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位于W市南部的一块老城区,区内全是从上世纪流传至今的古董级平房,中间不乏花样百出的违规建筑。这些建筑之所以能扎根到现在,只是因为再往南便是与W市相邻的S市。
两地交界往往意味着管理方面的混乱,这才让一些人有了可乘之机,毕竟光从市中心坐公交至此都得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除了一些吃饱闲没事的家伙,恐怕也就别有目的的家伙才会往这里跑。
此时的白狼就站在一栋爬满青藤的公寓楼前,在这片全是低矮平房的街道上,即便是仅有六层的迷你公寓也显得极为扎眼,如同立于鸡群的灰鹤一般,但如果打上映衬公寓楼侧影的朦胧晨光,与周围街边的早餐叫卖,倒也没想象中的那么跳出风格。
“环境”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它能完美藏匿一样事物,让绝大多数人都无法察觉,哪怕那样事物并没有做太多伪装。
“滴——滴滴——滴——”
白狼一边有规律地按响门铃,一边百无聊赖撕刮着被贴在大铁门上的各类广告宣传单,约摸着按了足有一分钟时间,铁门才终于打开。
正常老公寓刚一进门,基本格局都是一侧爬上二楼的楼梯,一侧通向一楼住户的过道,可自白狼进入铁门以后,周围场景却在不断变化着,仿若于迷雾中穿行般,直至场景稳定下来,竟是到了一处类似四合院的大院内!
来来往往的人员也有不少,他们当中或西装革履,打扮的像个公职人员,或古装加身,但都以红白蓝一类的素色为主。整个宅院都被一种贯穿古今的氛围笼罩,尤其是那些花白胡子的老人与精力充沛的年轻人间,明显有种格格不入的差异感,就好像是将两个时代的人硬凑在一起——生硬,但没到两个不同物种的程度。
“狼哥早!狼哥辛苦了!”
“阿狼回来啦!这次准备待多久?”
“是小狼啊!记得办完事后陪爷爷下盘棋再走,你小子,一年都不见回来几次,既然回来了就别想跑。”
一路上无论老少,只要见到白狼都会热情地打招呼,看来颇有人缘的样子,而后者也同样面带笑容地一一回应,以至于光走到东户大门口就费了不少时间。
“终于回来了?我记得昨晚电话里是让你‘立马回来’,现在都已经天亮了!”
白衣红裙的巫女服衬托着一股庄重美感,除了披散黑发一路拖至后腰外,还有两束修长鬓发单独分列在胸前两侧,使得这位守候在门口的女性更显古韵。
她这正是昨晚给白狼打电话的“青龙”,亦是四方寮这处分家的现任家主,和“玉兔”不同,虽然她也是本家委派过来的管理人,但却和分家的大多数人一样都在这片土地出生,只是后来为了进修阴阳之术才会前往本家。
“是这样的,昨晚回来路上正巧遇见一位离家出走的小姑娘,为了开导她同时保证她的安全,我将她带至旅店好好畅谈了一番人生,之后又将她送回位于市北的爷爷奶奶家,来来回回跑足有两百公里,你也知道咱们市的道路规划不好,红绿灯多,晚上又各种隧道封路,为此耽搁……”
“你外套右边内口袋里有定位追踪器,根据追踪记录,你一晚上都在那间酒吧。”
在青龙的揭发下,白狼掀开衣服往里一掏,很快就掏出一块形似纽扣电池的小玩意儿,羞恼如白狼,刚准备用力一掐将其捏碎,但转念一想,他又小声嘀咕了起来。
“如果不在乎的话干嘛要知道我的行踪?说明她心里有我,这是爱情到来前的征兆,得当成定情信物好好保管才行。”
就算白狼压得够小声,但因为周边过于安静的缘故,这阵嘀咕自然也传到了青龙耳朵里,后者眉头一蹙,在对方把追踪器装回口袋前先一步抢过,随手将其丢进一旁伪装成木桩的垃圾桶中。
“跟我来!玉兔等了你一晚上没见人,就先回房间了,只好由我来配合你负责进行审问。”
青龙转身就朝屋内走去,这栋东户主要是阴阳师们日常工作的场所,包括监管全市各区的妖气浓度,委派任务并支援在各市区内活动的己方执行人员,以及关押具备威胁的妖怪,对其进行审判。
“听说还是个大家伙?看来玉兔这次立大功了啊!”
“是夜行鬼,根据妖气纹路核对,是四年前闹出过两条人命的那只,若不是确定它持有最近连环作案者的情报,也不可能会在捕获后将它留到现在。”
“四年前那只夜行鬼啊!我记得是个挺狡猾的家伙,妖气质量方面也有C级水准,光凭大小姐一个就能抓住,该说真不愧是本家出来的精英吗?”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让她听到这种评价并不是什么好事,你知道她和老师之间……”
“本家间的事,我们这些分家人再怎么打理也无用吧?如此在意做什么?”
“……”
迟疑了片刻,青龙才想起自己就不该跟眼前这个男人说那么多,于是又将话题回归到正题上。
“玉兔发现这只夜行鬼时,对方正在养伤,它很可能事先和其他妖怪厮杀过,结合你们的报告,我们怀疑是那只超S级动的手。”
“不,不是它动的手。”
青龙那边刚给出猜测,白狼就立马给出了否定答案,这让前者多少有一些困惑。
“连B级都能吓跑的超S级的怎么可能会给C级养伤的机会?说到底,玉兔也是在找那只超S级的途中发现它的,搞不好……这只是个看门犬。”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次中大奖了?”
说到这里,青龙忍不住停下脚步,倘若前两天发现的超S级真和近期的连环案件有关,那就只有向本家报告的份了。
超S级个个都是连本家都非常忌惮的存在,历史上就曾记载过为了扑杀一只超S级而出动整支军队的事迹。
付出大量的人员牺牲,却只为了杀死一只妖怪,关键是最后仅砍下了那妖怪的一条尾巴!人类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败,只能将那条尾巴封入一块石头当中来编造胜利的谎言。
但愿这次事件不会是一次“中奖”。
“中没中都得等审问过后才能知道,反正这只夜行鬼也不是什么善茬,稍微暴力一点应该也没太大问题。”
明明依旧是平常那般的笑容,可此时的白狼却让青龙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衣袖,后者非常清楚身旁的这个男人,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孤群之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