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明明没有那个必要,但却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好像我整个人都要被对方猛地吸干似的。
实际也正是那样,也不知道谭雅她到底是从哪学来的这种本事,为了喝光水囊里的水才练出来的吗?
更要命的,是那拷打着我灵魂的,我所见到未来的景象。
“看见什么了?”
紧盯着我的绘音的微笑中隐约透漏着某种危险信号。
我想我该如实回答她,这时候不论撒什么谎恐怕都会被识破的,况且我也没那种必要这样做。
假如真的存在那样的未来,至少大家相处起来还是挺和睦的,那似乎没什么担忧的必要。
大概……
“我看见……看见苏斯……”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应该很难看,但谭雅现在露出的模样显然更糟。
“苏斯怎么了?”
被那不知所措的语气弄得有些紧张了起来,绘音有些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躺在棺材里……有很多人在献花……”
“啊?”
谭雅的这番话一出,整个洞内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
我的心头也不由一紧。
似乎没人能想象出我会以何种方式死去,连我自己都难以想象,尽管我也亲眼目睹族人是那样悲惨的在我面前被杀死了。
冰块被洞内的温暖所融化、裂解,碎块坠入水中却未激起一丝波澜。
“为什么你看见的是苏斯姐的未来?”
突兀的响声过后,陆正义沉着脸色问道。
“我……我好像也捧着花……”
谭雅有些迷茫地向我投来了目光。
“告诉你们也无妨,那八成是假死。圣灵族死后是不会留下尸体的,就像我这根头发一样——”
说着,我直接拽下一根银丝,任凭她在风中逐渐消散。
“大概是为了欺骗敌人之类的手段吧。大家各自记在心底就好,别透露出去哦。”
听到我的这番解释后,大家伙才纷纷松了口气,但也没过多谈论些什么。
“苏斯没事就好……”
不知为何,谭雅的言语中有种过往从未在她身上展现过的温柔,表情也不再紧绷了。
说到底,她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大孩子而已,这才该是她真实的一面。
“差点把我给吓傻了,这也是惩戒吗?”
抱着我的胳膊才勉强没让无力的膝盖直接跪下,绘音有些后怕地喃喃道。
“我想,我们该到此为止吧。”
肯定地点了点头,特蕾莎上前一步说道:
“原本我们就没能获得认可和祝福,勉强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见证过这一切就已经让我满足了,至于我自己的未来,我想还是留个悬念吧。”
“也是哦。你看,既然有那么多人献花的话,说明咱们将来肯定能弄出些名堂来。”
邱颜也信心满满地对一旁的陆正义低声说道。
“都不知道咱们还在不在呢,别想得太美了。”
陆正义打击起对方的无名热情来也是快准狠。
“就算没这回事,我们也不敢要求些什么。”
摊开双手,雷勒打趣地说道:
“我怕我们跟着一起凑热闹的话,将来肯定会被绘音小姐报复的。”
“我才没那么记仇呢!”
对方话音未落,绘音便急着反驳道,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虽然这洞里还挺暖和的,但我们也该撤退了。让我们回去给菲里讲讲这里的事情,他肯定已经等急了。”
挥了挥手,雷勒开始指挥大家逐个从绳索撤离了。
这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而且比他们下来时更麻烦、更危险。
“对了,苏斯你还没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呢。”
准备依靠我而非绳索返回的绘音也没忘了这茬,摇晃着我的胳膊非得刨根问底。
她或许也如其他人那般察觉到了这可能不是什么容易深究的,然而要满足她的好奇心可没那么容易,被勾起来了就必须要放得下去。
“也是和我有关的吗?”
胡乱甩个不停的尾巴不知何时从身上披着的毛毡中露了出来,但谭雅却丝毫没有觉察到,想要恢复到平常状态的她只是紧绷着脸,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已经完全被自己的尾巴出卖了。
其他人也都投来了不怎么明显的好奇目光。
“嗯……”
仔细一想,那光景也可以解释为别的什么。
譬如说,我们建造了舒适的浴场,大家只是在愉快玩耍而已……
呃,虽然我也不清楚为什么玩着玩着会黏在一起……
不行,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所幸我的反应速度是常人无法匹及的,我可以进行更冷静的思考。
还是如实描述吧。
“苏斯,刚刚是在用魔眼吧?”
