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的墙壁根本承受不住两人的刀光剑影，灯泡早已被不知道谁的剑气击碎，漆黑一片的地下，唯有剑与剑摩擦出的火光照亮着四周。
就宛若地震，若不是四周的地基被符咒牢牢的固定住，两名少女早就被塌方压在了水泥块中，即便如此，从地底飞出去的剑气仍然划破了顶棚，让一缕缕阳光透过缝隙照了下来。
又一次针尖对麦芒的交锋后，她们停了下来，四周回响着少女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的剑鸣成就了这里的死寂。
阳光照在李婉儿身上，本就沾满灰尘的常服上被刀锋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血液染红了洁白的长裙，唯有她手中的长剑依旧散发着寒光。
扶手擦去脖子上的血迹，李婉儿捏了捏手指上的鲜血，看着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的独孤嘉怡说道：
“看样子，你是真的想杀了我。”
“都是奔着要害去的，彼此、彼此。”
剑，是用来杀人的武器，无论是李婉儿，还是独孤嘉怡，她们早就在家里的教育下度过了杀人这一关，无需多言，剑与剑又碰在了一起。
刃对刃，腿对腿，拳对拳，见招拆招，这样下去是无法决出胜负的，所以，两个人同时放弃了躲避非致命伤，她们都明白，这不再是校园的比武，而是以命相搏的决斗！
这样的决斗对李婉儿而言是不利的，长时间的劳累让她饱受了远超独孤嘉怡的精神消耗，过度的集中也让她倍感疲惫。
一时的疏忽，让独孤嘉怡刺中了李婉儿的肩骨，刺痛让她回过神来，用手握住剑锋，李婉儿一剑刺向独孤嘉怡，可惜，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独孤嘉怡躲过了这一击。
没有得寸进尺，独孤嘉怡再次拉开了距离，看着捂着肩膀，却还倔强地拿着剑的李婉儿，她摇了摇头说道：
“看样子，我终于能赢一次了。”
被刺中的伤口隐隐作痛，李婉儿能清晰地感觉到，独孤嘉怡的灵气正顺着那个地方挤压着她的肩胛骨，没有办法，她封住了整支右臂。
脱下长裙，用长剑划下一道，将长裙翻转，用还算干净的一面绑好右臂后，李婉儿用左手拿起长剑，她的想法，已不言而喻。
纤细的柳腰上是六块若隐若现的腹肌，白花花的大腿在阳光下泛着光圈，紧绷的小腿彰显着远超常人的修长，站在阳光下的少女是如此的迷人，就算同为女人，独孤嘉怡也想去一吻芳泽。
“如果，我们没有一起长大；如果，我们没同时活在中州；如果，我不姓独孤，亦或你并不姓李……我们会成为朋友吗？就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一起讨论着明星，一起讨论着晚餐，一起讨论着隔壁班的某个男孩……”
“然而，没有‘如果’。”
一如既往的回答，还是那样冷漠的声音，这让独孤嘉怡再次确信了自己的想法，李婉儿被教成了一把剑，她会奔向目标，无往不利，可她不懂爱。
“我赢了，可独孤家的剑输了，不得不承认，李家人确实更懂剑法。”
独孤嘉怡笑了，笑着笑着，她哭了出来，不用想，她也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贺兰家死了个长子，除非贺兰家从此除名，否则，杀人，是要偿命的，她终将失去一切。
仅仅在一周之内，独孤嘉怡经历了太多，她有种坐了一趟过山车，今天终于到达了终点的感觉，这一周给予她的，远比她人生二十多年给予的要多！
“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让我们化身为深林中的妖兽吧！彼此战斗，直到一方倒下为止，绝不停息！”
独孤嘉怡发疯了般冲向了李婉儿，那是如同洪涛般地剑雨，没有任何的招式，单纯地，为了杀了她而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面对海啸般的攻势，李婉儿并没有着急避开，也没有想办法阻拦，她闭上了双眼，脑海里浮现的，是她与独孤嘉怡对练的场景。
就好像是一次又一次地模拟，从孩童时期，到初中，大学，以及现在，上千次的对练汇聚成了李婉儿眼前的景色。
“这里！”
锋尖笔直地刺到了剑身，汇聚在剑上的剑气划过李婉儿耳边，砍断了几根秀发，独孤嘉怡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可这刹那间的停顿却成了致命的错误。
叮！
李婉儿的剑锋劈在了独孤嘉怡的剑身上，汇聚了她全部灵力的一击让宝剑发出了悲鸣，裂痕从一点迅速横跨了整柄宝剑，而后，剑，断了！
看着飞舞在空中的剑身，独孤嘉怡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李婉儿将剑刃抵在她的脖子上，直到剑身在空中旋转了不知道多少圈插在地上，她才反应过来，这就是现实。
“为什么？”
“你的剑很不错，哪怕在上品的灵器中也算最好的那一批，可抱歉，我的剑，是轩辕剑的仿制品，一把货真价实的伪神器。”
“不，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一剑杀了我？”
李婉儿沉默了，她将剑刃从独孤嘉怡的脖子旁移开，而后捡起来地上的剑鞘，缓缓的合上后，她没有回答独孤嘉怡的问题，像是跟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抱歉，其实，我一直都是左撇子。”
就好像是晴天的霹雳，独孤嘉怡瞪大了眼睛，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李婉儿从未左手持剑，她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剑柄，仿佛，一切都是个笑话。
“你是想嘲笑我吗？我费尽心思，所追赶的，不过是你的幻影。”
李婉儿走到门口，打开门的同时，幽幽地说道：
“我想起大学的时候，学校举办的晚会了，比起杀人的武器，拿着它，在舞台上的你更好看一些。”
独孤嘉怡惊讶地看向李婉儿，就好像看到了一柄宝剑忽然盛开了一朵百合花，她笑了，这可能是她第一次为李婉儿感到开心，于是，她摇了摇头说道：
“一切都太晚了，事已至此，我已经没了退路。”
“那就来李家吧，只要你愿意舍弃‘独孤’的姓氏，李家会接纳你的，毕竟，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呀！”
……
轰隆隆！
地上巨大的声响再次震得地下抖灰， 李婉儿担忧地看着天花板，有人在上面打起来了，毫无疑问，那是来救她的人，无论他是谁，她都有义务去结束这一切！
可天不遂人愿，消耗的灵气并不会那么快补充回来，李婉儿连走路都显得摇摇晃晃，雪上加霜的是，她眼中的世界也变得模糊，她就像在峭壁上生长出的树枝，无论多弱的风吹雨打都有可能让她坠入深渊。
李婉儿苦苦支撑，可她终究是人，紧绷的弦受不了压力断开，她脚一滑，身体向前倾斜，就在她马上要倒下的瞬间，有人挽住了她的腰。
“看样子，这次不用问了。”
声音传进耳朵，抬起头，少年的笑容就在眼前，那原本应是噩梦的脸孔，现在却让李婉儿无比的安心。
“抱歉。”
“没关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