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府东苑第四次换班时。
却有一黑巾蒙面的男子出现在街对面监天司司首家院墙顶,平步青瓦之上,竟不震落半点尘埃。
便在此时。
“叽!”
一声猴叫传来。
男子瞳孔一缩,当视线捕捉到一道削瘦畸形的影子时,却是一个后空翻落入院墙。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只穿着小衣,赤着双脚,毛色黑黄,背负大锤的猴子便在王府园林中一闪而逝。
待到半刻钟后再出现时,那男子的额头发梢已是汗津津、湿淋淋。
他捏了一把冷汗。
“闯荡江湖太久,倒真是小觑了朝中英雄…当初还不信这镇南王府内高手云集,奇人异士甚多,更有一人极擅驭猴,那猴头又天生巨力,擅使一杆生铁锤,三十步内能轻取敌寇头盖骨…如今看来,倒是不假。”
想他丞相府三公子商天虎,江湖人送外号“盖世太保”,又被唤作“穿林北腿”,一身肉身横练功夫,几乎能一脚踹死山中精怪。
此次来这镇南王府,也只是要将家父的邀请函以箭书形式送到内应手上,倘若被一只猴子敲碎了头盖骨,那可就真是贻笑大方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父亲要见那稀里糊涂平了百越的糊涂王爷…”
商天虎使劲摇摇头,似乎要将杂念甩出脑袋,抬手默默解下背后一张黝黑的牛角大弓。
继而,又抽出一支绑有字条的精铁长箭。
只一跃,商天虎便跳起三丈有余。
搭箭。
弯弓。
却在濒临出箭的那一刻。
ヽ(o`皿′o)ノ
“那是…”
“镇南王!?”
透过树冠,掠过飞檐,穿过门廊,商天虎竟看到膳房中有一俊美无比的男子皱着眉头,隔空与他对视!
震惊!堂堂王侯出现在膳房之中,背后原因让人烧心!
这惊鸿一督,让商天虎本极稳的手一抖,拧着箭尾的三指下意识一动,反应过来时,箭矢已朝镇南王面门而去!
这一瞬间,商天虎只觉得手脚冰凉,大事不好。
下一瞬间,商天虎却是不自觉呼吸一滞,大脑泵机,一步没踩结实差点摔个半身不遂。
在视野彻底丢失的最后一刻,他竟看到镇南王一歪脑袋,箭矢擦过其发梢,将墙上的铁锅钉了个对穿。
震惊!心头二逝!
说好的武学平平呢?
说好的以兵家诡计闻名呢?
镇南王竟是如此高手!
虽然父亲曾三叮咛四嘱咐,切莫再和江湖中人沾上关系,可到底商天虎到底还是想通知通知往日的兄弟姐妹,免得到时一个不小心惹上镇南王,评估错误,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
……
……
【…久仰镇南王大名,但闻名不如见面,今日申时,某愿与王爷相会于殷水之中,共商大幽国策。】
洒洒洋洋一大段之乎者也之后,落款是大幽丞相商丘的官印。
“噢?…没意思。”
本来姚缺是想放开一丝神识把那箭手的头盖骨敲碎的——奈何对方根本没杀意,没必要摘掉脑袋,再来一次打断五肢就是了。
姚缺拿着箭书左看右看,正看反看,到底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张箭书都写着两个字,“约会”。
商丘,姚缺只记得他是个三朝元老,当世大儒,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也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梦中和倒霉孩子从来没有过交集,姚缺也不好奇这厮找自己究竟是要干什么。
相比六十九岁的老同志,姚缺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大力丸。
置药材于沸水中,文火熬煮两个时辰。
待药如膏浆,则另起炉灶,开锅炼蜜,尔后合药,制条,切条成丸。(注:这是蜜制成丸的步骤,能改善药品口感,顺便让药物更容易保存。)
如此,丹药方成。
换句话说,步骤还有很多。
姚缺不喜欢这么麻烦,于是直接略过炼蜜合药的步骤,取了支铜勺准备吃药。
又让雀九杵在勺柄上,振翅扇风。毕竟是黄泉生灵,即使没有修为,扇出来的冷风亦如夹带霜雪。
【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雀九苦着一张雀脸,星眸中有泪光隐现。
看那架势,俨然是一副不给牛吃草,牛就不给搞的态度。
这样好吗?
这样不好!
姚缺趁着吞咽药浆的档口,对雀九道,“要是做得好,回头给你吃株草。”
刹那间。
雀九的脊柱啪的一声就直起来了,很快啊。
【真的吗!?】
✧(≖ ◡ ≖✿)
她那一对小翅轻快了何止万钧。一时间膳房中隐隐多了层寒霜。
【嘤嘤嘤,我的命怎么这么好呀?】
【大人呀,这片药浆凉了,该吃药啦!】
(●-`Д´-)
这样脸都不要了真的好吗?
