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剧痛传来,伤口深可见骨,少女却顾不上搭理,冷脸望向身后,牙关因紧咬而咯咯作响。
“臭娘们,继续逃啊,我看你还能往哪跑。”身后,十来名罩在黑袍的人影,一面嗤笑着,一面不断接近。
“幽涂老贼,杀了我又怎么样。”少女咬牙切齿:“就算我死了,也一定还有人向揭露你们的所作所为,让世人知道,你们幽魂谷都是群杀人如麻的恶鬼!”
“呵呵呵,小姑娘,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为首之人褪下兜帽,脸面枯瘦苍白,双目黝黑空洞,活像具带着层皮肉的骷髅,正是在那宁州受百姓供奉,享有赫赫斐名的幽涂长老。
“实话告诉你吧,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都已被我幽魂谷各大长老悉数抓捕归案,你的父母们也一样,都等着在后天的宁州城,斩首示众嘞!”
幽涂狰狞一笑,旋即从袖中掏出沾毒匕首:“本想和你再玩会,品尝下年轻血肉的滋味,看你那半死不活的样,本座就发个善心,结果你的小命吧。”
说罢,幽涂脚步一瞪,眨眼闪至少女眼前,匕首直刺那雪白脖颈而来。
寒芒逼近,少女力竭无法动弹,一双明眸却死死盯着眼前的枯槁面容,临死也未曾显出一丝怯弱。
沾着足以毒杀金丹修士的匕首刚一接近,少女脖颈肌肤已是腐烂而开,可就在她喉咙即将被割断时,匕首却是骤然停住,连带着握住刀柄的幽涂,都是额头青筋暴涨,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整条胳膊都剧烈抖动起来。
这老鬼,又想耍什么花招?
少女唇瓣轻启,刚要呵斥一声,山林间,却回荡起了幽涂有些颤抖的吼叫:“本座奉命追捕幽明宗的余孽,道友是何人,为何出手阻拦?”
林中沉寂了一瞬,接着有轻笑传来:“追捕幽明宗的余孽?可笑至极。怕是借着追捕之名,行妄杀之事吧。”
幽涂一愣,循着声音的源头看了一眼,指尖灵气顿时爆涌,试图将悬空的匕首压下,可任他如何紧握,匕首却是寸毫不移,仿若撞上了堵透明的墙壁般,不断轻颤。
“冥顽不灵。”声音又一次由林中而来,这次话音未落,幽涂身形忽地塌缩,没来得及惨叫,整个人瞬间被无形剑气撵成了虚无,只剩下一摊污血,染黑了大片雪地。
威压笼罩,先前还谈笑风生,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幽魂谷诸长老们脸色剧变,交换着眼神,刚欲急掠后退,却只感脚步一沉,犹如陷入沼泽般半步移动不得。
他们扭头侧望,这才惊觉身侧的枯树旁站着三道人影,看不清面容,可那斗笠之下投来的冷峻目光,直叫他们不寒而栗。
“三位道友,我等可都是幽魂谷之人。”另一为首老者磕磕巴巴道:“若是杀了我们,宗门可不会善罢甘休。”
“幽魂谷的人吗......”斗笠下的云彻褪下兜帽,摇头笑道:“这不正巧了吗,我正准备找你们幽魂谷的麻烦呢。”
被禁锢的众人闻声,挣扎的动作皆是一怔,找幽魂谷的麻烦?在这东域,谁人敢触宗门的门头,何况是这个瞅着连毛都没长齐的小鬼。
“道友想必不是东域的人,没听过我幽魂谷的名头。”那老者仍想谈判:“只要你放了我们......”
“聒噪。”云彻冷呵一声,掌心猛地一握,那老者也如先前的幽涂般,眨眼灰飞烟灭。
余下十来人看着这般诡谲场景,惊得面无血色,再无幽魂谷长老的倨傲,当下讨饶不断,纷纷说着自己只是外门长老,接触不到宗门隐秘,冤有头债有主,还望云彻宽宥他们一条狗命。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我留你们作甚。”云彻面无表情得说着,眼中冷光一现,无数剑气凝成实体,让这荒芜人烟的雪地,又多上了几摊血污。
“你们屠戮无辜时,何曾想过放人一命,今遭的结果,咎由自取罢了。”
喃喃自语一句,云彻掉转过头,来到倒塌的巨树边,手指一扬,斩断了那刺穿小姑娘胳膊的树枝。
“姑娘,没事吧?”云彻问。
“我,我没事。”小姑娘砰得声跌坐在地,臀部垫着积雪,仰头呆呆望着云彻的眼睛,脸面神情罕见地闪过一丝慌乱。
这也难怪,平日里靠捕魔为生的她见过最强的修士便是镇上元婴境的镇长,何曾见过像云彻这样,杀金丹元婴如杀鸡般的大能大修。
“你是谁?为...为什么要救我?”小姑娘缩着裸.露的脚趾,一脸忌惮。
“我吗?我叫云彻,是从外边来的香火贩子。”云彻不假思索:“救你的原因,就和你刚才听的一样,我和幽魂谷有仇,是专门来找它们麻烦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你就不怕......我是幽明宗的人吗。”少女眼帘低垂。
“幽明宗又怎样,反正我只跟幽魂谷有仇,而且看你样貌,也不像用过黑气。”云彻笑道:“幽魂谷的老贼们为何追杀你,姑娘方便说说吗。”
少女微微一愣,鼓起勇气再次看了眼少年青俊的面庞,咬了咬红唇道:“我叫元玉仪,家里世代住在宁州城边的小镇上,我们镇子一向不喜幽魂谷的管束,没想到,竟然因此引来了杀生之祸......”
“三日前的深夜,幽魂谷突然潜入了我们镇子,杀掉了反抗的人,还诬赖镇民与幽明宗有关联,抓捕了好多族人,镇长爷爷拼了性命才救下了我,我没用,只知道跑......就,就跑到这里来了......”
说到最后,元玉仪眼角通红,紧咬着唇瓣,眼眶里泪水打着转。
云彻听得也是动容,轻叹口气,刚想从锦囊掏出些疗伤的丹药,只听咚得一声巨响,再回过头时,元玉仪已是双膝跪地,不顾还扎着树枝的胳膊血迹斑驳,额头重重磕在了雪地上。
“道友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元玉仪哽咽道:“但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道友成全。”
“哎呀,别这呀,快起来,是救你父母和族人嘛,你想说的我知道。”
云彻俯下身,刚想搀扶起对方,元玉仪却忽地挺直腰背,道:“小女子不敢有此奢求,陷道友于危险之地。只希望道友去宁州的路上能顺带捎我一程,就算是死,我也要和父母乡亲们一起死在宁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