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步行一段时间后,易将行和穆亦婷已经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一间不大的房子,外墙用彩砖粉饰过。铁门上龟裂的棕色喷漆饱经风霜,上面还贴着掉色的门神。门口的一块空地上,停着一辆说不出牌子的蓝色小汽车。
“这是……你家?”易将行试图用不失礼貌的语言表现出自己的意外。
“嗯,是啊,很穷酸是吧。”穆亦婷一副抱怨的模样。
“就是有点好奇你哥怎么娶到媳妇的……”易将行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语言。
“骗来的呗。”穆亦婷漫不经心地说道,“面子工程做得到好,说出去是有车有房,但是什么车什么房……你还是别问了,我不想说。”
穆亦婷一直在调侃着,但其实她挺自卑的。
说白了就是穷炫耀。易将行在心里吐槽一句。
“话说,你做好准备了吗?都站好久了喔!”穆亦婷不想再议论那方面的事。
“好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易将行咽了口口水,先撇清关系。
“喂!别这么绝情啊!好歹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待过两天的人!”
说到底,穆亦婷还是怕挨打。
“知道啦,我会替你求情的,有没有用另当别论。进去吧!”易将行扬起下巴,指着房门,让穆亦婷开路。
两人走近房门。穆亦婷轻叩木门,发出砰砰的声音。但过了一会儿,都没有人来开门。
“没听到?”易将行问。
咚咚!
穆亦婷稍微用力敲了两下,让后往后退去。
“我劝你后退几步……”也没解释为什么,穆亦婷就以身作则。
易将行觉得不妙,便跟着穆亦婷退了几步。
砰!
门被打开了。即便做足了心里准备,易将行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了你**个** 的!你给老子上哪整活去了!”
一个头发斑白,凶神恶煞地老头子,提着根木棍就出来了。
习惯于逃跑的易将行条件反射想要撤退,但穆亦婷居然比自己还要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在了自己身后,还顺便堵住了他的退路。
那老头子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会儿。
“等我一下。”他用奇怪的音调说完,就缩回屋里关上了门。
“你好快啊。”易将行对身后的穆亦婷说。
“这个……嘛……条件反射……”
“你爹去干嘛了?”
“大概是整理装束?”穆亦婷从易将行背后走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好面子?太过了吧?易将行忍不住吐槽。
等了一会儿,穆亦婷的父亲就穿着一身泛黄的衬衣出来了。
“客人呐,快快请进。”他用不是很协调的“扑通话”,招呼易将行和穆亦婷进屋里。
易将行和穆亦婷相视一秒,便朝屋里走去。屋内其实也还算宽敞,至少有三间房间,电器也很齐全,但斑驳的墙壁和昏暗的灯光就给人很强烈的年代感。
“小女这几天,是在你家过夜?”年纪不下五十的老人露出慈祥的神色,先前的凶恶态度以及“素质”发言完全不见,倒让人挺不自在。
“是,你女儿非常乖巧懂事,肯定是您教导有方!”易将行和穆亦婷跟着老人,在蓝绿色的沙发上坐下。
虽然知道是客套话!但是别挑这个讲好吗?穆亦婷心有不满,但却被自己脸上淡淡的微笑所掩盖。
“你有礼了。”老人用着蹩脚的普通话努力的说着,“听说我女惹了事?是你摆平了么?”
其实是我没找事……易将行腹诽道。
“差不多吧。”
穆亦婷不敢开口,遵循着“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的原则。
老人时不时看向易将行的表情,时不时看向自己女儿的脸,揣测着这两人的关系。
“敢问你家境如何呀?”
好直接!话说都没问我是谁吧?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易将行……可以算是你女儿的同班同学。父母的话在外地工作,每个月会寄钱来。”易将行粗略的说了一下。
“易将行?是那个读书很厉害的?”老人看了眼穆亦婷。
依旧是没有说话,穆亦婷羞涩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父亲的模样实在是丢人。
“你觉得,我女怎么样啊?”老人问话的重点逐渐跑偏。
“挺不错的,长得很好,人也很好。”易将行试图挑出些穆亦婷的优点来,好让自己说的话没那么违心。
见着穆亦婷的老父亲又想要说什么,易将行提前开口打断了他:
“此次前来,我主要是想替她想你报个平安。这几天她都过得挺好,没有惹事,没有受人欺负,也没给我带来麻烦。没什么其它的事,我就先走了,不耽误你们父女交流沟通。”
应该也差不多够了吧?看样子他们父女是不会闹起来了。
察觉到话题偏转的易将行急忙抽身离开。
“就走了?不再坐一会儿?”老人仰头问向易将行。
“嗯,家里还有妹妹需要照顾。”
“哦,那你先忙吧。”老人向易将行道别,“有空常来啊!”
望着易将行离去,穆亦婷的心里像是有个跷跷板,一块石头落了地,却又另一块石头被高高举起。
…………
不管怎么说,之后的事已经与我无关了!啊这感觉真是糟透了!好压抑,好紧张!再也不想干这种事了!易将行小跑着离开,一边呼出一直屏在胸腔中的气。
回到家中,易将行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欢迎回来,哥哥。穆亦婷姐姐走了吗?”妹妹易舒彤已经到了自己身边。
“嗯,大概不会再来了吧。”易将行这么说着,其实也是这么期待着。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全身进入懈怠的状态。
“是吗?”易舒彤反倒露出有点失落的神情,“难得的周末,哥哥,我们出去玩吧?”
直到现在,易将行都还没适应易舒彤对他态度的转变。
“啊,抱歉,我现在有点累。”易将行回答。
这是真话,心累!
“是吗?那真遗憾。”看了眼身心俱疲的易将行,易舒彤绕道哥哥背后,“我帮你按摩吧。”
还没回应,易舒彤已经**起易将行的肩膀来。
我……这是在梦里吗?轻点,轻点!不要让我醒过来!
趁易将行放松的时候,易舒彤突然停下,用双臂围住哥哥的脖子,脸颊贴在易将行的脑袋上。
“哥哥真狡猾,明明这么会读书,居然一直瞒着我。”
易将行刚想说什么,嘴巴就被易舒彤轻轻捂住了。
“我知道为什么……哥哥,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易将行试图像嗦鼻涕一样,将欣慰的泪水吸回眼中,来回眨动了眼皮好几次,最终还是屈服了。
“我去午睡。”易将行没有回头,怕被易舒彤见着他的模样。
…………
晚饭是易将行做的,易舒彤打下手。
饭后,两兄妹都坐在客厅里,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易将行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穆亦婷。
“呃……说来话长。总之……能不能收留我呢?”穆亦婷很不好意思,视线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间来回漫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