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渊醒过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脸上溅满了鲜血,面前伟岸的身影身上扎着几根光矛,带着鲨齿般倒钩的枪尖穿透了柳尘的身体。
那几根光矛或浅或深,也许已经刺透了心脏?
柳渊内心怒吼说不要!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面前这个男人死在自己面前。
他不管了!变成怪物就变成怪物好了!柳渊脸上爬上了淡紫色的纹路,他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迅速拔高,武将下阶,武将上阶,武王下阶,直到武王上阶才堪堪停下。
柳渊瞬间挣破了身边的光牢,连带着小白身上的光牢一起。
他拔出腰间的夭渊就要往前冲。
可他连一秒都没坚持住,阶梯尽头的男人随手挥出的几支光矛就把他逼了回去。
“真是一场父子情深的好戏啊。”
柳柯环手站在高台之上,金黄色的光矛铺天盖地般向他们飞射而来,像极了神佛降下的天罚。
柳渊努力格挡飞射而来的光矛,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震的他虎口发麻。
这一下!接不住!
柳渊还没来得及把夭渊收回身前,一柄大刀便出现在自己面前,轻描淡写地挡住了飞射而来的致命一击。
柳尘站在他的身后,暴露在外的枪柄被削掉,断口平整光滑。
若是把整支光枪**,枪尖的倒钩和严重的贯穿伤会在短时间内要了他的命。
但即便如此,鲜血还是从伤口处流出,染红了他半边身子。
他轻拍柳渊的肩膀,就像昨天在锻炉里那样。
“还没到你们年轻人拼命的时候。”
暗红色的危险纹路在他**的皮肤上蜿蜒,体温迅速攀升,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皮肤上瞬间就变成淡淡的白雾。
半透明的暗红色骨刺从他皮下生长出来,如同从冥府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鬼。
阶梯尽头柳柯身上的气势也迅速攀升,双眼被金黄色的光芒填满,深紫色的纹路逐渐变淡,最后变成刺目的白。
“当年伊人站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默不作声!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送死!”
隐约间,柳渊似乎看见了,漫天神佛?
下一秒,修罗地狱里的恶鬼,向带着屠天灭地般的气势向诸天神佛发起了冲锋。
“这一切都是为了锻刀谷!”
暗红色的骨刺从他身侧的阶梯上刺出,把所有燃烧着白色火焰的光枪刺穿。
“骨域森罗!”
“涤尘!”
终于,恶鬼和神佛带着无边无际的光芒和血红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像是无尽冤魂的嚎哭,又像是诸天神佛的梵唱。
大雪从天心坠落,纷纷扬扬洒在这座小山丘上。
光芒散去,两个男人在断裂的阶梯上相拥,姿势亲密,像是阔别已久的兄弟。
如洪钟般的声音在锻刀谷上空响起。
“锻刀谷第十四任谷主柳尘与三尸教勾结,现以死谢罪,锻刀谷谷主之位今日起由柳渊接任,望谷内弟子今后与其他各大派一同抗击三尸教。锻刀谷!终将重回武林之巅!”
柳渊快步上前,一支纯白的光枪斜刺进了柳尘的身体,全身上下烧焦了大半,暗红色的骨刺从四周刺穿了他和柳柯。
柳渊怒吼:“混蛋!现在是睡觉的时候吗!你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就这样跑了!”
四周的骨刺和光枪满满变淡,变成淡淡光点,消散在茫茫大雪中。
柳渊赶忙扶住瘫倒的柳尘:“你不是还想去渊月山庄泡温泉吗!我让小黑给你安排好漂亮妞儿!你别睡了!”
他骂人的声势是那么骇人,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像现在这样冲着柳尘破口大骂,就像是劳累一天的父亲回家看到在床上睡了一天的儿子,大骂他废物。
“你醒一醒啊!我一个人保护不了他们,我想保护的人都死了。”
柳渊坐立不安,心里涌起焦躁的情绪,手指不自觉地屈伸,手心黏答答的,那是鲜红的血液。
不知是不是错觉,雪下的更大了。
掌心的温度迅速消失,尸体变得冰凉,雪很快在地上积起薄薄一层。
真是个可恨的世界啊,柳渊想。
鹰扬塔。
房间里的逐渐被烟雾充满,陆晓只能拉着柳星凉趴在滚烫的地板上才能勉强呼吸。
“童养夫,咱们是要死了吗?咳咳。”柳星凉剧烈咳嗽起来。
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窒息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可恶,就没什么好办法吗!陆小!陆小!”
陆晓从没这么想过那个小女孩儿。
现在想来,那个小女孩在的地方才是绝对安全的吧,像是在世界不为人知的角落,静谧祥和,只有他们两个人相拥取暖,门外就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嘿,你就这么想见到我?”一个软糯无力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火焰,烟雾,眼前闪烁的画面碎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纯白的房间,陆小安安静静的靠坐在床上,眼睛里像是装着一座澄澈的湖泊。
“你终于来了。”陆晓摊在白色的地板上大口喘息。
“这次可不是我来找你的,是你自己闯进来的。”陆小语气虚浮。
“我来找你?”
“嗯呐,你看我现在像是有力量帮你的样子吗?”
陆小伸白色厚重被子下缠满绷带的双手,依稀可以看到斑驳的血迹。
她掀开被子走下床,姣好的胴体上不着片缕,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肤,只有沾着血迹的绷带堪堪遮住了关键地带。
“魔鬼也会受伤吗?”陆晓撇过头去,不敢直视少女。
“当然啦,我会受伤,也会死。”
陆小推开窗户,窗外下着大雪,浩大的世界都被白茫茫的雪覆盖,天上,地上,到处都是刺目的白。
“嘿,要是你死了,说不准儿会有点寂寞呢。”
陆晓站在她的身后,轻轻给她裹上纯白的被子,感受着怀里娇小的身躯,豪情壮志从心底涌现。
“哼,就知道耍酷,出去跟着红线走。”
陆小伸出小手,轻而易举地把陆晓丢了出去。
“还有私闯少女闺房是不对的。”然后关上了窗户。
这一幕看似荒诞不经,像是蚂蚁轻松把大象举过了头顶。
但陆晓眼里却没有一丝惊讶,毕竟在这个地方,就算是死而复生或是蚂蚁一口咬死大象,这些事都有可能发生。
他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太依赖陆小了。
但没有办法啊,他只是个弱小的普通人,有时候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咬牙切齿地在这个可恨的世界上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