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入云烟,闻川巍巍然。
闻川阁有五门,扶摇门,立剑门,平世门,舞剑门,问道门。
五门之中,扶摇门算是最好相处的一门了。当然,这是对于本门弟子以及外来门客。
扶摇门内弟子往往琴棋书画都样样精通,写诗论道也是个顶个的好手。但这并不意味着扶摇门里就没一个高手,那位女剑修柳如烟就是出自于扶摇门下。
江湖上练剑的有两种门路,一种是先练剑术剑法,然后再去养益剑意。另一种则是相反,先养剑意再去练剑术。
前者要想登堂入室相对来说简单太多,就是找本有点名气剑谱照着比划也可以在江湖上快意恩仇了,所以啊,大多数人会选择这条路子走下去。
剑法是可以练好,小有名气也不难,但是真正能被称为宗师的也没几个。你剑法再怎么厉害也是可以破解的,没有最厉害的招式只有更厉害的。
扶摇门则主张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练气养神为主,出自扶摇门的什么琴谱啊棋谱啊书画啊都可以称得上是佳作,而且均带有或多或少的剑意。等什么时候剑意大成。剑术剑法什么的也就一步的事。
所以整个扶摇门充满了文人墨客的味道,彬彬有礼,待人还算和善,但是骨子里都有着些许傲气。
江湖之中有昆仑榜丹青榜以及胭脂榜,庙堂之上文臣武将也都有品级划分,蜀山自然也不例外。
蜀山以剑问道,每年都会有一问剑榜,榜上记录一年之中五门的最出色的弟子,示以表彰激励,又或者是攀比。
这几年来,都是那女剑仙位居榜首,故而扶摇门也因此一跃成为蜀山第一门,每年来求学问道的人数不胜数,这样一来张门主也是春光满面,逢人笑脸。
有弟子私下议论过,这扶摇门要学的东西这么多,走剑意这条道本就要缓慢很多,付出的心血也是常人的数倍。那柳如烟前几年也是资质平平,剑道平庸。要不是有着一副生鱼落雁的姿容,放在扶摇门里也只是一不栉进士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位好看的花瓶在三年前的剑舞上一鸣惊人。
谁也没想到她柳如烟会一骑绝尘地击败当年所有出众的弟子,一举夺魁。
所有弟子哗然,一时间口诛笔伐,有人说这女子使诈,有人说这女子提前打通了关系,更有甚者说她和张门主有那苟合双修的龌龊行径。
但是五大门主都看得出,那是柳如烟自己的本事,真材实料,只是他们也不清楚这么一名普通的弟子怎会犹如一夜之间突飞猛进了。
柳如烟本就心性高冷,面对这些个流言蜚语她并未理会,只是埋头练剑。
时间一长,加上每年的问剑榜上都是她位居第一,闲言碎语自然是少了很多,仰慕者也随之而来了,似乎弟子们都忘了她为何突然剑道大成这回事了。
剑仙好,仙子美,这长那短的,令柳如烟颇为头疼。
柳如烟的高冷是有目共睹的,闻川阁的男子没有一人博得她的一笑,甚至是一正眼。
说来也是奇怪,每位公子哥在柳如烟手下都讨了不少苦头,被打伤的,被打飞的,重伤昏迷对的,数不胜数,但这并没浇灭众多公子的耐心,反倒是爱慕者越来越多。传言,有人还私下赌注,看谁能追求到女剑仙,都是一赔十的买卖,下注的人倒是络绎不绝。
也是常理,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赢了说什么都是对的,输了就连骨头渣都不剩。
沈逸禅和酒儿所去的宗门虽说就是扶摇门,对付过那柳如烟之后,就对扶摇门的好感直线下滑。
“小红豆,你是哪一门的呀?”
青衫少年双手抵着后脑勺,倒着向前走,与酒儿和小红豆面对面。
“问道门......”
“那小红豆应该很厉害呀,闻川阁的炼气士十之八九都是出自问道门的。”
酒儿有些惊讶,没想到小红豆居然会是问道门的弟子。
虽说炼气士除了修炼之物,大多数的对身外财物都是无欲无求的,两袖清风,但是这小红豆穿的也太寒碜了。
一路上,酒儿见小红豆太可爱了,实在忍不住,又是捏捏脸啊,又是摸摸脑袋呀,
“外门弟子......”
小红豆面无表情地回答。
“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沈逸禅好奇地问道,他只知道个大概,大抵不过是所学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一般说来,真传弟子是得到师傅亲授的全部功夫或者某门重要功夫,并且完全掌握这些功夫的弟子,往往最被看重。内门子弟一般是自身条件好,师傅或者门派重点培养,花大力气养他成才的徒弟,往往是师傅亲自传授相关技术的。外门弟子则通常是挂靠在师傅的门下,在师傅门下听讲和学习,但不一定得到师傅过多亲授,道法主要靠自己去钻研和领悟。所以外门子弟条件较差,但是外门弟子如果有条件或机遇的话也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
酒儿耐心地解释着,她看着小红豆心中不禁有了很大疑问,小红豆为何只能是外门弟子?难道闻川阁的门主都是老眼昏花?
