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已经是男人了!告,告别一点都不酷,我不会,不会哭的!”年幼的男孩举起手,但他的眼眶饱含着泪水,再眨一下就会从眼眶中流下。
即便如此,简康也没有去告别。
乘着逐渐驶离风夜镇的车,年幼的男孩坐在车里不停地抹着泪水,他的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像在给自己打气。
“叮咚,不告而别可不是好习惯呢。”
“不告而别,啊……是,是因为我吗?”
简康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然而接下去场景转换的时间几乎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日历上的“三月十二日”,是植树节那天。
“我,我不是已经去神新城了吗?”
简康就像是预知到接下去要看到的画面一样,他习惯性的去逃避了。
“叮咚,确实是这样,不过这算人家附赠的大礼包吧,去看一看别人的记忆怎么样?或许这样您就能从这里面发现什么好东西喔。”
三月十二日,是黑色植树节的那天,不用SAN值系统细说,简康就能猜出来。
它要把惨状展现给简康去看。
即使内心是在逃避着,自从车祸那天之后,简康就习惯性的去回避会让他感到不快的事。
好像只有这么做才能维持自我,才能不让当时崩溃的情绪出现。
“叮咚,是一无所知的幸福的活下去,还是迈步向前,不不不,就算一无所知,也不会得到幸福。”
SAN值系统高声的说,宛如在唱着歌剧一般,它的声音听起来是这么的愉悦。
简康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但因为身体被控制住的原因而无法合上眼睛,他看着满是儿童画的教室的墙壁上沾染上了血迹。
而那些所谓的“恐怖分子”并不是像电视上新闻所播报出的那种头戴黑色面罩,手中拿着枪支的恐怖分子,而是穿着奇怪,上半身没有穿衣服,手中拿着的砍刀与菜刀。
只是这么的挥舞着,就轻易的让毫无防备的保安倒下了,甚至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谁也不会想到,和平的小镇会有这样的危险人物出现。
尖叫和混乱一下窜入简康的大脑,他以一种奇怪的第一人称的视角体验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在看着4D电影。
如果不是在混乱中看到了夏芷鸢年幼的脸,简康会觉得这是SAN值系统在欺骗他,或者说,简康只能用“SAN值系统在欺骗自己”来逃避这些残忍的画面。
白优怎么说来着,“死了一名教师和一名学生”?
不管怎么看,眼前的画面中死去的人都不止二人了,那些被砍中的,血肉模糊的肢体让简康下意识的想要闭上眼睛。
过于残忍的画面,过于残酷的画面,过于让人不适的画面,更加让简康难以忍受的是鼻腔中充斥着的血腥味儿。
夏芷鸢没有死,这是让简康唯一感到安心的事,但是他的视线跟随着夏芷鸢移动着,她确实没有被砍中,而是被抓住了。
被那些恐怖分子抓到了小黑屋里。
简康逐渐听到了清晰的声音,从尖叫声变成了只有夏芷鸢一人的声音。
“简康,简康,救,救命……”
哭泣着的年幼的夏芷鸢口齿不清的喊着简康的名字,似乎这是救命稻草,她的脖颈被刀抵住了,即使这样,她也在喊着“简康”。
声音逐渐嘶哑,屋子的黑暗没有变化,年幼的女孩逐渐失去了叫喊的力气,脖颈被刀一点点的划破,血液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流下。
“叮咚,为了让您更好的理解,人家继续附赠一个礼品吧!”
“什……”
简康刚想说他不需要这所谓的“赠礼”时,一种来自于不知是谁的恐惧和憎恶让他的情绪变得十分不稳定了起来。
不对。简康很快就明白了,这是夏芷鸢的感情,是年幼的夏芷鸢的感情,她迸发出的感情让简康都为之一怔。
这些感情所面向的人都是他——简康。
“你失去过谁?有人和你足够亲近,亲近到他们不在了的时候你甚至会注意一下吗?你就和黑夜一样冷酷,阿东尼斯,和黑夜一样冷酷。”
“你无法拒绝泛黄的请柬。”
突然出现的声音并不是夏芷鸢的,而是一个苍老的又带着戏谑疯狂的声音。
用刀抵着夏芷鸢脖颈的人忽然松开了女孩,他手舞足蹈着,泪流满面着下跪了,嘴中不停地重复着“黑星升起”。
然后,他的身体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扭曲到了一起,手中的刀也指向了自己,刀刃在他的身体里进出着,血液飞溅着,他的嘴中依旧在喃喃着一些奇怪的话语,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痛苦之色,而是一种崇拜入迷的模样。
或许他是在下跪。简康这么想着。
一旁站着的夏芷鸢已然失了神,她身上迸发出的强烈情绪在那个人退开的瞬间消失了。
更别说看到了之后的恐怖画面,从男人身体里飞溅出的血液浸染了女孩的衣服。
白色的蓬蓬裙,宛如公主一般的美丽女孩在此时染上了鲜血,她同样听到了那会让人失去神智的话语。
“因为他们看到了王,伴其伟力而现身,殒殁之王猎食常世。”
理智被逐渐啃食着,女孩的尖叫与男人的祈祷混合在了一起,女孩嘶哑的嗓子开始咳嗽,咳出了鲜血,她就像无头苍蝇那样寻找着出口。
在极度的混乱之下所念着的人名依旧是“简康”。
虽然简康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画面足够让他感到诡异,简直就像自己莫名其妙被死亡笼罩那样的。
这个镇上或许有什么不详的存在。简康忽然这么想。
“叮咚,落幕的时间到了,真相大白的时间也到了。”SAN值系统的声音出现让简康眼前的一切戛然而止。
这一次,他看到了熟悉的神新城的家,看到了坐在电视机前年幼的自己,看到了电视机中的新闻所播报出来的“风夜镇晴空幼儿园的惨剧”。
年幼的男孩在电视机前艰难的理解着主持人和记者的话,然后放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