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衣与林枉青此前已受了长老们的质询,在太上长老季无怜的助力之下,这对分离数十年的师侄师叔总算是修成正果,得到了宗门的认可。
这事经传开,宗门无论内门外门,都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成了桩年轻一辈休憩唠嗑的美谈。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林枉青渡劫登仙后,无论资历或修为都符合了条件,现在,他已提名成了万剑宗的太上长老,身份厚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与琴衣整日恩恩**,也再无人敢说闲话。
但平日里携游山水仿若无人之境的琴衣与林枉青,此刻心中却是不免有些忐忑。
季长老的不苟言笑他们早有领会,关键是他们要说的事情......实在太过惊爆,昨晚从云彻那听闻时,连性子一向散淡的林枉青都瞪圆了眼珠子,只觉太过巧合与荒诞。
“师父,徒儿有些事找您。”琴衣松开紧握的手,与师叔挨肩落座于蒲团。
季无怜微微一笑,见着数日未见的大徒弟,心境格外轻快,可脸面浮现的笑容,却是要多冷漠便多冷漠,不带一丝温度,让本就心虚的琴衣顿感心头一悸。
季无怜面无表情地倒了两杯热茶递上,这才问道:“琴儿,来找师父是有何要紧事?你和师兄的事,师父我之前应是表过态了。”
“之前承蒙师妹关照,不然我和琴儿难以得到长老们的认可。”林枉青苦笑道:“但今日前来,是有着别的事要和师妹商量。”
“别的事?”季无怜‘冷冷’一笑,看向自家大徒弟:“琴儿,是关于你师弟的事?”
琴衣一愣:“师父你都......知道了?”
“云小子是师父从小带到大的,他的气机,瞒不过我的。”季无怜轻叹口气:“昨晚他就回了宗门,事前不说声,事后不见人,我这老婆子,难道就有这么可怕吗。”
“师父你言重了。”琴衣连忙道:“师弟不是不想来见你,他是有着......难言之隐,只好遣我这师姐来先一步看看师父您。”
“难言之隐?”季无怜嘀咕着,捧起了矮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
“他身为一宗之主,能有什么难言之隐,莫非,他也嫁人了?”
“咳咳!”琴衣差点被口水噎住,数十年未见,师父性子似乎开朗了些,偶尔便会从嘴边冒出一两句冷笑话来,这个‘也’字用的就很精髓,只是板着脸的凄美面容配上打趣玩笑,实在不太相得益彰,每每听闻琴衣都感到遍体生寒,生怕被师父丢到九幽冰泉泡个澡。
“跟师父说的差不多,师弟他......有心上人了。”琴衣支吾道。
“那不是好事吗,叫他带来给师父看看,虽然这三年他这宗门当得不称职,但师父向来就事论事,不会迁怒别个姑娘的。”季无怜对上徒弟的眼眸,冷冰的语气,终是起了一丝涟漪:“师父曾经太过古板,这一次,不会再做错了。”
“云小子跟那心仪的姑娘到哪一步了,生米熟饭了?”季无怜问。
愣怔的琴衣闻言,这才抽了抽鼻尖,抿着唇瓣道:“跟师父说的差不多,师弟他......已经成婚一年多了。”
“成婚?”举着茶水刚想一抿的季无怜手臂一僵,苦笑一声后,喃喃自语道:“也是好事一件,没喝着喜酒无妨,身为万剑宗宗主,这事可不能马虎,给那位姑娘的名分也不能落下,到时得择个吉日再补办个盛大婚礼昭告天下。”
“师父所言甚是。”
琴衣应和说着,季无怜释然一笑,手中茶水二度举起。
琴衣犹豫了一下,声若细蚊道:“只是师弟的夫人,貌似是......魔堕女帝。”
咔嚓一声,仿若电光直射天心,雷鸣震荡长空。
茶杯破裂,滚烫的清茶洒落一地,上沿木梁,也应声震出几道深壑裂痕。
不顾掌间瓷片割伤,血淌手腕,季无怜猛地抬头,嗓音冷的如腊月冰雪:“你师弟,现在在哪?”
出了林间,往西走不足半里,便能望见座结构装潢格外与众不同的两层小屋,小屋临石子路旁筑建,青瓦三角顶,墙面刷着白漆,无竹木环绕,无遮掩荫蔽,平时窗户洞开,正面向阳,毫无高人风范可言。
用云彻的话说,这是座用木头搭成的小别墅。
房门被冷冽仙气无情推开,季无怜驾轻就熟地穿过门扉,直抵一楼客厅,身后琴衣与林枉青紧随其后。
客厅悄无声息,光线晦暗,季无怜冷脸前脚刚踏入铺在客厅的地毯,后脚耳畔便响起了轻微的哆嗦声。
她扭头望向客厅中央,声音的来源,正是坐于沙发上的萧雅儿,她的小徒弟一身兰花芳草练功服,战战兢兢搂着师兄的胳膊,仰首看着她,挤出的笑容苦涩至极。
云彻和师妹匆忙起身,还未作揖行礼,一句淡漠嗓音霎时回响屋内:“云彻那小子人呢,怎么一路都没见他身影?”
“师...师兄他就在这呀......”萧雅儿挽着师兄走上前,颤声道。
“你真当师父我是老眼昏花了不成?”季无怜剐了萧雅儿一眼,旋即看向那无论样貌神情都与自家徒儿无二的云彻,语气忽地柔和起来:“你就是云媚吧,之前就听琴儿他们说过,无需拘礼,日后,你就随师父我一同修行吧。”
‘云彻’一愣,慌忙匍匐在地,身形化为伶俐小姑娘,连连称是,一套拜师礼行的是行云流水,毫无缺漏。
不多时,云媚重新起身,远远望见这幕的林枉青与琴衣不由吸口凉气,步履停顿,迟迟不敢踏入客厅。
料谁也没想到,云媚的化形竟被一眼识了破,这其中,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敢搂着你师兄不放了。”季无怜指出了问题所在:“换作平时,脸早就红透了。”
轻言轻语,
萧雅儿的脸面却唰地一下红了,此刻她很想找个墙角颓废蹲下,或是塞进顾姐姐的温暖胸脯,但却被几缕仙识给硬生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