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的……伤……怎么……怎么样了?”
李炫清的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她满脸通红的坐在那里,任由叶苌弘抓着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
“哦,你说这个啊?”
叶苌弘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
“嘶——”
腹部那道贯穿伤所发出的痛感依然能够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左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而右手则因为直接切断了肌腱而显得与断了手差不多。
“总的来说还好吧,至少从结果来看还不算太坏。”
说完,叶苌弘便向后躺了下去。
“因为我的原因……你才……”
“不不不,这两者之间可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罢了。”
叶苌弘毫不犹豫地说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样的话,你总有一天会坚持不住的。”
叶苌弘坐起身,认真的对着李炫清说道。
少女抬起头,眼中涰着晶莹的泪珠。她猛地向前凑到了叶苌弘的面前,却吓地后者快速向后退了一下,结果在右手无法吃力的情况下左手滑了一下,导致原本只是打算扑到叶苌弘怀里的李炫清,变成了现在趴在少年身上的姿势。
“啊——我压到你伤口了吗!疼不疼!有没有事!”
李炫清满面通红的迅速起了身。
“还好啦,倒是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毛毛躁躁的。”
叶苌弘用左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那里传来的刺痛倒是让他清晰的记住了朱汉奇的名字。
“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李炫清用力地抿着嘴,几乎是用力挤出的话语。
“什么?”
叶苌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着近在咫尺地少女,看着她已然夺眶而出的泪水,一边在心中叹息着,一边用他此时唯一能够活动的左手为她轻轻拭去。
“我的意思是说,你……你的手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从今以后都没有办法拿剑了?”
李炫清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责,她越是看着叶苌弘包裹地活像是一只粽子般的右手,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可是个剑修啊!伤了视若生命的右手,而左肩也有着相当深的伤口,他这一生的修炼之路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少女越想越伤心,在她的眼里,叶苌弘已经变成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狗,断手断脚又全身是伤,自保能力估计和一个普通人差不了多少。
再者说他之前为了自己出头,在朱汉奇面前几乎当场杀了汤武因而与其交恶。若是自己再不能帮帮他的话,怕是刚离开宗门就要被对方为杀掉了……
想到这里,刚刚被哄好的李炫清又开始坐在那里无声地掉着眼泪,这一幕让叶苌弘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若是要让他出去打架,他当然不会含糊。但是让他哄此时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叶苌弘感觉比自己遇到的任何一个敌人都要困难。
“好啦好啦,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苌弘伸出左手摸了摸李炫清的脑袋,又轻轻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
“往好了想,左手也能拿剑的嘛——”
原本叶苌弘是想用打趣的口吻来转移少女的注意力,谁知道听到这句话的李炫清不仅没有好转,甚至还低声的抽泣了起来。
——不是,我到底说错什么了?
少年几乎是一头问号的看着李炫清,他已经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但是看起来不仅仅没有让事情变好,甚至还起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好了好了,别哭了!”
叶苌弘装作凶狠的语气对着李炫清吼了一下,谁知后者确实当即停止了哭泣,并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少年。
——没想到这个方法居然起效了,简直是绝了!
然而还没等叶苌弘笑出来,李炫清却用着比刚才更大的声音哭了出来。
“哇——你竟然还敢吼我!”
这已经是叶苌弘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叶苌弘被鸢紫衿直接放倒并发生了那么“恐怖”的事情,而这一次,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继续任其发展的话,恐怕最终的结果不会比上一次强多少。
——算了,豁出去了,让她知道就知道了吧,谁知道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别哭了别哭了,我没事的。”
叶苌弘对着李炫清小生的说着。
然而少女只把这些话当做少年为了哄自己而说出的谎话,再加上心中对他的愧疚便哭的又大声了一些。
“不是,你这样下去会被外面的人听到,到时候我被他们拉出去剁了,你就是绝对的一号功臣。”
见一计不成,叶苌弘心中又生一计。
终于,李炫清似乎想通了这其中的因果关系,虽然不再怎么出声,但依旧还是坐在那里不断地啜泣着。
“安啦安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真的没有事,只是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秘密罢了。”
叶苌弘凑到李炫清的身边,伸出右手让她解开那上面包扎的布条。
“什么……什么意思嘛……”
后者噘着嘴,委屈的问道。
“你这家伙……我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让你把它解开,我好让你亲眼见证我没有什么事情的事实呗。”
李炫清眨了眨眼睛,她的目光在叶苌弘的脸与右手之间来回了好多次。
“是因为我……我为你包扎的不好看吗……”
眼看少女的眼眶似乎又要决堤,叶苌弘赶紧否认道:
“不是不是,那必不可能是了。我特别喜欢你包扎出来的样子,只是为了让你放心,只好小小的牺牲一下了。”
听到叶苌弘的话语,少女半信半疑地解开了他手上的白色布条。
随着布条一层层的脱落,马车里也变得安静起来,只有少年少女两个人的心跳声。
布条从一开始的洁净如雪,开始渐渐变得血迹斑斑,最后更是直接被鲜血所浸透成了完全的鲜红色。
“啊——”
李炫清的手也随着布条的解除,而一点点变得颤抖起来。当最后一截布条掉落在地上之时,少女的心跳仿佛随着它一同揪了起来。
那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即便过去了足足一天的时间也没有表现出丝毫能够好转的趋势。
“你可看好了——”
叶苌弘清了清嗓子,从体内分出了一股真气的同时打开了先前为了防止大量失血而被封闭的经脉,然后他便将其一股脑的送到了手腕的伤口处。
“啊!”
在李炫清的眼前,发生了她前所未见的变化:
仿佛时光倒流一般,叶苌弘手腕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了起来。短短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曾经的一只废手已经完全恢复了其原本的模样,无论是那白皙而平整的肌肤,还是依然灵活的手腕都看不出曾经受过那么严重的伤。
“你看,我是不是没骗你?”
看着目瞪口呆的李炫清,叶苌弘用右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哄女人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