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期而至的大雨

作者:无漆 更新时间:2021/3/19 19:27:00 字数:3222

那是一个身着飞鱼服的女人,带着奇异的狐狸面具,看着吊儿郎当靠在破椅子上的男孩儿,那眼神像极了隔壁五岁的阿强在看街边摊贩手里摇晃的拨浪鼓。

是六扇门的人。

“这位官老爷,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可没犯什么事儿。”沈心见来人身着飞鱼服立马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毕竟没人活腻了敢冒充暴力机关的人。

“我知道,又见面了小屁孩儿。”说罢便转身离去。

陆晓呆愣愣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看着秋日的凉风吹动似曾相识的披肩栗色长发。难不成是自己俊俏的脸庞,魁梧的身姿,吸引了六扇门小姐姐的目光?

“你怎么和六扇门的人扯上关系了?”

“害,之前见过一面。”陆晓说。

在西市买了张叔要的东西,急吼吼地赶回了客栈。

漆黑的云层阴沉地似乎要挤出水来。

客栈里空荡荡的,张家夫妻俩坐在柜台后,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张悦的房间里传来砰砰的响声,估计又是向府里李随风那个小白脸表白失败了。

“哟,小陆回来啦。”张叔看到陆晓鼓鼓囊囊的口袋咧嘴一笑,连带着脸上的皱纹都仿佛淡了不少。

“刚才有个六扇门的人送了封信来,让你明天去东市翠玉阁,看样子是想招你进六扇门。也不知道你个臭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张婶絮絮叨叨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信的正面用工整的楷书写着,陆晓亲启。背后墨色的火漆勾勒出一个狐狸面具,和下午遇见的那个女人戴的面具如出一辙。

楼上的砰砰声突然消失,房间的主人似乎是意识到陆晓回来了。

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张悦面色阴沉地走下楼,“爹,这一定是骗人的!去年铸剑阁最有名的那个叶鹄还是走了后门才进的六扇门!一定是搞错了!”

陆晓知道叶鹄是张悦的偶像,去年也进了六扇门,不过听说是走后门才进的,在上一批的师兄还在傲血决第三层停滞不前的时候,他的问水决已经早早到了第六层。

再加上那位‘师兄’又气宇不凡,稚驹府少说八成的女孩子都是他的粉丝,还有两成的女孩儿不喜欢男孩儿。

稚驹府常和铸剑阁有生意上的来往,陆晓也远远地见过这位明星人物,身材欣长纤细,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清秀的脸上没有丝毫红晕,只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冰冷孤傲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看到别人在府里谈论起叶鹄的时候羡慕敬仰的眼神,陆晓常常会想,说不定叶鹄现在正在六扇门里刷厕所,刷不干净还要被五大三粗的师兄责罚。

而形容李随风就比较简单了,是最有希望成为稚驹府‘叶鹄’的人。

现在陆晓算是知道楼上的砰砰声到底是什么了。

不论换成谁,以前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蔫蔫儿的小屁孩,突然有一天一飞冲天,未来可能要和自己最崇拜的偶像共事,而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未来在哪儿,也会嫉妒的牙痒痒吧。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小陆要是能加入六扇门,这是好事。”

“说不定还真是骗子送来的呢。”张婶说。

“啧,你这老娘儿们怎么这么说话,小陆你把鱼放回厨房吧,把信拿去,你自己看看。”张叔说。

“好的我知道了。”陆晓眼帘低垂,拿起信封,默默把买回来的活鱼放在厨房的水桶里。

爬上阁楼,房间里安安静静,隔着楼板还能听见婶婶呱噪的声音,仿佛两个世界。

没有人在意他这个正主离开,哦,可能张叔还惦记着他口袋里的烟,他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屁孩儿。

隐约听见楼下客人的大喝和张叔忙不迭道歉的声音,门外渐渐安静,窗外传来哗哗的声音。

雨还是下了下来。

陆晓穿过积满灰尘的几个老旧木箱在阁楼唯一一个窗子前坐了下来看着偌大的长安城,每个亮着灯火的房子里都是一个故事。

远远看到西街上的沈心,狼狈地收起摊子,在空旷的街道上没头苍蝇似的乱跑,心里的郁结没来由地散了。

吱嘎,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木门被打开,张叔嬉皮笑脸地走了进来,也不在乎地上脏,大咧咧的在陆晓身边坐下。

“那个那个。”中年人掏出了烟枪,伸手讨要。

点燃烟草,深吸一口,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看着它晃晃悠悠荡向窗外,被细密的雨点打散。

“小陆啊,听说进了六扇门就很少能再和家人见面了,最多也就是带着面具在人群里偷偷的瞄几眼。”

不知怎么的,陆晓突然觉得身边这个嬉皮笑脸的中年男人眼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叫做伤感的东西。