“的婢女......”
小红豆把少年和美娇娘都整懵了,这断句是哪个先生教的!
“说话说一半,唱戏唱两段。小红豆,你和沈哥哥说,你的授业恩师是谁,我办证不打死他!”
酒儿听闻蹙眉沉思,少年看见酒儿这般模样,停下脚步。
“怎么了?在想什么?”
酒儿给少年递了个眼神,沈逸禅立马明白,随后闭口不谈。
三人一路上山,连一个闻川阁的弟子都没见着,想来是和小红豆和柳如烟说的什么禁地有关。
直至山门又有两名闻川阁弟子,想要进入闻川阁,这路是必经之地,否则只能去徒手爬那悬崖峭壁。
交代了来意之后,那两名闻川阁弟子便放行,山路盘曲而上,直到山顶。
当他们三人登上蜀山之巅的时候已是午时,远处的云海早已泛起了淡淡的金色,气海翻滚惊人,犹如天门乍开。
“真好看。”
酒儿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不禁喃喃自语道。
“是不错,青山云海和大漠孤烟都算是世间绝景,怎么看都不腻。江南垂柳也不错,但是就是少了那么点味道。”
沈逸禅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翘着二郎腿。
“给我吧!”
坐在地上的沈逸禅伸出双臂,想要把小红豆搂入怀中。只可惜酒儿倒是抱上瘾了,小红豆似乎也很享受被抱在怀里的滋味,小小的脑袋已然是埋入酒儿那对沉甸甸之中了。
“公子,咱们是先去扶摇门还是问道门?”
酒儿靠在石头上,满脸笑意,她觉得自己要是能有个像小红豆这样的妹妹就好了。
“讲道理,我们应该先去扶摇门打声招呼的。”
青衫少年随手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优哉游哉地靠着,漫不经心地说道。
“公子可不是那种讲道理的人,所以我们是先去问道门对吧?”
酒儿自信地说道。
“酒儿,你说咱们拿着这破破牌子去问道门要人,他们会答应吗?”
沈逸禅将那枚刻有“离北”二字的铜牌抛至空中,又随它自由落入手中,反反复复。
自打得到了这块小铜牌,少年就一直没机会拿出去用用,虽说是誉王送的会是个好物件,可有多少人能认这个小小的铜牌还得另说。
“明面上不会,暗地里不好说。”
“是啊,人心难测,唯有酒儿的怀里最是温暖人心啊!”
青衫少年站起,也把头埋在了酒儿的胸怀之中。真巧少年和小红豆都是侧着脸,面对面,沈逸禅咧着嘴角,使劲地冲着小红豆笑。
“好啦,公子,办正事啦!”
酒儿胸前一阵酥软,媚笑连连。
沈逸禅依依不舍的站直,朝着天空伸了个懒腰,有一股不可威压感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如蛟龙梦醒,江海翻涌,撼彻山河。
天地之间,唯我独尊。
少年自己不知,小红豆不明所以,但是能感受到那股泰山压顶的气势,若不是趴在酒儿怀中,可能心境就被压垮了。
只有酒儿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很怀念,只是眼前人殊不知。
“好!也休息够了,走吧......”
还没等沈逸禅的话说完,就有五把利剑从天而降,直插他们面前的地面上。
五位闻川阁的弟子缓缓飘然而下,身穿淡蓝色布袍,领口袖口绣有白色云纹,腰间束有蓝色锦带,配剑,缚有白玉一枚,脚着蓝色布靴,立于剑柄之上,气度傲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三人。
对比之下,同是初来乍到的沈逸禅显得就寒酸的很,一点没有富家子弟或者豪门贵客的样子了。
“闻川阁重地,何人在此喧闹!”
最前头的一位面无表情地问道。
青衫少年嘴角翘起,作揖行礼道。
“在下姓草,名泥马,敢问各位高人尊姓大名!”
酒儿忍住笑意,总是没个正形。
那五名弟子一听,这还有姓草的啊?
五名蜀山弟子一听被称作高人,那心里倒是乐呵不少,也对这个俊俏的公子哥多了几分好感,只是并未表现出来。
“草兄弟,来闻川阁是所为何......”
但是当他门看见酒儿的时候,神情边有些呆滞,到嘴边的话也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虽说闻川阁中那些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小娘子倒也不少,可那些都是高冷无情啊,仙气飘飘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自己虽说是舞剑门的弟子,但也是门中天资武功垫底的,有贼心没贼胆,所以只能远观而已。
而眼前的这名白衣美娇娘姿色可谓是人间尤物,又刚来山上,人生地不熟,武功也不如他们,色心就像干枯的草地上被点了个小火苗,越烧越大。
酒儿也发现不对劲,便慢慢地退到了青衫少年的身后。
领头的那名弟子跳了下来,眼神炙热,口干舌燥,一把推开了少年道。
叫韦悬的子弟正死死地盯着酒儿不断起伏的胸脯,眼都不眨一下的,完全看不出方才翩然而立的气韵。
“闪开!嘿嘿,小娘子你好,小生韦悬,不知小娘子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