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渊带着小白远远地跟在蛊种群的后面,而且距离在逐渐拉远。
被阵法压制轻功的武者根本就追不上这群发狂的野兽!
武者的体能本就不如蛊种,能和蛊种抗衡,全凭内力和各种武技。
冰窖入口。
柳尘斜坐在石质的雕花台阶上吞云吐雾,身边放着一瓶珍藏多年的陈酿女儿红。
不像它的名字,冰窖并不是个地下溶洞,而是座低矮的冰蓝色玲珑小塔。
锈迹斑斑的铁质大门上拴着几条手腕粗细的铁链,链条上每一截锁扣上都裹着几张略微有些褪色的浅白色符纸,似是防止铁门内的恶鬼破门而出。
这里作为锻刀谷的禁地,十数年来只有谷主可以进入
坊间传说修建这座矮塔的匠人随着建造完成,都被丢进矮塔里喂怪物了。
每次听到这种流言,柳尘都会忍不住上去呵斥那些不长眼的弟子。
什么怪物,什么把匠人丢进去喂怪物了,那座矮塔明明是自己年轻的时候亲手修建的,只有铁门和链条是后来加上去的罢了。
谢伊人啊,真是久远的记忆。
年轻真是个好东西,就像是瓶装的炽烈阳光。
七岁的时候你可以为了一只蝴蝶追出一里地。
十一岁的时候你可以为了喜欢的姑娘跑遍城里每一个小摊只为了为她挑一个好看的簪花。
十八岁的时候你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堵上男人的尊严向她表白。
四十多岁的时候你可以为了锻刀谷把她送进你亲手堆砌的矮塔里。
你说你长大了,成为谷主了,为了功成名就,为了锻刀谷你什么都可以做。
柳尘灌下一口烈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滚进胃里。
虽然冰窟是座矮塔,却建在一座小山丘上,石质的粗糙石阶有整整二百二十阶之多。
从高处向下俯瞰,柳尘可以轻松地看见像这里汇聚而来的蛊种,像是小溪汇聚,形成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江。
在那四颗燃烧着尾焰的“流星”坠落后不久,就已经有蛊种在矮塔附近转悠了。
但迫于柳尘的威压,只敢在台阶下龇牙咧嘴。
但随着数量逐渐越聚越多,它们渐渐开始向上攀爬。
不得不说在变成蛊种之后他们还是留存着人的从众心理,当第一只愚昧的蛊种踏上那节死亡的台阶,整个群体的奔溃,就开始了。
柳尘放下手里的酒盅,半透明的香醇酒液在盅里晃悠,他轻叹一声,“前面可是地狱啊。”
短短十几秒,最快的蛊种已经跨过了近两百级台阶,柳尘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嘴里流下的恶心粘液。
“别把我辛辛苦苦砌成的台阶弄脏啊,蠢货。”属于半步武神的强横威压散发出来。
湛蓝的内力如同水银泄地,迅速覆盖上整条弯弯曲曲的阶梯。
接着无数半透明枯枝般的骨骼从地面刺出,四肢,躯干,所有踏上这条死亡阶梯的蛊种都被挂在了骨刺上。
骨域森罗,柳尘的成名绝技。
“好不容易铸成一把好刀,就用你们来完成最后一步吧。”
柳尘从储物袋里取出那柄铸造完成的“夭渊”,如同饭后散步般走在这条湛蓝色的道路上。
他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意思大概是劝儿子不要叛逆,从这个男人嘴里哼出来意外的有味儿。
手上刀起刀落,身边被穿刺在虚无骨骼上的蛊种便失去了头颅。
自古以来名剑名刀铸成便要血祭,锻刀谷管这个叫冶。
拿来“冶”的活物越是强大,锻造出的武器越是锋锐,越是坚固。
古代名家认为人血是血祭最好的材料,但锻刀谷一脉相传选择用猛兽来“冶”。
柳渊带着人赶来的时候,围困冰窟的蛊种已经散了大半。
他看见那个男人闲庭信步地走在被刺穿的蛊种之间,随意挥刀砍下他们的头颅,像是鱼市上剁鱼头的鱼肉贩子。
但那些可不是任人宰割的鱼!柳渊看见了不止一只蛊将!
但他们在那个男人面前和普通蛊兵没什么两样,挥刀,狰狞的头颅落地。
柳尘哼的曲子他从小听到大,那个男人只会这一首曲子。
柳渊的步子从容不迫,却携尸山血海而来。
“儿子,生辰快到了吧,这可是你亲爱父亲为你打造的刀哦。”
柳尘甩掉刀上的血迹,将这把闪着乌光的长刀插在地上。
柳渊仔细打量这把“名刀”,是昨天在锻炉里的那把?刀柄处的红色铁坨已经被打造成一个狮头,乌青色闪着寒光的刀刃似是从这头狮子的嘴中吐出。
“会是把好刀。”
柳渊握住刀柄,冰凉的触感传来,他挽了个刀花,手里的夭渊意外的轻。
完全感觉不到它是柄纯钢打造的长刀。
刀身上长达一米的锯齿状深邃血槽给予了他更强的杀伤力。
在他刺进对方身体的时候能迅速放出对方的血液,削减体力。
刀尖微微翘起,这样的设计 让刀不至于被敌人的骨头卡住。
这的确算得上一把好刀了。
嘿,没想到老爹居然没忘记自己的生辰。
十几年了,自己这个老爹从没记得给自己过过生辰。
有时候柳渊会想,难不成自己是从街边抱回来的?
可能自己那个风华绝代的娘亲走了之后,这个男人就把自己曾经和一个女人合伙生过两个孩子的事情忘记了。
“少谷主,我不想打扰你回忆往事,但现在小姐那边的情况还不清楚。”
小白在他身后淡淡地说。
“嘿,小子,到底拿下没有啊。”柳尘打趣道。
“瞎说什么呢。”柳渊赶紧出口打断,生怕自己这个没谱的父亲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嘿,她就是我儿媳妇了,换了其他人我可不认。”
小白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低下了头,默不作声,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微笑着,抬起头来偷偷撇了柳渊一眼。
两人偷偷地对上视线,又迅速避开。
场面一时间怪异了起来,一对俊男靓女含羞带却,面前站着欣慰的老父亲,他们的身后却是一条尸山血海铺成的长长阶梯。
这场面不亚于苗疆和大唐的两位国主在火锅店谈起了恋爱,李世明烫好了毛肚夹给了苗清儿,苗清儿儿沾着红油一边吃一边烫的直哈气。
荒谬,却有种奇怪的和谐。
柳渊心说死老头别说了,现在是谈这些的时候吗?
好在柳尘不像陆晓一样一开始说白烂话就没完没了的。
他眼里带着一股子揶揄,又搀着些羡慕。
“鹰扬塔那边我安排阁老带人去了。”柳尘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担心什么,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