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发生什么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人了?”
回到营地时风已经消停些了,但还是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而大家伙却正努力地向昏暗中张望着,直到我走到他们身前不远处才相互确认了对方。
我虽然能感应到他们的方位,不过还是得亲眼确认了他们平安无事才能稍微松口气。
在经历了刚刚那阵强风后,大家似乎便一直抓着彼此并紧贴在冰面上以防被吹走,期间连交流都无法进行。
不过还是有人隐约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我刚刚好像听见菲里科南说要去方便,结果一阵风刮来人就都不见了。这风也太厉害了。”
拍打着沾到了脸上的冰霜,阿巴曼摇晃着脑袋嚷道。
“正是如此,菲里科南受了重伤,谭雅留在那守着他。我们要点把东西收拾了转移过去。”
正说着,我已经开始将冰屋重新拆解成冰砖并收入影之空间了。
众人听罢也都没有迟疑,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碗,拾掇起了各自放在了冰屋内的随身行李,已经煮制温热的肉汤也只能暂时被收起。
“这风是把他吹风了,摔成重伤的吗?”
雷勒有些紧张地问道,先前他还多次和大家伙开玩笑说自己肯定没可能被吹走。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被砸在了一片树林里,就在这不远处。否则我们或许就没可能再找到他了。”
迅速收拾完毕,我牵着马走在前头,同时简单向对方说明道。
“这附近居然还有树林吗?”
努力地向前方眺望而去,雷勒有些无可奈何地叹道:
“不行,风雪太大了,什么都看不到。”
“这冰面是不会将人吞噬的,若是在沙漠中被沙暴吹走了……”
想起之后还会经过的地域,我不由感叹前途之多舛,之后应用绳子把大家串联起来才好。
“我听说沙漠还常有流沙,一旦踩上去就死无全尸了。”
风雪中,目前也只有雷勒能随我一同走在最前方了。
“没有那回事,只是尸体不容易被找到而已。”
我摇了摇头。
“看见树林了!这树居然能长在这种地方!我们再加快些脚步吧!”
窥见那冒出总体之两三成的针尖般的树丛后,雷勒不由为之惊叹。
“柴尔夫,接骨就交给你了。特蕾莎,待会配合我的溯月流光来治疗吧。”
“好的!”
听到我的指令后,柴尔夫当即便伏着身体随着雷勒冲进了树林。
而特蕾莎则是深吸了口气,开始做起了祷告——实际是在尽可能集中自己的精神,这样的状态能让她放松下来,抛却杂念。
“啊!疼疼疼!”
不等我将权杖布置起来,一旁便传来了尖叫声。
原来是菲里科南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因为柴尔夫那不甚专业的手法。
我想就算是去最富饶的城市,也难找到专攻这方面的修女或医师,他们俩本身就已经是极为稀少的存在了。当然兽医也是没可能懂得如何治疗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才是最明白的。
毕竟作为佣兵跌跌撞撞都算是轻的,他们也算是久病成医了。
这样的难题在阿巴曼等其他佣兵身上也存在着,要是能使用高阶的光魔法就能透视他们身体内部的骨架构造从而精准接骨了。当然手段依旧是极为粗糙的,但依靠圣言术和魔法还是足以让他们的伤势恢复大半,不至于留下太过严重的后遗症。
“看样子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治疗……”
特蕾莎来到我的身旁,有些为难地说道。
在他的那些骨头还保持位置错乱的情况下是不能进行直接治疗的,那么做的后果是不难想到的,而菲里科南现在也还受到了其他内伤,看他吐出的那一大口鲜血就能明白了。
其他人本来也想凑上前来帮忙,但这家伙叫得实在是太过凄厉了,硬是生生吓退了大伙。
“艾小姐,特蕾莎小姐……把这个熬了给他喝下吧……”
有些怯手怯脚的,路兹将他手中的包裹递给了我。
虽然因为身处这冰天雪地之间,几乎闻不到那令人作呕的独特香气,但看他的这副模样,不用打开那背包我们就已经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些什么了。
“还有谁私藏了这玩意的?”
