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留下370眼离开诊所。
小伤算50眼,唯一重创胸腔的大伤口算120眼。
如果是一般庸医,早就趁机宰客一大笔,不花个大几千不可能出得去。
[受伤这么严重,应该静养才对。]
洛医生凝重地看着他离开。
上次的破伤风应该没那么快失效。
又突然想起一句话,或许人一生最大的孤独莫过于独自死亡,其次是没有任何陪伴进行生死攸关的手术。
至于死后被遗忘,那是活着时才该考虑的事情,如诺不能安息长眠才是可悲。
又注意到沙发上饶有兴趣看着发生一切的女子。
“看我干嘛?”
“我不拔牙。”
是啊,明明是牙科医生,却不拔牙……
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葡萄糖水被一直遗忘。
夜逐渐深。
精神恍惚的11还在街道小路中游荡,像是逃难落灾的难民,脸旁留有血迹还没擦干净。
不打麻药进行缝合,代价是严重消耗精神来克制疼痛。
严重受伤而不休息,强行支撑将会损耗极大体力。
导致他行动缓慢略微晃悠,持续中恢复又连续使用两者,勉强达到平衡。
[老师一定对咱很失望…]
[毫无痛苦杀死一个人用枪最合适…]
[头有点疼,还得找到他们俩…]
思绪紊乱,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阴影里有人跟着。
如果把精神状态分为思考理性和情绪感性,那么此时11控制情绪的感性已经失衡,唯有理性尚存。
无论星光还是月光,亦或者巢内那不虑惜电力的照明,都无法所有角落都不留阴影,特别在此处。
终于那些躲藏在黑暗中的人影,在不断靠近下,来到了他们认为极为合适的距离位置突然动手。
沙粒被踩碎的声响被11敏锐的捕捉到。
在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就依靠本能的极限反应抓向捅来的匕首。
说是匕首还有些勉强,刀背根本没有开锋,甚至完全就是一把水果刀。
虽然11在抓握时被刺伤,可凑巧顺着刀背握住攻击者的手腕。
令人疑惑的是,面前这人只是一个瘦弱,如同即将成年的孩子。
整个都市早已没有大人和小孩的区别,也就是大人会做的事情小孩也懂得做,更别提童工和未年的罪犯,他们懂得太多不该的东西了。
永远不要想象和相信,这种地方还有纯洁无暇的好孩子。
此时其脸上的表情也一时间从得意的欣喜变为了,失手的恐惧。
“夏亚!”
咔哒(骨裂声)
“啊啊!!!”
呼叫同伴时,11就拧动手腕,让他不得不脱手武器,并且脱臼。
11虽然对这方面经验不是很多,但是用力量强扭也不是不行,尽管收了部分力道,可还是相当用重力,只是没下死手仅此而已。
身前另一人早就在咫尺的距离,现在也对他进行攻击。
用的却是普通敲钉子的羊角小锤子,连标准武器都算不上,很轻易就被接住锤握柄。
连着抓住身体,用膝盖重击对方腹部。
较大的动作让身上的伤口略痛,也还在接受范围内。
同样也收了些许力气,这一人虽然矮小,却壮实一点。
两人接连倒下,一人痛苦呻吟,另一人抽搐呕吐。
这两个小孩连疼痛都克服不了。
怕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一般都会紧张的发抖才是。
即便如此11的经验比他们要多得多,以致连身体素质也完全碾压。
[提前就在诊所附近盯着寻找好下手的目标?]
乓!!
就在11短暂思索时,一声枪声响起。
只觉得肩膀被重击了一下较为生疼。
垃圾堆和烂木板作为掩体后面,还有一个孩子在那里,手里的枪口冒着火星,自己被后坐力还是枪声震撼半响没反应过来。
被偷袭打断后反应过来的11,突发莫名一阵杀意涌上了心头。
有些变形的弹丸从中弹处掉落,没有打穿也就根本不用担心受到枪击时会短暂时间内会感觉不到疼痛情况,因为这身衣服别的不怎么行,防弹还是挺不错。
两三箭步上前,就抓住了那名最弱小孩子的脖子,如小鸡崽一般提起,举过头顶无法站立。
“救…命!”
因为害怕发出求救,怕是没办法得到回应,同伴都在地上躺着,也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况且他俩已经打算丢下这个累赘逃跑,完全是在尽力远离爬行。
11无言看着他在缺氧窒息的边缘挣扎。
[拧断脖子…窒息…]
手腕的力量不断加大,真正意义上做到徒手拧断脖子。
片刻后…
那个小孩被摔在了地上。
觉察到自己重获呼吸还活着,连忙喘息逃跑,慌张的恨不得手脚并用。
看着自己被挠伤的手臂,11忧患得失…
[一味的滥杀绝非咱的本意…]
[哪怕又会有其他人受到伤害?]
