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撤离后,琴衣走到云彻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云老弟,虽说你和顾小姐吵了架,但别想不开啊。夫妻因为一些琐事拌嘴是难免的,床头吵完床尾合,你想,你要是出了意外,顾小姐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多可怜呀。”
在琴衣眼里,云彻答应当巡哨的举动,无疑是想不开的愚蠢行径。
刚经历一场战斗,体力和灵气都没恢复,万一灵兽二次来袭,慌乱下,那不死也得重伤。
琴衣抓着剑柄,问道:“我陪你一起留在这里如何?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云彻连连摇头,婉拒道:“琴姐你后背受了伤,快回去涂抹药膏吧,要是留下疤痕可真就嫁不出去了。”
本来云彻也该装样子受些伤的,但想到前些天那瓶金疮药与清心露,他连擦伤都避之不及。
“呸呸,你才嫁不出去呢。”琴衣气恼地踢了一脚,不过力道很轻,云彻只感到脚踝有些痒。
“真要逞英雄?”琴衣挑眉道:“你小子能应付得了吗?大姐头我难得这么大方一次,那可是一星期的酒呢,你万一喝不到多可惜。”
云彻没忍住笑道:“我就在这里守着,一有风吹草动撒丫子溜就是了,不会有碍的。”
琴衣缓缓将长剑入鞘,唉声叹气道:“好吧好吧,知道你小子脾气倔。那我就先走了,你自个当心点。”
说话间,先前离开的众人已在相互搀扶下渐行渐远,琴衣追上去后,云彻在原地驻足良久,确认四下无人后,他猛地转身,消失在繁茂山林之中。
还是先不要解除《潜踪决》好了,云彻心底想,免得又让灵兽受惊。
他以炼气境的速度在林木间穿梭了一会,身侧及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似乎紧随着自己的步履而来。
“谁!”
云彻当机立断,大喝一声,侧过身的同时一把握住腰间剑柄。
两端脚步声逐渐驶近,云彻岿然不动,屏息静待。
几乎是同时,两道身影从林间窜出,一同急声道:
“是我恩公,咱来晚了!”
“云老弟,你怎会跑到这么深的地界里来,太危险了!”
云彻一愣,瞅着眼前一大一小,一人一兽,深吸口气,连忙收剑入鞘。
被大姐头逮个正着先不说,这小狐狸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兴许是天性怕生,与琴衣相视一眼,云媚悻悻撤到云彻身后,露出半张脸道:“恩公,这位看着有些面生的人是?”
想起魔堕女帝吃醋时的冰冷脸庞,小狐狸只感不寒而栗,面前的女剑修,难道又是恩公的老相好?若是被女魔头知晓,到时真不知会是副怎样胆寒的景象。
琴衣望着这与云彻格外亲昵的伶俐丫头,一样困惑,云彻的邻里邻居她都有交集,这小姑娘,却是未曾谋面过。
想起顾小姐近日心情不佳,琴衣眉头一挑,问道:“这丫头,你私生女啊?”
小狐狸仍紧抓着云彻裤腿不放,像是找到了依仗,云彻既头疼又哭笑不得,刚想出言辩解一番,只听一声风旋扫过,元神道躯竟齐齐轻颤起来。
山林东面,磅礴气机凸显。
笼罩在黑袍与灰袍下的两道人影御空而行,在他们三人上空,陡然止步。
“没想到这地界还有别的修士,葛峰长老,你方才不是说不会有人打搅我们吗?”
当空中,黑袍人冷眼俯瞰着身下众人,语气颇为不悦。
对此,灰袍人一笑置之,讨好笑道:“是我的疏忽,倒是低估镇民们的胆子了。”
葛峰粗略扫了一眼下方三人,一个炼气,一个筑基,一个金丹,他连看第二眼的兴趣都提不上来。
开什么玩笑?
这里是山脉之北,六阶灵兽建穴筑巢的地方,普通修士过来当开胃菜都不够格,而且,他们是怎么一路畅通无阻的?
念头刚闪过,葛峰瞬间明白过来。
方才他们一路没隐蔽气息,为的是让山林间开了灵智的畜生们知难而退,哪想感知到威胁的灵兽们掉头跑路,反倒是给这三人做了嫁衣。
黑袍人嗓音冷冰依旧:“杀了,一个不留。”
犹豫片刻,葛峰长叹口气,振臂一挥,扬着袖袍徐徐落地。
云彻一行见状,没迎上前,隔着几丈远朝降下的身影作揖,齐齐说道见过前辈。
灰袍人褪下兜帽,鬓角苍白,沧桑脸面皱纹密布:“不必多礼。三位小友,在下途经此地,是想询问下,先前可曾在这山林中听到龙鸣?”
琴衣与云彻对视一眼,神情皆有些困惑。小狐狸却感胸口咯噔一下,下意识又握紧了恩公的裤腿。
这袭灰袍与黑袍,小狐狸不知二人实力究竟几何,但那一股股凌冽气机,足以观出境界的超拔。
并且,他们图谋的是洞窟里的古龙。
魔堕女帝方才去过那,若是留下的气息被这两尊大能感知到了,这片地域,岂不又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沉寂间,琴衣前迈一步,首当其冲,挡在云彻与小姑娘身前,拱手道:“前辈,我们是误入此处,别说龙鸣,连灵兽的吼叫都未曾听到过。莫非先前山林的灵兽暴动......就是因为那龙鸣的缘故吗?”
葛峰抚须一笑:“小友聪慧。”
琴衣又问:“前辈此行来是来替镇民们降服恶龙的?”
“恶龙盘踞山林,危害城镇,我等修士自是不可视若无睹。”葛峰语气柔和:“三位小友,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尽早找到恶龙蛰居的洞窟,也好重还山林以平静。”
“前辈太高看我们了。”云彻接话道:“我们修为低下,迷失方向才误入山脉,更别提帮前辈找到恶龙藏身的洞窟了。”
“是吗。哎,那这就没办法了。”葛峰摇头苦笑,怅然叹气。
云彻一行正欲告辞离开,一声阴冷至极的嗓音却猛地回荡周遭。
“既然如此,只能请三位小友,葬身于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