……
……
……
一锅大力丸原浆下肚。
姚缺腰间衣带早已迸裂,整一个身怀六甲,十月怀胎的形象。
但一身精气神,却是前所未有的鼎盛。隐隐之间,体内甚至还有气血搬运声传出,
他将那精铁箭取到手,使劲往手心一扎,连个白点都扎不出来。
继而又将箭头箭尾分别抵在掌心,还未使劲,这精铁所铸之箭便被从头到尾摁成一张铁饼。
姚缺沉吟片刻。
“现在我的肉身强度,大概能手撕金丹。”
能手撕金丹怎么办?
可不得撕几个人试试看?
<(-︿-)>
刚好。
姚缺一督灶膛,先前丢进去的箭书恰被热浪吹出,还剩一角未曾烧尽…
最好是六十九岁的老同志出于嫉妒对二十九岁的年轻人不讲武德,偷袭。
这样,我,姚缺,才能以德服人,一只手打十个!
……
……
……
殷水上游处。
一叶渔舟顺流而下,不多时便停在下游江心,洒下渔网。
却是在渔网洒下时,有一艘蚱蜢舟飘然而至。
两船顷刻相会。
殷水上常有这样的情景发生,多是酒家在和渔家在提前谈买卖。
但今天两船行的却不是寻常买卖。
乌蓬掀开。
一方是老当益壮的丞相商丘,一方是芳心纵火犯姚缺。
双方隔着船舷,相对而坐。
商丘先是一礼,客客气气道。
“镇南王,今日会面,为了避免闲言碎语,于是老夫便派犬子以箭书相告,险些误伤到你,还请镇南王体谅一二。”
姚缺却不是太满意。
你这么客气我还怎么发飙?怎么打十个?
商丘却不给姚缺借题发挥的机会,单刀直入,接着道。
“镇南王,老夫也不多说什么废话了。”
“今日约你一见,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王爷,你对如今大幽,有何看法?”
姚缺一挑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是我的大幽,与我何干?他强任他强。”
言下之意——
关我屁事?
但商丘闻言,反倒是眸底是精光一闪。
百姓能说此话,那是天高皇帝远。
江湖能传此话,那是草莽不屑贵胄。
但镇南王却说不得这话,即使是无心说了,那也是有不臣之志!
“不愧是平定南疆的豪杰,眼界确实非我能及。”稍微整理整理心绪,商丘如是说道。
“实不相瞒,自从王爷大胜归来后,小女商莺便对军略极感兴趣,从今往后还望王爷不吝赐教。”
他语速极快。有些话是来的路上就早已想好的。
继而又将一块极润的玉佩递到姚缺手中。
“此玉佩,到关键时刻能救王爷一命,还请王爷收下,随身佩戴。”
说罢。
商丘神色略有感慨。
他已经很老了。
人越是老,就越会对一些东西愈发看重,有人会看重自己的命,有人会看重自己的名…而商丘看重的,是商家。
商家…绝不能断送在自己手中,商丘不知道运势之说到底真不真实,他只看得出来如今大幽正愈发衰微。
此代幽皇无能,而四镇诸侯又励精图治蠢蠢欲动,倘若契机到了,大幽或许也就亡了!
镇南王姚缺虽非子姓,祖上却也是幽皇一脉,又有不世军功加身,到了关键时候…古来也有禅让和兄位弟继的传统嘛!
到底是为了大义,不过是先押宝罢了,不寒碜。
反正这玉家里还能再做。
눈_눈???
姚缺却是表情古怪。
汝女儿吾养之?
我把你当路人甲,你竟然想当我爹?(注:岳父)
而且还拿这种能定位,能偷听的礼物送给我?
对不起!
姚缺脸上敷衍的外交表情一收。
我不想跟你扯淡了!
“噢?丞相,你确定这小小玉块,能在危机时保我一命?”
“那是当然。”商丘神色多少有些自傲。
说到此处,他更是将语气压低,刻意营造出些神秘色彩,“不瞒你说,这玉……可是我从仙师手里求来的。”
“既然是修士送的器物,怎么就这么脆弱?”
姚缺却是皮笑肉不笑。
他五指一握,玉佩便悄无声息化作一蓬齑粉。
(  ̄ ‿‿  ̄* )
咱还是来商量商量该怎么发飙吧?
……
【作者的话】
本书主角后面确实是要当皇帝的,所以前文在推剧情的时候会顺带以各种角度描写主角无形装逼(?)。
像是炼个丹,吃个药这种剧情就没水了,会替换成其他伏笔。
有时候会卡文,卡文就没更了,免得影响质量。
有些设定会补充在作品相关里,喜欢本书的读者有空可以去看看。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