。”
……
……
城主府某间密室,小舞在安置完洛湫后,来到了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片刻后,门里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
“进来吧。”
小舞推开门,在那盘膝而坐,闭目冥思的老者年前的跪下,轻声说道:“大长老,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包括那玉虚宫的小娃娃?”
“是的,他们也已经在城主府内了,等到时辰一到,血祭那些江湖草莽后,必然能使无支祁前辈解除封印,到那时,您落幕剑宗配合我们妖族,定然能将大燕的南方搅的天翻地覆,联合北方起义的州牧,灭国指日可待。”
小舞那魅惑的眼睛里多了抹血意,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至于玉虚宫的那两个人,我们要不要……”
说着,做了个割首的动作。
黑袍老者睁开那沧桑的眼眸,雪白的胡子微微颤抖,沉声说道:
“你们妖族的女王最近还好吗?”
“回长老,一切都安好。”
“那么,如果不想让你们妖族一日之间换上十几任女王,最好别碰他们一根寒毛!”
“你们是妖族是真没有脑子,还是说不知道当年那个疯女人为了点小事就去堵着别人宗门的事情?!”
“我们落幕剑宗可以和你们一起造反,但我没说过要和你们一起送死!”
老者身上的剑式展开,那猩红的剑刃上增添了一抹无可匹敌的锐气,震声说道。
“长老息怒!”
小舞变了脸色,她没有想过如果对何释和洛湫下手竟然会有这么重的后果,连忙俯首,不敢直视老者。
“算了,你可能不知道玉虚宫就那点人,为何能成为正派三大门派之一,你是没有见过当年……”
老者喃喃自语道,声音越来越小。
然后转过身来,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小舞,像是在看一直祈求怜悯的小狐狸,摇了摇头。
“司徒轩怎么样了?”
“他还是不肯说出来洛城的城主印在何方。”
老者转过身去,鹰顾狼视的眼睛又合上了,叹了口气。
“罢了,作为我那徒儿的哥哥,一样的傻脑子唉。”
“准备好,正午时刻,迎接洪水和无支祁的回归。”
“把整个洛城,都给我生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