微眯着眼睛,绘音敏锐地察觉到了些什么并补充道:
“眼睛亮了。”
说来也是,哪怕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也是可能被捕捉到的,何况我从不对她隐瞒这些。
“我在想,你可能不太容易接受我所看到的。”
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干脆就贴在了她的耳边,将我的所见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绝没有添油加醋。
那只会是给自己找麻烦。
“完了……完了完了……”
听罢,绘音沮丧地捂住了自己脸并连连哀叹了起来:
“我就知道不该让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嗯……”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向她保证那样的未来绝不会上演吗?
要是我真能控制住自己的话,一开始我就会那样发誓了。
更准确地讲,一开始我们就不会开始了,虽然对依露可没有那样的想法,但她毕竟是我的婚约者。
虽然是玩闹性质一般的婚约,而且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想来也是挺胡闹的,因为那时就只有我们俩年纪差不多,又常在一起学习、玩耍而已。
好在我现在对谭雅并没什么出格的想法,她似乎也什么地方能吸引我的——
脸蛋虽然可爱又精致,但我并不会被眼球牵着鼻子走;能力和天赋也很强,但总归是在精神方面差了太多火候,只是徒有其表而已;虽然她几乎是什么都听我的,也总是挂念着我……
重要的是,她也没挑明过,单方面的胡思乱想并不可取。
另外,想要摸脑袋和尾巴大概只是因为习惯了撸秋雅。
“苏斯你倒是表个态呀!”
哀嚎后又自己重新振作起来了的绘音抓紧了我的双手,接着又偷偷瞄了一旁装作与自己毫无干系,实际大概也不清楚发生了些什么的谭雅。
“实事求是地讲,未来发生什么都是不可预料的。我敢保证对你的心意绝不会改变,只会越发强烈,但……”
到底是什么让我没办法给出保证呢,是我从一开始就想着谋划这种事情吗?
不,显然并非如此,我甚至从未想过自己会真正拥有恋人。
我知道我该尊重绘音,重婚是被教义及他们的律法同样禁止的,这也是对她们及不负责的,尽管我还没能彻底弄清何为对恋人负责。因为就这一点来看,我的各种冒险行为都是对这份责任的亵渎。
而且那只是尚未到来的,未来的一种可能性而已。
更可能是对我们强行窥探未来的惩戒和警告,某种存在或许是想以此来割裂我们之间的感情,但也许只是纯粹的巧合。
但不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任凭它继续发生并发作。
“我保证,我的恋人只有绘音你一人。”
好不容易道出了恳切的言语,然而这却并能让我放下心口的石头落地,因为在瞬间我就察觉到了有着那样关系的身份其实并不止恋人,浮现在我眼前的就还有未婚妻依露可。
这是个概念问题,这对与它们签订了契约的我而言极为重要。
我已经处在了“脚踏两条船”的状态中,又怎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来呢。
“那依露可呢,你的未婚妻。”
绘音也想到了这一点,并有些气鼓鼓地问道。
“我不知道,现在我甚至无法联系上她……”
只得低下头承认。
“你说过的话我可都记着呢,至少大概意思都记得。”
隔着如白云般蓬松的特殊服装,绘音轻轻搂住了我。
“我相信你。不过你得保证,除了恋人之外,我还能成为你的妻子……当然你也是我的老婆。”
“我保证。”
仍旧没能松开这口气。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我早就被冲昏了头脑。
难道就只能继续下去了吗,显然不是,接下来的每时每刻我都拥有推翻一切的力量和自由。
但,我想继续头晕脑胀下去,与她一同。
“那里面有我吗?”
不知为何,绘音又询问起了那不知是美梦还是噩梦的未来的可能。
“不知道……看得不清楚,最能确定的是我自己。”
“那谭雅为什么就能确定?”
“尾巴很明显。”
“确实呢……不对,我怎么就不明显了?就算隔着墙你也该认出来的!”
“这太强人所难了!”
“我不管!”
“你可没法不管,这不单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不想变成那样的话,你也得多努力。”
“我知道啦,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你错得更离谱。”
“唔……”
“你们到底在嘀咕些什么?是在谈论我?我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