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话一般,不自然地双臂抱胸,蜷缩身子。
很经典的少女的自我保护的姿态。
楚晗一看,心中不妙的设想愈发浓烈。
“小师妹?你这是......”
苏璃捂住脸摇头。
“啊,我懂了......”楚晗突然像想通了什么一般,那姣好的面容露出愠怒之色:“那师傅居然对你下手了!!!”
“原来这糟老头子好这口!这混账萝莉控!!!”
苏璃目瞪口呆,师姐的脑补也太天马行空了吧?
她刚要辩解,却被楚晗打断:“小师妹,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尖锐响声,苏璃只觉眼前骤然一亮,那柄吊挂在楚晗腰间的青色长剑,已赫然出鞘。
楚晗冷着脸瞅了瞅自己锋芒毕露的宝剑,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她一个纵身便翔跃五六米之遥,像脱缰之马,疾驰飞箭。恍惚之间,只留下苏璃一道干净利落的背影。
苏璃:“.......”
于是在原先分开的地方,那便宜师尊便目睹了一道裹挟着杀气的身影向他袭来。
楚晗宛如一只捕食飞跃的豹。
泛着冷意光芒的锋利长剑在楚晗的腰肢后蠢蠢欲动,颇有武昇关某使出拖刀计的既视感。
只是师尊稳如泰山,好整以暇地眯细了眼睛向对自己挥剑的徒弟身后望去,穿越了重重阻碍,便赫然清晰地看到苏璃在后面喘着粗气奔跑的画面。
怎么回事?
饶是以他的阅历,也没能弄懂这状况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本意是让那脾性有些腹黑的楚晗给刚入门的小师妹苏璃换置一身干净衣裳,顺带熟络一下徒儿之间的关系。
毕竟男女有别不是?况且两个女徒弟年纪相仿...一定会有不少健谈的话题。
只是楚晗忽然拿着宝剑想要弑师,这是他没想到的。
这思绪不过须臾,那满怀杀气的剑身便已欺身到师尊面前,脸上汗毛被猛烈携来的剑气压制得如垂头低眉的病恹恹的小草。
得亏楚晗此刻不过凡俗之躯,不然这道剑气已将那颗头颅分裂得七零八落。
师尊爽朗大笑:“来的好!”
微微侧头,堪堪躲过那凌厉的剑势;凭借这道气力,他挪身于侧,哪知那柄杀剑仍有余力,在空中毫无凝滞地转过剑锋,一记应变的横砍便向师尊袭来。
师尊狼狈地猫腰缩头躲过这一剑。
见那师尊又有惊无险地避开她的杀招,楚晗握着剑柄的手蓦然发力。
攻伐顿时变得迅猛起来,颇有得理不饶人的意味。
那柄长剑已看不到踪迹,只依稀见得楚晗那化作残影的衣袂。
却见师尊不慌不忙地与楚晗喂招,金属器物碰撞的咣当当响声如奏乐般不绝于耳,原来是师尊适才猫腰时拾了根树枝,那看似脆弱的树枝就这样如世间最坚硬的岩石一般,与那削铁如泥的宝剑平分秋色。双方你来我往,俨然一场剑道之争的饕餮盛宴。
楚晗见久攻不下,当机立断,使出家族秘传不宣的“荡剑诀”,正当两把兵器交汇之际,那树梢砸在一反常态的软绵的剑身之上,一时间竟犹如陷入泥沼,其蕴含的气劲被剑身攫去数分,这还没完,如海绵缠绵的杀剑瞬间绷紧,力道奇大无比,硬生生将那树枝打得如钟摆般震荡。
那师尊只觉虎口阵痛,正要攥紧树枝,然人有力尽之时,力有颓萎之势,加之那荡剑诀一气呵成,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他一时又如何忽生劲力,将那树枝重新掌握?自然,那树枝脱手离他而去。
楚晗施展完“荡剑诀”,肃杀之剑没有一丝松懈,剑身腾挪,疾驰如风,一道寒光如白驹过隙,赫然是“刺剑诀”!
当苏璃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时,那场缠绵并不算久的战斗已近帷幕。
师尊两根手指如铁钳般捏住那尖锐的剑锋白肚,至于挥剑的楚晗,颇具力度地侧身下沉双腿好似微微扎马,脚下败叶被岔开两条清晰的痕迹,可任凭楚晗使出浑身解数,那剑锋愣是不前进半分。
楚晗抿紧充血的红唇,双眼死死地盯着剑锋延伸的尽头———那两根稀疏平常的老人指头,从哪生的如此膂力?实在是骇人听闻了。哪怕你劲气再绵长,膂力再惊人,可那承载攻伐的区区小指,也该骨断筋离不是?
人固有力疲之时,可她的剑意又以悠扬绵长为主,这才如此死死支撑,不让自己那口生气泄下,且在这禁锢修为的罪洲,她未免有与师尊一较心力高低的想法。
能与她争锋的同辈人已寥寥无几,所以她才把目光投射到更老一辈修者的身上。
师尊突然出声:“楚家的旁门左道,还真有点意思。”
见那便宜师尊蓦然开口,楚晗不由心中一喜,当下体内气息辗转调动:“荡剑诀!”
不想那称得上是剑式翘楚的杀招丝毫没有凑效,不但如此,楚晗体内宝贵残存的气劲也因祸泄去了数成。
这种类似坊间世俗的武术之争,气劲的多寡尤为重要,一般而言气劲使用的方式决定了招数的强度,而现如今她与师尊犹如拔河般的僵持,自然考验的是对体内气劲的把控。
谁若先沉不住气,漏出颓废气势之破绽,谁便出局。
楚晗琼鼻徐徐而富有规律地呼出浑浊气息。
这是她掌握的呼吸法,对于调节身体状态大有裨益。
只是,此刻正是她气泄颓然之时,那便宜师尊又为何不发动进攻?她可不会蠢到认为师尊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
师尊漫不经心地斜睨了一眼姗姗来迟的苏璃,苏璃因为短暂的剧烈运动而满头大汗嗡声喘气,双手搭在膝盖,俯身低头,俨然一副病弱少女的模样。
与徒儿的玩耍,就到此为止吧。他这样想着,手上微微发力。
指头掂着剑身,就这样将单手握剑的楚晗缓缓举起。
楚晗愣是倔强地不肯松手,宛若蜡像,最后凌空时,那身躯奇迹般的岿然不动,竟没有改变分毫。
楚晗觉得自己的手腕和腰身灼烈的痛。
无立足之地的她一身劲气如溃堤般外泄。
浑然不知自己是罪魁祸首的小师妹终于顺过气来,呆滞地看着眼前惊世骇俗的对峙场面。
她哭腔喊道:“别打!你们别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