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三十。
在这个取名寓意为幸福之家的老旧小区,一栋一栋的楼房融在月色之中。
寂静空荡的小区中,也没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
昏黄的路灯下,也罕有人影。
偶尔会突然蹿出几只野猫,拖得长长的影子一闪而过。
还居住在这的,除去那些外来的务工人员外,剩下的多是闲在家里年迈的老一辈,帮着自家的儿女抚养他们的下代血脉。
“苏……苏元。”
刚洗漱完,从厕所走出的苏元,看着那白裙萝莉不复往日那副凶横娇憨的模样,正抽抽搭搭,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苏元走向前,看着她的小脸上充斥着惶恐,两扇睫毛低垂,瘦小的身躯也在微微打着哆嗦。
“不……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颤着声音开口道:“苏元……囡囡怕。”
“不怕,不怕。”
苏元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也不懂该如何去安慰这情绪低落的女孩,只好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你都死了现在成鬼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可是,好疼……”
“疼?”苏元双手按着白裙萝莉的肩膀,打量了她一番,开口问道:“哪里疼?”
“小手疼疼,小脚也疼疼,浑身都疼。”
“这……”
苏元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看向沙发上正看着逗比卖肉番的苏软软,“软软,这小家伙说自己浑身疼,鬼也会疼吗?”
“昂,会呀。”
“啊?”
苏软软转头看着苏元,异常认真说着:“我看到你不开心,就会兴疼的!”
哗哗。
半开的窗户外,带着寒意的风灌入,将窗帘吹的猎猎作响。
今夜的风有些冷。
苏元将窗户关上,拉好窗帘。
“哇儿!”
“哇儿哇儿哇儿!”
急促的警笛声忽的在远处响起。
苏元好奇地拉开窗帘,目光投向窗外。
转眼间,几辆警车就从街道上行驶进了幸福苑。
闪烁着红蓝色光的灯光,惊醒了这个近乎入眠的老式小区。
没过多久,各个楼层的灯光三三两两的亮起。
“哇哇!”
接着便是孩童们的高声哭泣,老人们的轻柔宽慰声,以及一些年轻人的破口大骂,“三个半夜的,怎么不去你家坟头闹去……”
幸福苑,以及许久不曾这般吵嚷过了。
“怎么了。”
“可能是谁家被小偷光顾了吧。”
苏元重新拉上窗帘,对着身旁的软软摇头道。
……
幸福苑,九号楼楼顶的天台上。
一众神情严肃的警察刚拉好警戒线。
在满是青苔的坑坑洼洼的地面之上,碎石子随处可见。
可在天台中央,被人清理出了一片面积大致有着两三平米的空地,甚至还用这白泥将这块地面重新刷了一遍。
白色的方形空地上,是两道用红色油漆画的两道线条。
一道稍长,一道稍短,交叉相交。
红线交叉点处,一具狰狞的尸体静静躺着,稚嫩的面庞上,隐隐带笑。
几位带着白色手套的刑事技术警察,一边将现场收集琐碎的证据放入密封袋。
一位刑事照相员在旁拍摄着现场的情况,以及一位法医带着助手在旁记录着尸体……
天台门口,那位鹰钩鼻国字脸的老刑警,嘴中叼着根香烟,满脸胡渣,面容憔悴。
“申队,已经查清这次受害人的身份了。”
申国雄拍拍脸,声音低沉,“说吧。”
“死者:黄瑶琪。”
“性别:女。”
“年龄:九岁。”
“家住幸福苑九号楼一层,301室,父母常年在外工作,平日里跟着爷爷一起生活。”
“申队,这边证据都采集好了,你们过来吧。”
尸体周围的工作人员开口喊着。
申国雄用手将香烟拿下,放进胸前的口袋中,开始朝前走去。
“那这样说来,这次凶手的作案手法依旧没变?”
“是的。”
带着眼镜的徐刑警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点点头,看向跨过警戒线的老刑警,不禁喊道:“申队!”
“嗯?”
申国雄回头,看着小徐刑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才想起自己这般贸然走进犯案现场可是不符规定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给我要一双鞋套和手套来。”
“嗯嗯。”
小徐刑警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去向同事要了两副鞋套手套来。
申国雄穿戴好,看着一旁也是如此,但却多戴了一副口罩的的小徐刑警,出言调侃道:“这次还敢和我进现场?不怕吐了?”
小徐刑警涨红了脸,嘟囔着,“不是第一次都会这样的吗,我可不胆小。”
申国雄呵呵一笑,转过身,又变的严肃起来。
“呕……”
“呕……”
年轻的小徐刑警看了两眼洒满鲜血的地面,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恶心,胃酸翻涌,一下就堵到了嗓子眼。
她急忙捂着嘴,慌乱地跑出现场,找了个黑塑料袋,这才将口中的酸水呕吐出来。
申国雄见此,无奈一笑,俯下身,开始观察着眼前的尸体来。
尚未发育完全的女孩尸体,手长脚短。
想来是凶手先将她的四肢齐齐砍断,再将双脚双手的位置调换。
左手换到左腿,右腿换到右手处。
在地面上呈“大”字型。
最令申国雄愤怒的是,死者的小腹处却是空无一物。
心脏,肺叶,胃部,大肠小肠……
一应的器官都被挖的一干二净。
两排的肋骨上,连一丝的血肉也看不到踪迹。
脖子以下到臀部的位置,剩下的,只是森森白骨。
像是拼凑而起的积木娃娃……
“老黄,这次受害人的死因也是窒息吗?”
申国雄看着女孩白皙脖子上的一道青紫色勒痕,以及皮肤上的血斑,对着一旁的法医问道。
“应该是吧,具体的还是得等尸检后才能判断,不过……”黄姓法医扯了扯领子,叹了口气,“这次的死者四肢,又是在死前用什么锋利的刀具砍下的。
“伤口整齐,骨骼也没什么被多次砍过的痕迹,应该是用什么机器操作的。”
“艹!”
黄姓法医狠狠骂了一声,“真不知道是什么狗*杂碎,他娘的,尽找这些小孩子下手。这都几起了?”
“唉,算上这起,已经三起了。”
申国雄深深叹了口气,两道粗黑的眉毛锁在一起,一张国字脸上泛起凌厉之色。
“总能抓到的!”
哗啦,哗啦。
江城市上空,又下起了雨。
“老申!不对!”
“这双手脚并不是这个女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