打开包裹,我抓起一把有些焉了的魔霓叶,环顾着其他人并质问道。
“其他人应该没有了,只有我偷偷采了一些,想要留着当做药草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盯着看,还是因为惭愧才低下了脑袋,路兹的解释还算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把这玩意烧了……我这里有更好用的药草,把锅架起来吧。”
托维尔兰的福,原本我们在斯特拉特没收购到的药物和粮食,通过她的力量都获得了一定程度的补充,不过制药就得靠我们自己动手了。
趁着这个空隙,我把冰屋也重新搭了起来,把菲里科南他们罩在了里面。
随后便是将药草熬制成汤,尽管我从来都用不上这玩意,但它们对于身体比较脆弱的人族而言完全是治病救命的宝物,游山历水时特意学会了不少药方。
没办法使用魔法的话,用其他方面补足就好,我一直拥抱着如此想法学会了不少哪怕拥有魔法也无法达成的技艺。
“辛苦你了,把这个喝下吧。”
熬好药端到他们面前时,菲里科南浑身已经是被汗水淋湿了,全身上下浮现出了青紫之色,脸更是肿得不成样子。
“我来吧,苏斯你也该休息会了。”
一旁等待了许久的特蕾莎主动说道,我当然也没什么意见,毕竟照顾伤者这方面她比我专业得多了,也更富有经验。
虽然我也想积累一下这方面的经验,但一直以来却总是没什么机会。
“我知道你不怕冷,但冻成这副样子看起来还是挺让人担心的。”
一边配合着柴尔夫小心翼翼地给伤员喂药,特蕾莎一边对我补充道:
“而且这样也让人不敢触碰。”
“又昏迷过去了,看来这药是喂不完了。”
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刚在魔晶灯前坐下,便瞧见气息微弱的菲里科南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啊?只是晕过去了吗?我还以为他突然没气了——”
长大了嘴巴正准备悲嚎的柴尔夫不由愣住了。
“不用太过担心。妮拉,拜托你了。”
尽管这可能有些为难对方了,但我还是从影之空间中拿出了一只花盆,借此把它召唤了出来。
“我想拜托你分这位伤者一点甘露,一点点就好了。”
虽然没有眼睛之类的器官,但摇摆着茎干的动作仍让人能感知到它的情绪变化——
似乎是有些不满。
“拜托了——”
我再次请求道。
听罢,它的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下,对我稍微绽放了花瓣,像是在说自己现在还没能凝结出甘露,接着又低下茎干向我身侧指了指。
【给她吧】
我刚一扭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树中剑便已经直接朝我发话了。
原来它是想借圣剑的力量,快速转换并凝结出甘露么。
老实讲,凝结出想要补充菲里科南生命力的份量的甘露对圣剑所拥有的强大力量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妮拉那娇弱的躯体真的能承受那么强大的力量吗?
我把自己的担忧告知了维尔兰。
【我会收敛力量,尽可能不伤到难得一见的仙草】
话说回来,她本身与妮拉在某种成眠也算是亲戚吧,尽管完全不是一个种族。
不过有她这番话我也就放心了。
“她们是在聊天吗?用什么聊的,植物语?”
一边的柴尔夫有些看傻了,悄声向同样不甚了解的修女问道。
“我想应该是直接进行灵魂的对话,就像祭司聆听神谕那般吧……”
特蕾莎有些不确定地猜测并提醒道:
“我们还是别打扰她们了。”
“没关系,已经完成了。把菲里科南的嘴巴张开。”
听到我的指示,柴尔夫连忙照做。
“呸——”
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奇妙声音,妮拉像是攒足了劲似的,用花瓣将刚刚凝聚出的甘露精准无误地吐到了伤员被扒开的嘴里。
顿时,菲里科南又在咳嗽中苏醒了。
“它只是不愿意与其他生物接触而已,还请见谅……”
轻抚着妮拉的花瓣,我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啊?发生什么事了?”
当事人的脑子还是蒙的。
“来,继续喝药吧。再不喝完就又冻住了。”
而特蕾莎和柴尔夫也没闲着,一人负责把药给他灌完,一人继续为其接骨。
“咳……这是什么药啊,我是不是瘫痪了,偷偷给我截肢了?”
看来药效还是挺足的,瘫在那连脖子都抬不起来的菲里科南有些害怕地接连问道。
“你着急个什么,这时给你喂了艾小姐亲手熬的药。”
“哦哦,好的,没问题……”
听到柴尔夫的解释后,这家伙瞬间便安下了心来。
虽然能起到类似阵痛的效果,但实际这是一种能让人的灵魂与肉体暂时剥离的魔药。
喝下药的人仍能操控身体,若是在战前喝下它更是能让战士变得勇猛无比,不过缺点也同样显著,它实际并不能真的让人变得刀枪不入,就只是不怕痛而已。
这药若是放在旧时代就更危险了,一不小心就可能把自己的身体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