张叔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之后便不再说话,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坐在窗前,静静地看大雨淋在长安城上。

没一会儿,张叔抽完了烟,从内衬里掏出一个藏得极深的小包裹递给了陆晓。

“一个人在外面,有钱总归好办事。”说完便抖了抖烟灰起身离开。

陆晓打开那个沾着烟味的小包裹,里面亮闪闪的银子晃花了他的眼睛,惹得他鼻子一酸,好像有什么要从眼角逃出来。

整整十两银子,换成他自己不吃不喝可能得存上十年。想来张叔想在婶婶的压迫下攒下这些银子也是极不容易的。

“谢了叔。”

张叔关门的手一滞,“臭小子,又不是生死离别,搞得那么伤感干嘛,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回来继续算账,好歹这里也算你的家。”

雨下的更大了,打在窗沿上,绽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陆晓的清秀的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这就是上头说要搞到的人?一个怂货?”

远处的房顶上两个带着面具的黑影远远地看着陆晓,大雨倾盆而下,却在落到他们附近的时候,被一种无形的东西隔开了。

其中一个肩头蹲着一只橘猫,揶揄地推了推另一人的肩膀,“听说还是你的师弟哦。”

“无趣。”说着激射而出,消失在了朦胧的雨幕中。

次日上午,翠玉阁。

这是长安城最大的珠宝店,也可以说是大唐最大的,毕竟只要稍微大一点的城市都会有一家,而翠玉阁约等于六扇门这个潜规则也人尽皆知。

婶婶喜欢拉着张悦来这里闲逛,每逢年关才会真正地买下一件来。

用婶婶地话来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认认真真挑选一年最后只买一件又怎么了。

“客官你好,今天我们不接待外宾。”衣冠楚楚的侍从走了过来。

陆晓举起手里的信,尴尬地挠了挠头,“信上让我来这里。”

侍从确认过信封背后的火纹,把信封收了起来,彬彬有礼的领着他往翠玉阁楼上走去。

陆晓从未受到过这样的礼遇,一路上盯着侍从的后心,免得自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东张西望。

这里的侍从穿的都是月绣坊定制的套装,那主人穿的是什么?

陆晓开始了他的无端想像,一个带着大金链子十个手指上戴满鸽子蛋那么大的戒指的肥硕胖子躺在成堆的珠宝上在他脑海里滚来滚去。

“您好客官,再往上就不是我能去的地方了,楼上一共只有一个房间,进去就是了,你想见的人在那里等你。”说完侍从便向楼下走去。

等等啊喂!你这样一副把小白兔送到大灰狼房间面前的表情是想闹哪样啊!

陆晓努力挺直了身子,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蔫儿蔫的。

他忐忑地打开了门,生怕房间里窜出两只大灰狼把他这只小白兔吃干抹净。

门开了,门里没有大灰狼,他也不是小白兔。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没有戴着鸽子蛋的大胖子,也没有成堆的金银珠宝,这是一个素雅的房间,四周摆着各种花花草草,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看署名都是出自一个叫沈丹青的画家。

墙边柜子上摆着一些名贵的瓶瓶罐罐,在他看来和自家厨房里装盐种花的罐子没什么两样,顶多是花纹好看些,更古旧些。

房间正中摆了一张圆桌,桌上摆着一副茶具和一份吃了一半的大食楼糕点。

桌边坐着一个女孩儿,制式的烫金飞鱼服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狐狸,狐狸面具摆在修长的大腿上,手里捏着昂贵紫砂磨制的茶壶。

“来了?”高挑明媚的女孩儿吊儿郎当地把脚翘在桌子上,瀑布般的栗色长发,标准的瓜子脸,白皙无暇的肌肤透出淡淡红粉,琥珀色的瞳孔明净清澈。

“是你?”陆晓整个人垮了下来,拉开凳子,坐下。

“不然呢?不是我难不成是一个带着大金链子的胖子?”泷星凉仿佛看穿了陆晓的小心思。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姿势不太优雅,她把双脚从桌子上拿了下来,向桌上的的茶杯轻轻招手,茶杯就飞到了她的面前,斟满一杯水递给了陆晓。

“本来还有一个人的,可惜临时出任务去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泷星凉拿起茶壶,豪放地对着茶壶嘴灌了一大口。

“听说进了六扇门没法回家?”陆晓端起面前的茶杯,心思突然飞到九霄云外去。

我这算不算和这个美少女间接接吻了?

“差不多吧,有的人是因为公务繁忙,更多的,是不想把麻烦引到家人身上去。”泷星凉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而且,一旦做出了选择,你可就得和你平淡的生活说再见了,有些面具,戴上了,可不是想摘就摘的。”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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