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当一个罪犯在你面前，声称其犯罪手法的灵感来源取自于你时，该以何种表情去应对？
予以称赞有违自己的本心，可若置之不理又指不定会刺激到对方。很明显，面对这种一般人压根儿就没可能遇上的阴间难题，伊渡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置。
所幸，对方似乎也没有再多感谢的意思，而是推开了一扇房间门，率先走了进去。
“通过网络聚集妖气是怎么个一回事？”
趁着进门前，伊渡赶忙向一旁冰璃追问了下，她实在无法忽略这个疑问，毕竟这事儿也和自己有很大关联。而作为寒月的女儿，一旁的冰璃说不定也能知道点什么。
“你好歹也是个大妖怪，怎么连这事儿都想不明白？”
白了眼伊渡，冰璃忽然有点怀疑自己将希望寄托在这个被自己母亲崇拜的家伙身上是不是个错误，明明有着一般妖怪无法媲美的强大力量，却连妖怪间的许多常识都不甚清楚。
“妖气源自万物之灵，凡是有灵之物都会在情绪波动时发散出妖气，包括人类，只是绝大多数灵物散发的妖气都微不足道，就算被忽略过去也很正常，只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妖气都会像磁铁一样被更强大的源头所吸引，换言之，这就是我们妖怪所谓‘进食’真正需要摄取的东西。”
应该说不愧是受过教育的半妖吗？解释起来确实比那只小老鼠要有条理的多，至少知道先从妖气的本质开始说起，这倒是让人好理解了很多。
“尽管同样都是为了生存，但妖怪的‘进食’和人类的概念还是有区别的，要让妖气向吸收的源头聚集，必须得让被吸收方知晓源头的‘存在’，越确信源头的存在，其吸收效率也将越高，所以妖怪们才会通过作祟的方式聚集妖气，既能引起情绪波动，又能令其知晓这边的存在，为此甚至不惜伤害到对方。”
原来如此，因为网络是最容易缩短人与人之间距离的渠道，而游戏活动也同样能引发人类的情绪反应，所以ID 0这个象征在不知不觉中就为自己聚集了大量妖气吗？
“你不是说所有灵物都行吗？那为什么妖怪主要还是跟人类过不去？另外人类也有可能变成妖怪吗？”
结果伊渡的疑问再一次遭到了冰璃的白眼，也不怪她，毕竟这个问题到了妖怪耳朵里，其实跟人类听到“你为什么要吃米饭？难道你和米饭有仇？”差不多。
不过冰璃还是非常耐心地为伊渡进行了解答，眼下若想拉拢后者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必须尽可能地为对方提供帮助。
“因为人类是最相似，也最容易被妖怪引起情绪波动的生物。至于人类变成妖怪……只有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
“放弃做人。”
“……”
伊渡总算有机会回瞟对方一眼，这变成妖怪的首要前提不就是放弃做人？这和废话又有什么区别？
只可惜，已经没有时间继续追问，两人已经走到了寒月进入的那扇房门入口处。
房间内的布置非常简洁，日式的榻榻米铺满整片地台，除了门口的鞋柜外，也就房间中央配置了一张矮脚茶桌与几张坐垫，没有让人尴尬的装饰，仅有两面素色纸门隔挡分列于左右两侧，而正对入口大门的，则是一片中庭景观。
这是一座非常特别的中庭，脱去鞋子踏进房间，就能看到绿色灌木的另一边是一处池塘，池塘水底散发着淡蓝色光芒，可走近查探却除了一颗颗鹅卵石外没有发现任何光源，这些蓝色光芒自下而上，在浮出水面后化为了一缕缕螺旋而上的青烟。
这些青烟全都在围绕着池塘中央那颗青苔岩旋转，并一路升至屋檐之上，而随着青烟抬起头后，才发现天上竟然还有另一片浮石围成的池塘。
同样也有一流青烟自那片池塘中围绕着青苔岩扬撒而下，只是螺旋的方向与地面这座呈现完全相反，宛若镜中倒影一般。
至于上下两烟的交汇处，则有一本书籍，因为这本古书的阻隔，才使得两烟未能chan绵在一起，宛若一块卡在沙漏中间瓶颈上的小木片。
蓝色封皮充满着时间的古典气息，伊渡本以为这是本非常特别也非常diao的上古奇书，可在看清水墨注明的书名《撩妹七十二计》后，顿时有种颇为拉胯的感觉，堪比在柳下惠的书房里挖出本小黄本……
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一看就知道不简单的阵法奇景中竟然出了这么个“异类”，就算是完全不懂的外行看来也会觉得不太对调吧？
这本古人教科用书确定没跑错频道？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已经在那里开始泡茶的寒月柔声问道，而明明跟进房来的冰璃则被冷在房间角落，连上座的想法都没有。
“还有一个问题你没回答我，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喜欢这里的话，就算一直住在这里也没问题哦！这座城堡有很多房间，就算想和人家共用一间也没任何问题。”
“所以你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想让我住进这座古堡当你的宠物？”
“当然不是，人家希望的是您能成为这里的主人，有了您的力量，保佑这里的结界将会进一步得以拓展，能够容纳的妖怪数量也能进一步增加，就算创造一个属于妖怪的独立世界也完全不是梦想。”
伊渡当然不认为寒月所说的“主人”会是这里的统治者，她所看重的应该只是自己的妖气，换句话说，就是当她的工具，成为支撑拓展这片结界的人柱。
甜蜜的言语终究会露出暗藏其中的獠牙，经冰璃提醒后就一直在小心提防的伊渡提早察觉到了这句话语背后的深意，那接下来的问题就只是如何与之周旋了。
“但我并没有想过拥有这里，何况我也不喜欢你为了搜集支撑结界需要的妖气而采用的方法，所以请容许我拒绝你的好意。”
“当然，我预先设想过你拒绝的可能，所以才会在昨天与你立下游戏约定的同时动了点手脚。”
随着寒月食指微动，伊渡发现一根虚幻红线竟被对方从自己的胸口扯出，而红线的另一端也同样连通着寒月胸前。
“这是很久以前天照御神留下的一种秘术，其名为‘誓’，凡立下约定者都将被这根见证之锁绞住心神，若有违背，将会因神魂碎裂而死，不入轮回。”
刚才只有望向冰璃时的冰冷眼神再次暴露，看来她一开始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你和我之间——还有最后一局游戏没有分出胜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