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漓左看看，右瞧瞧，暂时没有决定今天要买什么菜回去，反正时间还早，不着急挑选。
齐婆婆在旁边一副笑呵呵的慈祥姿态，就像是在看自家孙女一样。
“漓儿稍后再来。”
小狐女视线移开，很快就被前方的一样新鲜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天天就指望着卖东西给人家小姑娘，真没出息。”
齐婆婆跟在后面，路过比邻的两人时，没好气的训斥了一顿。
屠夫与卖菜的哪里敢反驳活化石一般的老人，只能讪笑的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东西呀？”
走到那个摊子前的玥漓颇为好奇的问道。
不只是她，旁边围拢的一些小孩子也是目不转睛的样子。
摊主是一位穿着灰布长衫的中年文士，他头戴道冠，手持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作派，连身后倚靠的两面红白旗子都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唯独手上拿着一个勺子，正往面前的平整案板上倒着经过熬煮，凝固，并再次融化的糖水。
对于小狐女与身边孩子们的疑问，道长并不解释，而是神情专注的用连成线的糖丝作画，看起来比绘制驱邪镇鬼的符箓还要吃力许多。
“漓儿，这叫糖画，是一门手艺活。”
齐婆婆眼帘微垂的瞧了瞧中年文士，后者顿时肩膀一颤，差点连勺子都没拿稳。
“手要快，眼要准，心要稳，连基本功都不到家，也好意思出来卖弄，算命的？”
振聋发聩的话语让中年文士端起的架子崩溃，他面露苦笑，好歹还是完成了正在进行的作品。
这本是一副双龙戏珠的绘卷，却不得其形，只能勉强看出两条弯曲的蛇形。
“好厉害，这个多少钱，可以卖给漓儿吗？”
小狐女似乎不觉得这是失败品。
“哼，就这？水平完全不到家，回去多练练吧！”
时而和蔼，时而严厉的齐婆婆毫不留情的嘲讽。
中年文士哪里敢反驳与生气，他平日里最怕就是眼前的这位老者，每次想着法儿出来赚点辛苦钱时，都必须小心翼翼的挑个好时机，为的就是避开她，没成想今天还是撞到了，明明出门前为自己占卜的卦象显示一切顺利来着。
“失败品就送给你了。”
中年文士用细薄的木片将凝固后的糖画分离了出来。
“那我们呢？”
身边的小孩子们齐声开口。
“放心，今儿个新店开张，人人都有份，别急。”
中年文士也不气馁，准备再接再厉。
离开后的玥漓左手糖葫芦，右手糖画，一会儿尝一口果子，一会儿舔一下红糖，不亦乐乎，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市集虽然不大，却十分热闹，只要天气好，小镇上的人都喜欢来这里逛一逛，买一些东西，或者单纯看一看也行。
齐婆婆耐心的陪着精力旺盛的小狐女逛个不停，只要是后者喜欢的，她都会买下来，就如一开始所说的那样。
好半天后，玥漓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婆婆肯定累着了，漓儿真不懂事。”
“怎么可能，老身虽然快入土了，但走两步路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齐婆婆摇了摇头。
“今天谢谢您啦，漓儿玩的很开心。”
在榕树下休憩的小狐女甜美的说道，师父教导过她，长辈的恩惠可以接受，但不能认为是理所当然，而是应铭记在心，以后找机会报答。
“真有礼貌。”
齐婆婆伸手摸了摸玥漓的小脑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唯独视线落在那对狐耳上时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就移开了，仿佛不存在一样。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让人心生困意。
附近师塾里清脆的朗诵声也停了下来，看来是到了休息时间。
靠近运河的白墙院落内，陆陆续续的走出了一些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能够参与蒙学的，无疑是西庄内有头有脸的门户子女才行。
他们聚集在榕树下休息，互相谈天论地，有的人瞧见气质可爱而亲切的小狐女在，想要和她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踏出第一步，更何况旁边还站在那位在孩童间流传的大名鼎鼎的鬼婆婆。
唯有一位怯生生的小女孩来到老人的身前，问了声好。
“丹朱，今天有认真听课吗？”
齐婆婆关切的问道，虽然在其它地方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但这个不与世间接壤的偏远小镇可以没有这种混账似的的说法，只要出得起钱，就可以上学。
丹朱是齐婆婆的孙女，自然没问题，更何况她的父亲，老人的儿子便是师塾唯一的教书先生，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先生所讲的都有认真的记下来。”
清秀的小女孩点头说道，她看起来似乎也有点怕自己的奶奶。
“阿朱将来一定是饱读诗书的才女。”
玥漓夸赞道。
“谢谢漓儿姐姐。”
丹朱比小狐女小一两岁，但两人交情很好，玥漓每每下山时，都会找她玩耍。
或许是性情过于文静与胆小的缘故，丹朱没什么朋友，天天在师塾上学的她每天最为期盼的就是见到玥漓。
此刻，除了师塾的学生们，休憩的成年人与拉家常的妇女们也都来到了这边。
认识玥漓并打过交道的会过来说上两三句话，不认识的则会站在稍远的地方，目光时不时望向这边，好奇与警戒皆有。
忽然间，略显吵杂的交谈声安静了下来。
一位说书人站在树旁的一个矮小木桩子上，轻轻一挥，打开手中的折扇，嗓音低沉而有力的述说道：“彼时的大荒妖魔横行，仙神不显，三教六派勾心斗角，礼乐崩坏，民不聊生！”
虽然是老生常谈，但配合上说书人夸张的面部表情与一惊一乍的语气，听起来依然还是有不小的吸引力，至少玥漓竖起了耳朵，入神不已。
“眼看山河破碎，忽有圣人凭空出世，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九鼎定风水，石碑分阴阳，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不知为何，每次听到这里的时候，玥漓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师父的形象。
PS：新人新书绝赞更新中，求收藏点赞月票啦，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