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山后山的荒野之中有着一座新坟独立。
一个单薄的身影屹立在坟前，犹如夜中的鬼魂。
她已经不知就这样守在这里多少个日夜，即使是修仙界战争打响了，也从不挪移。
不过作为加入天柱山一方同盟的表示，她说出了有关幻山门同盟的关系与动向，因此得以在天柱山留存。
“你真的不回来了吗？你真的已经死了吗？”
望着这座新坟，楚沫沫更像是在问坟外不知在何处的某人。
她至今都不相信余四已经死了，哪怕在承天柱秘境中等了几个月时间没等到他回来也是一样。
她更加不相信被埋在这座新坟里的那个人，那个人满嘴假惺惺的谎言……
“楚姑娘，很抱歉你不能再等下去了，跟我一起走吧，我们离开这秘境。”
“你是谁？你认识余四哥哥吗？他去了哪里？他外出打水早该回来的。”
印象中那个人的模样早已经淡忘了，她微愣了一下，上前扒着坟土，想要再看那具腐烂的尸体一眼。
可最后又停了下来，因为她想象到再看到那人时，她会如何作呕。
回忆里那个人的话还在响着。
“余四已经死了，我杀的，永远也不会回来。”
“我也只是因为在隐世前斩不断尘念，特来与姑娘行个了断。”
“你说，余四哥哥已经死了？你叫什么？”
“我……不如叫我闷油瓶吧，有人为我取的外号，还挺顺耳。”
“太好了，如此，至少你的碑上可以留个名字……”
楚沫沫摸着墓碑上的闷油瓶三个字，情不自禁的冷笑着，她在嘲笑对方的可笑，她在嘲笑对方伪善时的难看嘴脸。
然后她又一次陷入了执念当中，望着这座新坟喃喃着。
“余四哥哥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你不会真的已经死了吧，我讨厌这些对我说谎的人……”
“这个人说，杀你的时候叶之鸣也在场，如果我问他，他应该会给我不同的答案吧。”
深夜里微风吹拂起她的裙摆，同时将身后传来的声音吹的有些虚幻，但她听到之后十分欣喜。
“楚姑娘。”
“啊，叶之鸣是你？”
听到叶之鸣的声音，楚沫沫高兴的转过身来，笑脸如同往日般纯净，却因为是在坟前，有种令人说不出的诡异。
沐琉璃见到楚沫沫这副不正常的模样，微微皱了阵眉头，但也只是觉的她可怜，是在天柱山被折磨成如此的。
毕竟，有着被救下山的严哲为例，楚沫沫应该也好不到哪里。
“楚姑娘，叶某听严兄说过了，特来见一面楚姑娘，替姑娘解开心结。”
“太好了！”
楚沫沫高兴的跳着朝两人跑来，不顾沐琉璃吃醋的小眼神儿，脚下一拌摔进了叶之鸣的怀里。
叶之鸣不为所动，只是就这么站着让她依靠，因为他的心里也总觉得欠了些什么，哪怕杀死余四的他知道，那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愧疚的理由。
“叶前辈，你是逍遥门所有弟子的榜样，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叶之鸣点了点头，安静的听她询问出那个他已经猜到的问题。
“叶前辈，余四哥哥已经死了吗？”
叶之鸣沉默了一阵，点头回答道。
“是……”
噗呲——
暗藏于袖中的刀尖直入叶之鸣的心脏，鲜血逐渐染红了楚沫沫那件白色的裙子，一旁的沐琉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好奇那座新坟。
“这里面埋着的，是余四吗？”
“奇怪，余四的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怎么会被她找到？”
转头，沐琉璃又看到了墓碑上的五个字，脸色顿时变的难看了起来。
——闷油瓶之墓。
“师兄，你看这里……”
“师兄？”
转身，沐琉璃再看到始终保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的叶之鸣与楚沫沫时，心里愈发觉得慌乱了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因为吃醋，而是在看到闷油瓶的坟墓之后，真心感觉到的不对。
她上前接近了两人几步，这才听到楚沫沫那阵如同魔咒般的低语。
“骗人，骗人……为什么叶前辈也会骗人？”
“余四哥哥可是驭鬼师，他不会死的……”
“余四哥哥是个好人，至少之后他会改邪归正，然而你们每个人都不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他是伤害到你们了吗？即使是伤害到了，有什么是无法补偿的？非要他拿命来偿还？”
“他会改变的，他会回来的，因为他救了我，因为他答应过我。”
“杀一个人何其容易，撒一句谎话何其难。”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对我说句真话？愿意告诉我余四哥哥究竟在哪里？”
“楚姑娘……”叶之鸣的气息已经极其微弱，他抬起手来使用本就不多的灵气支撑着一口气在，想要劝回曾经那个纯洁的少女。
然而刀尖更深入他的体内了一些，使得他明白，她已经劝不回来了。
最后的灵气，叶之鸣将之汇聚于掌心，然后一掌推向了楚沫沫，直将楚沫沫推飞至闷油瓶的坟边。
而随着楚沫沫的移开，沐琉璃这才看到叶之鸣胸口正血如泉涌般的可怕景象。
“师兄！”
沐琉璃被吓呆了，直到叶之鸣的身形开始倒下，她才想起冲上去扶住叶之鸣的身体，想办法去填着那道伤口。
叶之鸣苦笑不已，在最后的时间也只为她留下了这么几句话。
“这便是余四的诅咒吗？这便是我叶某的结果……”
“师妹……师兄从未认过命，直到在看着你长大的过程中才相信了，有些事是命中注定。”
“请等着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说话时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叶之鸣完全断了气息，沐琉璃也没能想起落下一滴眼泪。
或许是平日里太不知节省，所以到了此时眼泪才会枯竭吗？
不，她也是个不认命的人，她不相信叶之鸣会葬身于此刻。
楚沫沫的笑声在背后响起，刚才叶之鸣的那一掌也只是重伤了楚沫沫，没能了却她的性命。
这不禁让人感慨，即使修为再高又如何，终究还是敌不过一颗人心。
沐琉璃起身迎向狂笑中的楚沫沫，盯着这样的她，沐琉璃仿佛又看到了余四的身影。
“果然，仇恨与恶毒才是最容易感染的吗？”
她上前亲手了结了楚沫沫的性命，然后接替楚沫沫立于深夜中的身影，守在了天柱山后山的一具尸首身边。
后山内逝去了一个失魂人，又多出了一个失魂人，直到，一个模样仅有十岁左右的老少年现身，叫醒了这个失魂人。
“老夫之前观天象有众星捧月，而后众星退散仅剩血月，如今终于找到了血月所在。”
“姑娘，老夫是天柱山隐世长老陈彬。”
“一两骨粉换一次预知命数，这生意划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