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吗……怎么感觉和苏斯说的清泉不太一样?”
下车之后立马崴着有些坐麻了的双腿奔向了泉边,但当绘音看见那浑浊且散发着未知腥臭的深绿色浑水后,先前的那股兴奋劲自然是瞬间作烟消散了。
不过少女也没有感到恼怒或生气,于她而言每每遇到这种状况表现出来的通常只有疑惑。
紧接着,了解缘由的好奇心便随之爆发式的产生了。
“这是什么回事啊?”
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酥麻的感觉涌上了脑门而导致腿脚有些站不稳的绘音一边抬起小腿一边问道。
“哎,这怎么变成死泉了!”
“我还想吃鱼呢!”
没等我仔细查看这里的状况,紧跟而上的佣兵们便也接连咂嘴感慨着。
“没错,这泉水原本是流通的,连接着地下河。”
肯定地点了点头,但这么粗略的一瞥我是没可能知晓它具体是生了什么病的。
不过,一提到地下水系,我便忍不住联想到先前的遭遇,再下一次水是断然没可能的,毕竟这泉水都浑成这样子了,想要找到症结所在根本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
“那边好像写着什么。”
草草环视了一圈,泉对岸的那间破旧木屋前似乎**了个告知牌。
“我过去看看,你们先休息一会吧。”
伸手抚向黏在我胳膊上的小手,收到点头作为肯定的回复后,我便沿着岸边小跑着奔向对岸而去了,也算是顺带悄悄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遗憾的是,一路上除了绿油油的水藻和浑水外什么都没有发现,岸上也没有任何异常。
【泉深危险】
告示牌上也只是简单写着这么一条简短的讯息而已。
不过这还是挺稀奇的,在这荒山野岭居然还有人好心留下这木牌。
而更令人感到迷惑的是,这一行字下面还被人刻上了另一行小字——
【有毒勿饮】
嗯……
又围着另一侧跑了半圈回到了队伍中,我将这发现告诉了众人。
“要不就干脆忍半天算了,路上还能碰到其他水源的。”
“艾小姐跑得好快啊!”
佣兵们在简单商讨了一会,最后根据他们的现状作出了如此结论来。
“你们是能忍耐,但它们的耐力可没那么好。”
看向咧着嘴的马儿们,速度足够快的我的确能先行一步去取水为众人解渴,但我对森林的了解程度虽高,也不至于各个水源的位置都能摸清,况且森林也是时刻都在变化的,恰如这泉的巨变。
越往森林深处前进,这种状况也就越发常见。
既然这里的确是存在着水的,未尝不可稍试一下。
“请诸位稍等片刻。”
转身再次走到泉边,这死寂的绿色所带来的压迫让人感到窒息,哪怕只是一口不大的泉眼,也足以让人束手无策,这便是自然。
拿出看起来灰扑扑的陶罐放在跟前,然后再抽出溯月流光,杖尖直至那浑水,湛蓝的光辉盛放而出,持续净化了好一会后,那仿佛被冻结住了的水面才终于有所反应,一些细小的水泡缓缓凌空升腾而起。
瞧起来像是水被煮开时所凝结的气泡,只不过这一净化水体的过程则是正好相反,是水凝聚在了空气之中,推动这一切的则是源自溯月流光的魔力。
倘若我现在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师,这一过程必然是要快得多的,将这泉里的水全部净化也不是没可能的做到的。但现实并没有如果,我只能倚仗蕴藏于溯月流光之中的魔力,而一直如此消耗下去的话,对它造成的消耗也是不可逆的。
至于太过高阶的圣言术,目前的我也是没法使用的。
所以我是没可能满足所有人期愿的。
净化过的水珠全部转移至陶罐内,也只盛了大半罐而已,或许这是能让大家都喝上一两口,并满足马儿的份,但这水的质量我却是没法作出担保。
我这净化其实并不完全。
“好厉害,苏斯还能做到这种事的嘛?”
纷纷议论声中,绘音欣喜地凑上来前来,抱住了我的胳膊。
“只是勉强借用了它的力量。”
掂量着手中的圣器,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其收回了之后便带着少女一同半蹲了下来。
“我先试一下是否能喝,你们不要太过心急了。”
说完,我伸出手指往前虚点了一下,用魔力包裹着一小颗水球送进了嘴里。
苦涩——
一瞬间,古怪的味道便直冲鼻腔。
根本无需思考,这水根本不能喝。
“艾小姐,那边是什么?!”
忽然间,有佣兵叫喊道。
待我抬起头来,还未辨明佣兵正指向哪,我便瞥见了那水面上异常隆起的水丘。
“诶!海啸、不对,湖啸嘛?”
