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外。
一位发间白丝参半的妇人，身上穿着一条黑裙，手中拿着一束白菊，正绕着前行的学生，慢慢朝着校门走来。
“孙哥，好久没见了。”
妇人开口，对着校门口保安室里的门卫孙叔打着招呼。
“老妹儿，你咋个白头发比我还多呢咧。”
正在用收音机听着曲儿的孙叔，见到妇人，咧嘴笑着，露出两排满是烟渍的老黄牙。
“是老了……”
妇人用手挽起耳边的落下的发丝，轻声说道：“活到这年纪了，也差不多了……”
“你说啥呢，才四十多岁，年轻滴很！”
“孙哥，我先去和翠翠说会话，她呀，以前就说喜欢这白菊了，可我一次也没给她买过……”
“唉，去吧去吧。”
妇女点头，抹去眼角的泪，走进学校。
“都是可怜人……”
门卫孙叔幽幽叹气，调着收音机，切到了另外一个戏曲频道，正唱着凄凄切切的《窦娥冤》：
仰望夜天月如钩，
后厅寂静听更漏，
离乡已有十六载，
桩桩件件藏心头……
苏元站在一旁，静静思考着——这煎饼果子摊的妇人，拿着白菊，来到江城一中又是为了祭奠谁？
忽然，他记起妇人的面庞，双眼眯起。
……
八点三十。
江城市公安局，交警大队。
叮咚！
仍在思考案情的申国雄手机一响，解锁后发现是夏博士的信息。
夏博士：
在？
啤酒配花生：
在的。
夏博士：
这几年，江城市有没有发生过女高中生自杀案或者失踪案？死者名字是翠翠的？
“翠翠？”
申国雄手指扣桌，脑中迅速回想着。
半分钟后，他面色晦暗，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打字。
啤酒配花生：有，五年前，江城一中发生过一起惨烈的自杀案，有两名死者，一男一女……后面案件由我接手的。
“一男一女？”
苏元看着屏幕，想起那日妇人让他好好学习，千万的别早恋的情景。
夏博士：两位死者是一对早恋情侣？
啤酒配花生：是，夏博士为什么突然问起着这个？
夏博士：也没什么，只是感觉之前四起案件存在的关联极有可能藏在这个案件里。
申国雄刚想继续问着，却看到夏博士的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夏博士，便又召集起了刑警大队的成员。
“申队，这起案子五年前不就结案了吗，怎么今天又谈起这个案子了。”
申国雄并未回答，只是默默看起了这起自杀案件的资料。
死者：蒋翠芳、胡牛峰，江城一中高一重点班的两位尖子生，学习成绩优异。二人因早恋被班主任当众拆穿，并被勒令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后于校内老教学楼上携手跳下，当场死亡……
申刑警看完，并未找到夏博士所说线索，眉头紧皱。
“申……申队。”
他抬头看去，是那新入职不久的年轻女刑警，“有什么发现吗，小徐。”
带着眼镜的年轻刑警点头，将自己的电脑连接上投影仪，把一段视频投放在众人眼前。
“这是今早发到我邮箱的一份邮件，是有关于高一情侣跳楼自杀的街头采访视频。”
众人看去，投影仪幕布上出现的画面中，一个记者拿着麦克风，在街头上拦住了一位身穿蓝白校服的少女，
“请问同学，你对前些日子江城一中的自杀案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面容稚嫩的少女面带不屑，“不就是一对早恋的狗男女么，不好好读书，天天在教室里卿卿我我的。”
“要我是他们的父母，早就一个巴掌扇死他们了。”少女说着还张开了左手的五根手指，对着镜头一扇。
“哦？”记者眼神一亮，继续问道：“听同学的话，和他们是同班同学吗？”
“嗯。”
“那同学说他们在教室里卿卿我我也是亲眼见到的？”
“唔……”少女有些迟疑，“反正大家都这么传的，还能有假不成。”
嗒。
徐刑警按下空格键，将视频暂停，又点击开一张女子的照片，放在视频中女同学的一旁。
申国雄眼神一颤，惊讶开口“这……这是江……江……”
“是的。”徐刑警点头，“虽然画质有些模糊，但视频中的少女和之前死亡的美食主播江晨蕊明显是同一个人。而且根据之前的资料显示，江晨蕊当年确实也是就读于江城一中。”
“这就是她死亡的原因？无知者盲从？听风是风？”
“她被砍掉的手指不正是左手吗！”
会议室中顿时议论纷纷。
“还有。”
徐刑警清冷的声音响起，“视频后面还出了另外一位受害人。”
会议室一静，众人又看向投影仪幕布。
徐刑警将视频快进到记者找到下一位采访者的画面。
“你好。”
“你好。”
“请问小姐有听说过江城一中的情侣殉情案件吗？”
“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身穿一身红色风衣的年轻女子，恼火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士。”
“哼，这还差不多，你刚刚问什么来着？”
“想问女士对前些日子的高中情侣自杀案件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两个小屁孩死了关我屁事，看到我的这幅墨镜没。”风衣女子摘下鼻梁上的黑色墨镜，炫耀道：“看见我这幅墨镜没，可是阿迪王的最新款，可是我男朋友买给我的，贵着哩。”
“宝贝儿。”
镜头外，传来一道男子的说话声。
“哎，亲爱的。”女子娇声应道，随即挽着男子的手臂。
男的长相斯文，身着西装，女的年轻貌美，却虚荣不已。
“江小芳？！”
“颜梧？！”
众人惊讶不已，镜头中的男女，竟也是两位受害人。
“小徐，后面的视频内容还有吗？”申国雄沉声问道。
“没……没了，就这一段。”
“视频邮件发送人的IP地址能追查到吗？”
“试过了。”徐刑警摇头。
“那行，你将邮件原件发我一份，现在已经初步知道了这件案件和这段时间的系列谋杀案存在联系，那就动起来吧。”
“老陈，你去找找视频里的那一位记者。”
“好。”
“瑞子，你再去找一遍颜梧的家属，询问一下是否清楚他和江小芳之间的事。”
“收到。”
“小徐，你去验证一下那教导主任是不是当初两名死者的班主任。”
“嗯嗯。”
很快，会议室中的一众刑警都开始了自己的任务。
而申国雄却还坐在原位，点起一根烟，吐了个大大的烟圈，喃喃道：“夏博士，看来真的得和你见上一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