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别抖啊。”
蝉哥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和尴尬。
“?”苏元疑惑地转头对着少女。
注意力一直放在门后头颅之上的他，分明没有任何的动作。
咚咚。
咚咚咚。
沉闷敲击声不断响起。
是那种急促连绵的节奏，如同红白喜事上的高昂曲调。
在这漆黑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尤其突出。
一时间，柜子中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许多。
“苏……苏元……”
少女如同吓坏的鹌鹑，紧紧地捏着苏元的衣服。
她这才明白，先前的自己感受得到的颤动并不是少年发抖，而是此时的柜子，整个都在微微发着颤。
那一声声的敲击声逐渐响烈，似是鼓擂。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沉重的敲击声不断冲击着夏蝉而耳膜，让她觉得有些痛苦。
她捂着耳朵，一头黑发忽然飘动起来，如同大风吹过。
逐渐的，她甚至觉得有点难以呼吸。
周围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一点一滴挤压这片黑暗的空间。
空气慢慢被压缩，又将这股无形的力量向着其他方向扩散。
也发现此刻的情形有些不对劲的苏元，微眯着眼。
在他的视野之中，一圈一圈的空气波纹，正朝着自己二人蔓延而来，越来越密集，像是不断抛落石子的湖面。
他听着柜子外头仍在砰砰响的巨响，心中思量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苏元伸手怕拍夏蝉的脑袋，轻声安慰着：“蝉哥，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怕，我怕个嘚儿！”
“等时间到了，他们自然就放我们出去了。”
夏蝉仍在嘴硬着，她可不想在苏元面前表现出一副胆小的模样。
砰！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少女又是一下子缩在的苏元背后，丝毫不见刚刚的硬气。
苏元看了少女一眼，这傻乎乎神经大条的少女似乎完全并没意识到此时的情况是有多么的不妙，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到时候他还在再多做解释。
苏元弯下腰，捡起了那把沾着血肉的电锯，伸手绕过门上挂着的那颗头颅，直接推开柜门。
吱呀。
柜门被推开，那条漆黑无光的走廊又出现在二人面前。
“小元子，那……那是什么？”
在苏元背后探出小脑袋的夏蝉，用着手机屏幕的光，对准离着他们不远处的走廊，声音有些虚。
那是一只娃娃。
一只四肢扭曲焦黑，被火烧过的洋娃娃。
一头金色的卷发却烧得只剩下头皮上的一小节。
和苏元之前在第二层见到的洋娃娃如出一辙。
不对！
少年下意识地将电锯对准地上的洋娃娃，面色有些严肃。
这只洋娃娃的脖子上，竟系着一条红色的丝带。
如同一条红领巾。
而她的手中，竟然握着一只记号笔。
觉得背后发凉的少年，又记起了那写在墙壁角落上的日记：
明天得让爸爸把我的红领巾带过来了。
唉，我还想多逛逛呢。
爸爸这次买的洋娃娃可真好看，不过走起路来可真费劲啊。
毕竟，
我也是最近才学会怎么走路的呀。
嘻嘻……
……
直到此时，少年才看懂这段话中的含义。
爸爸这次买的洋娃娃可真好看，不过走起路来可真费劲啊。
我也是最近才学会怎么走路的呀。
这个小女孩，已经是上了学，还能写出这么多字，说明年纪至少是8岁，9岁的模样。
但是不会走路，应该是天生身体有缺陷，不能下地行走，或者是很小的时候就受过什么伤。
最近才学会走路。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她的疾病已经被彻底治愈，以至于她能下地行走。
二是这个小女孩的已经去世了，可停滞在病房中的灵魂却不愿离去，而是附身在了洋娃娃身上。
然后终于学会了行走，甚至于在墙角留下这么一段细思极恐的日记。
那么，
他一路所见的场景，以及那些被砍下放在病床上的头颅，跟在蝉哥身后的无头尸……
都是她所做的吗？
而在夏蝉的视角中，地上的这只洋娃娃，除了有些破烂之外，并没有什么让她觉得害怕的地方。
好吧，就一点，一小点，一点点的那种。
少女又打量了下诡异的走廊，觉得还是有些发憷。
可下一瞬，夏蝉再也发不出声来了，甚至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打颤的双腿。
或许是因为没有穿长裤，觉得有些冷？
她默默咽了一口口水，用了扯了扯少年身上已经有点变形的短袖。
苏元侧头看着绷着脸的夏蝉，眼神疑惑。
“她……她在笑！”
他从夏蝉不断变化的口型中读懂了少女想说的话。
他慢慢转过头。
这才发现，这只不太一样的洋娃娃似乎真的在笑。
那张被黑烟熏过，沾了几处灰印的面庞上。
鲜艳无比的血红色双唇，正在缓慢地微微张开，两只嘴角朝上翘起。
这个过程明明很慢，可瞬息间就让少年如同见到一张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口，似乎即将就要把他们二人吞噬，咀嚼，下咽。
咔嚓咔嚓。
苏元的耳边甚至出现了那种野兽咀嚼骨头的声响。
“滚啊！”
突然一声怒不可遏的呼声让苏元顿时从那种诡异心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只见方才还躲在少年背后的夏蝉，居然已经站在的他的面前，小腿朝后抬起蓄力，再朝前狠狠一踹。
居然直接将那地上那只洋娃娃踢飞出去，消失在漆黑的走廊中。
苏元默默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蝉哥，
还是这般的，
恐怖如斯啊。
“干哩娘，尽会使这些小把戏吓人，损不损啊你，损不损！”
口中骂骂咧咧的蝉哥实在是气急了，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她作弄别人，哪有像今日这般被吓了好几回的经历。
“走，大爷我不玩了！”
脸上怒气未消的少女熟练地拉起苏元的手，便要下楼，“这破鬼屋，啥也不是！”
她一拉，发觉没有拉动，便看着向少年，发觉他却是一脸严肃，甚至朝自己摇了摇头：“没事的，蝉哥，来都来了，我们再玩玩。”
苏元说完，不由分说的又把夏蝉拉回身后，将她的身子半藏匿在柜子之中。
已经比少女高了快一个头的少年，完全遮挡住了她的实现。
哒哒。
轻微进步不可闻脚步声响起。
苏元看向前方。
黑暗中，那只洋娃娃正一瘸一拐得朝着他们走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