绘音胡言乱语了起来。
“怎么会……”
哭笑不得间,那水面又缓缓抬升了不少。
不对,那速度也不能算慢,毕竟这泉面也不小。
没一会功夫,几乎是半口泉都随之动了起来,就好像它变成了什么生物并站直了身体一般。
“是传说中的湖中妖精吗?”
不知是那位佣兵惊疑地叫了一声。
“非常遗憾,这得让你失望了。这只是团普通的黏液而已。”
看清了这谭死水的真面目,我转身对着严阵以待的佣兵们伸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并解释道。
“黏液能长到这么大吗?还是头一次见。”
“既然艾小姐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是了。”
“原来是这黏液把泉水污染了啊……”
放松下来的佣兵们又面面相觑地讨论了起来。
“这一整团都是一个生命体吗?感觉和史莱姆好像……”
紧盯着整体看似缓慢,但其实用着与普通人慢跑差不多的速度在逃离这口泉的巨型黏液,绘音呆呆地问道:
“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呢,它有什么弱点吗?”
“高温和低温都能轻松消灭它,但绝对不能让它的液体渗入体内。通常来说它是不会主动向生物发起进攻的,但也会像现在这样,吸收了整个水体的养分后继续增殖。”
完全没在担心它拖着这么大的身体会跑到消失不见,此时我则是在思考更重要的问题。
这种生命体并非自然诞生的,它其实是某种古老的造物,本应被埋葬在了过去才是,怎么会又重新出现在了这里?
不,也可能是相似的某种存在。
如果真是那种玩意的话,不出几年整座森林都可能已经被它吞噬了。因为通常的攻击对它而言是无效的,反倒会让它的体液飞溅而出,瞬间分裂出无数新的个体并加速增殖。
“有谁会火系或冰系的魔法吗?”
我转头看向佣兵们。
“我会一点冰系魔法,但真的只会一点点……”
有着偏亮色毛发的赫克夫西站了出来,原来他是有继承部分冰原狼族血脉的,但沉默寡言的他主要锻炼的是弓箭,虽说现在也没弓供他使用。
“一点也好,会引爆魔石吗?”
肯定地点了点头,只要有对应属性的魔力、并且能稍加操控就好,这也就是我提出如此要求的原因。
“我尝试一下?”
赫克夫西有些没底气地说道。
“注入魔力并封锁,然后丢进去就好。”
挑选出一颗块头足够大,结构却不怎么问题的魔晶交到了对方手中,我试着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真的要用这么大的魔晶吗?不浪费吗?”
拿到了蓝白色晶体的赫克夫西却是犹豫了起来,不过并不是因为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
“无妨,去吧。”
高举着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好吧……”
见我态度如此坚决,赫克夫西也就没再说什么,小跑着向对岸仍未完全将身体挪出来的巨大水团跑去。
至于其他佣兵,也自然是没有愣着,也都跟了上去。
而我是不怎么着急的,站在这更容易看清全貌,我得弄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才行。
虽然动作看上去像是黏液团,但它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浑浊了,根本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那魔晶看上去真的好像宝石啊。”
绘音仍在意着这一点。
“把它当做染色的玻璃就好,不过它的确是稍微值点钱的。”
注视着对岸的动作,赫克夫西强行激活了魔晶后,想要将其扔进水团内却被那看似粘稠的表面给弹了回来,随后一群佣兵当即便乱做了一团,一片混乱中似乎是谁狠狠给掉落在了地上的魔晶狠狠来了一脚,这才让其被送进了那水团内。
虽说插得歪了点,但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隐约听见了砰的一声,蕴藏在魔晶内的魔力便爆裂了开来,将小半个水团冻成了渣并从本体上崩裂了下来。
看见了那像是杂草炖成了一锅浓汤般的混乱模样后,我这才安下了心来。倘若是黏液团的话,其中是不可能有这么多杂质的,因为它几乎能消化一切有形的物质,将整颗星球都变成粘液也是极可能的。
“我想,那应该是黏菌吧。只是不知道它为什么能增殖到了这种程度,被人改造过也说不定。”
回想那“净化水”的古怪味道,我更正了先前的猜想。
“这个我可能知道!苏斯说的是不是一种类似霉菌的生物,会……会干什么来着?”
“或许吧。我们也凑近些看看,如果能找到孢子就能确定下来了。”
“嗯!”
“你们放心去吧,我会在这看着马的。其实我也学过骑马的。”
注意到我的视线后,仍坐在车上抱着孩子的雷芬斯娜笑着摆了摆手。
“好吧。”
虽然这并不是一回事。
“秋雅,还是得麻烦你一会了。”
“喵呜……”
那低沉的叫声,听起来似乎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啊。
伸手摸了摸秋雅的下巴,结果还是乖乖任由我下手了。
“待会我有话和你说,别又跑了。”
还惦记着这件事的我在离开前特意叮嘱了一番,也不知道它张了张嘴到底是表达什么意思。
想要和猫咪沟通还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