[太优柔寡断…]
既是在解释又是说服自己一样的想法不断回荡在脑海里,搞得他有些混乱。
不可否认,他当时确实有掐死一个人的想法。
[下一次,下次绝对不会放过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注意到地上掉落的遗弃物,一把简易手枪被11捡起。
除了枪管和必要部分使用钢铁,其余都是一块没上漆面的烂木头,露出原生木质迟早会虫蛀损坏。
就只是拿起枪支,11的手就在不断颤抖。
不太清楚为何自己有种想毁掉这把枪的冲动,又或者是扣下扳机杀人的想法。
哪怕并非厌恶,内心已经拒绝不再用枪,早就因为残害同伴丧失一切精准,可必要情况下,几乎贴着脑袋也就不必担心打空。
枪所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剥夺生命。
即便大多数武器最为纯粹的价值都如此…
或许应该放下,却总也无法放弃。
强行镇定后,11才想起差点把墨寒他俩忘记。
无线联络,前提是对方那边设备打开着,没有保持静默情况。
“墨寒?珍妮?”
“能听的到吗?”
“收到请回答我。”
“你们在哪里?”
收起没有子弹的枪,不停颤抖的手拿着无线电对讲机,依然保持着些许电流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回应。
很快再一次重复询问,仍旧无人回应。
11担心他俩的安危,如果不是遇到袭击或者在躲藏,接收器应该是打开来的情况。
同时并不想当前频道传出来其他声音,例如说莱娜和星井的询问,这也代表着自己不得不承认把他们弄丢了。
他很不想承认,因为很显然会让所长莱娜会失望。
就在思索之既…
“十一先生?是吧?”
“我和墨寒正在回去事务所的路上请不要担心。”
“之后在事务所汇合。”
珍妮弗的女声从对讲机响起。
“怎么是你?墨寒呢?他怎么样了?”
11感觉到她的语气中有一丝的不确定。
“他没事,只是…”
“现在不太方便?”
珍妮弗回答,难以确认对面情况。
“他受伤了还是?”
尽管11这么说,通讯的那头没有多少值得注意的背景声,至少不是在被追杀跑路情况,至于再次走散就不会用不方便这种措辞。
“没有,只是…”
珍妮弗似乎想表达其他意思。
“能告诉咱你们的位置吗?”
“大概往哪里跑了?”
11感到不对劲,难不成被绑票了?
顿时在做最坏打算。
“直接关掉就行,别说那么多了!”
这句话有些小声,不过很显然是墨寒在说话。
“墨寒?你在的话究竟是怎么了?”
绑票这个可能被11打消,毕竟并不像,更像是让别人解释和忽衍。
“十一啊,真不好意思,这是我个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掺和了。”
这下墨寒只说了一句话通讯再次传来滴度声,表示有人退出频道。
“墨寒?你要干什么?”
“有事情的话咱们一起解决!”
“咱答应过所长要把你们俩完整的带回去!”
“唉啊…”
11也不清楚对方是否还能听见,毕竟他们那边还有一部对讲机可能还没关上。
[咱还不得信任吗?]
又在心中复议。
“哎…”
稍微停顿。
“如果咱们想成为一家人的话,绝不是靠隐瞒和欺骗,而是互相理解接纳包容,这和个人无关,所有人都会为其他成员着想。”
“咱会去找你们,无论你们是否愿意。”
“十一结束通话。”
通讯结束,11却没有把对讲机关掉。
此时干扰杂音继续扩大。
看样子无法保持连续通讯。
看来最容易失联的还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又确认无法联系其他人,只好放弃。
时间已经来不及,没办法悠闲晃悠。
11正在往遇到袭击位置回赶。
因为在那里走散,追踪会更有机会找到痕迹。
同时回想这段时间一切可能不愿意回去的原因。
从采购药品出无名诊所,到路上街角公告栏逗留…支支吾吾不想立即回事务所?
很快11就抓住了关键。
按墨寒的性格该不会是?
私接了公告栏上的委托?
到底是哪一张委托…
想着去确认街角公告栏以及和其他公告栏对吧,找到具体委托的11突然脑壳一抽。
不是物理上的,而是精神上像是神经突然抽筋。
导致他有些恶心差点作呕。
脑海里就像有人在无声痛苦咆哮。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自然只得忍耐。
11又摸向口袋里先前从尸体上偷摸出的三支淡红色的注射液针管。
如果有黄虎帮派的成员自然会认得那是叫做莫洛托夫的强力兴奋剂。
可他却不清楚是什么,只能猜测是某种造血恢复药剂。
由于担心有局部时间短暂麻痹止痛的作用所以没有马上注射。
[应该顺便问问医生这是什么药的…]
可惜这件事情被忘记了。
感受着身体状态,11已然知晓此去的凶险,要是出了什么状况,自己恐怕是会凶多吉少。
在心里下定决断,绝无退路可走。
什么是家庭?无关于利益和价值的亲情,也不止是血缘的脐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