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尴尬。
商丘瞪大了双目。
他船上掌篙的蓑衣老翁十指不自觉地用力,手中整整有成人一握粗细的黄竹竿硬生生被捏成三截。
“这…这这…”
自家的东西自家自然清楚——此玉又名盾甲符,远算不得真正的修真法器符箓,但若非攻城床弩,神臂弓,火神炮,亦或是天生神力、能陆地行舟者攻杀,寻常刀兵,凭其中化生出的盾甲几乎能毫发无损挡上半个时辰。
更遑论经过炼化的玉胎,想要暴力摧毁,难难难!
一时间。
商丘只觉得这大热天的,身上冷汗直冒,湿气刺激得他有些发抖。
可称之为,气抖冷。
他之所以敢来,敢见被他定性为“不臣”的姚缺,便是因为“姚缺”并不以武力闻名,且自己身边有修士相护。
至于现在么…
“如此,老夫告辞,先走一步。”
商丘恭恭敬敬一作揖,立刻给撑船老翁使了个眼色。
其人会意,残篙轻点水面,小舟便立刻从静止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俶尔远逝。
“…”
(눈_눈)
我这还没发飙呢!
姚缺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点什么,总而言之就算说出来了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倒是一旁扮做船夫的王府卫士见得姚缺脸色不好,适时问道,“王爷?”
“先回岸上吧。”
……
……
……
殷水江堤。
仍是那架带有丞相府家徽的马车。
但这次商莺并没有端坐车厢软塌上,却是站在江堤上,以隐现紫金二气的双眸眺望江心。
她身边侍立的也不是时时刻刻再观察她的侍女。
“妹妹呀!听为兄的话!你真没必要去见那…镇南王啊!”
——却是她的兄长商天虎。
此刻,商天虎正面色焦急地劝说商莺,待说到镇南王三个字的时候,却脸色不自然地压低语气。
同时,左顾右盼,生怕有人听闻那最后三个字。
他当然知道自家老爹现在正在江心和镇南王会面。
但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会想来这儿见那老阴哔王爷。
好歹是天京有名的大才女,又是贵胄家独一份的“斗战剩王”,即使现在镇南王休妻这事硬是被镇南王压下去还没大范围传开,她与镇南王相见都不算妥当。
倘若这事传开了,又传出“商莺与镇南王私会于殷水江畔”的传闻,整得两人像是有亿点点关系…
军权在握,现如今谁敢去得罪镇南王——谁会因为商莺去得罪镇南王?
那自家妹妹还不得究极进化变成个“斗战剩佛”?亦或是从今往后非那阴险狡诈的镇南王不嫁?
这怎么行?
不行!
绝对不行!
自己可爱的妹妹怎么能落得如此下场?
商天虎有种将商莺敲晕强行送回家的冲动。
可惜。
小时候他曾见过商莺徒手撕麋鹿,有些心理阴影,不太敢。
<(-︿-)>
相比商天虎的焦急,商莺脸上有且仅有不耐烦的神色。
“说完了?”
“说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自己的兄长什么都好,就是不如别人家的兄长好。
“走什么啊!我要保护你的安全!”商天虎将胸膛拍得震天响,“那镇南王可是阴险狡诈之辈,保护家人安全,我辈义不容辞!”
商莺扶额,无奈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不在这,我一点事情都不会有,你呆在这…是想待会我给你收尸么?”
“欸?”
突如其来的转折令得商天虎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上午才箭射镇南王,你说镇南王要是真如你说的那般阴狠,会不会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摔杯为号,招来五百刀斧手,把你乱刀砍死?”
“呃…”
商天虎闻言缩缩脑袋。
倘若是他自己差点被人射掉脑袋,大概…也许…可能…八成会这样做吧?
或许还会更狠一点。
“所以你可以走了,顺便把马车拉走。”
“哦…哦。”
商天虎驾着马车,一步三回头。
商莺却是目不转睛盯着殷水。
她眼中的世界,别人看不到。
有接天连地的气运光柱直冲云霄,其源头正从江心往江堤靠拢。
半柱香…
一炷香…
渔船靠岸。
船头与码头相碰,传出沉沉闷闷一声响。
一只银灰色的官靴踩在码头木板上,隐隐之间,却是将这个码头都踩得略略沉下去。
登岸的姚缺双眉一起一落,一条皱得像小兴安岭,一条挑得像大兴安岭。
从上午开始,他就能清晰察觉到有人在窥视他的气运。
姚缺并不认识商莺,也就知道窥探自己的人是个女的,没多大岁数,也不是个修士,唯一可圈可点的是长相比“就这?”夏馨雨好看不知多少个亿点点。
而现在。
这人竟然明目张胆地站在江堤上等着他。
哦豁?
……
【作者的话】
别问,问就是塑造一个有脑子的主角形象,不能逮着个人就发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