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那人醒了……。你在做饭,端上来吧,他会需要这东西的。”
正在客栈厨房忙活的陆爻听到玄策候的传音,搅动粘稠的粥,用砂锅盛好,放进托盘,带上几副碗筷,向厨房的厨师和杂役们道别:“叨扰了。”
“小帅哥哪里话,有时间再来啊,阿姨教你怎么完美的分离蛋黄和蛋清。”
“姐姐教你怎么剃鱼骨。”
一群富态的大妈挥舞着擦汗的汗巾,含情脉脉的送陆爻出门。
来到风月候所在的房间,床上的少年刚好醒来,坐在床上,捂着额头,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懵逼表情。
八长老好像刚回来,正坐在一边喘着粗气,拿起茶壶想要倒水,最后也只倒出贴杯底的一点。
陆爻把托盘放到桌上,盛出一碗粥递给玄策候:“要来一点吗?”
玄策候也没拒绝,风月候自己凑了上来,怀念到:“小哥的饭啊,好怀念。”
八长老眼巴巴的看着锅里,希望能有点富裕。
粥确实够,但陆爻只拿了四副碗筷,没计算到八长老。
给了她,自己就没……
哦,自己那边还有三个。
那算了,给她吧。
递给八长老一碗粥,陆爻拿起最后一个碗,盛好粥,看向床上的兄弟……
这是要自己上吗?
少年慢慢清醒,眼中恢复一丝神采,转头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眼前的人。首先确认了四人的耳朵,确认不是魔族后,又疑惑的打量这四周,仔细聆听附近的声音,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
当外面早市嘈杂的人声传入他耳中时,他眼中的光芒更盛,终于蠕动着嘴唇,用虚弱而沙哑的声音问到:“是你们救了我吗?”
陆爻端着碗走进,问到:“能自己吃吗?”
他实在不想喂一个男人,即便他长得很漂亮。
和白芷的充满光泽的银发不同,他是一头苍白如纸的白发,干燥分叉。一张营养不良的脸和头发一个眼色,眼窝深陷,眼中带着血丝,脸颊也微微凹陷。
即便如此,他也给人一种俊美的感觉,带着一种病态的柔弱感。
他接过碗,看着碗里的食物,嗅着浓香的味道,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咕’作响。
“小心烫。”陆爻提醒到。
少年拿碗的手微微一颤,勉强挤出一个比酷还难看的笑容:“谢谢。”
这交流内容,风月候都有点看不下去。
她可不是来看两个美少年互相磨叽的,虽然也很不错,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用吸溜干净的筷子指着少年,直白的问到:“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枯桑堡?”
“枯桑堡?”
少年似乎并不知道这个地名,别看他一副被榨干的模样,实则还是童子之身。
“我叫欧篁,欧州星云郡近海堡人。”
“欧皇?欧洲人,幸运郡的金海豹?”
这一系列的自我介绍让陆爻为之咂舌。
听听人家这名字取得,一看就很短命。
“欧州人?”玄策候有些疑惑:“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琼州?”
“这里是琼州吗?”
“离的也不远就是了。”
大夏三十六州,中原占九州,东域八州,南域七州,西域五州,北域六州。
其中中原九州大致按九宫格排布,天穹仙门所在的琼州在中心,帝都在东北角的京州,下面是玄策候的属地湘州。
丰台伯所属的丰州在南边,西南的湄洲是风月候的地盘,西边的凉州就是陆爻此行的目的地,红杨镇就在凉州。
至于欧洲,则在西北角。
反正每个州都和琼州接壤,出现在这也不算太奇怪。
“我记得我实在近海堡被抓的……”欧篁握紧碗筷,就连手指伸进了还滚烫的粥里都没察觉:“近海堡……上下三百七十四口,全都死了。”
“是吗?”
玄策候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愁,他想起了那个所谓的近海堡:“是不是就是青海边上的那个近海堡,堡主我没记错的话是个先天强者,好像叫……开海剑欧雯。”
听到亲人的名字,欧篁的眼中闪耀着愤怒的仇火,如果不是经脉具损,他手里的碗估计会被他掰成两半。
“是魔教做的吗?还是魔族?”
欧文回忆起那个血色的夜,就连明月都被染上了血色,他的耳边,似乎又回荡起了母亲临终前的嘶吼。
‘快带篁儿走!走啊!’
本来,以母亲的能为,她才是最有可能逃出生天的那个。
现在……
陆爻按住他的手,将碗夺了过来,酝酿着安抚的话,却找不到合适的用词。
“你现在还很虚弱,最好不要这么激动。”
玄策候放下碗,继续问到:“你知道魔族抓你是为了什么吗?”
欧篁两只手紧紧的握住筷子,本就没有血色的嘴唇紧紧的呡在一起,不受控制般的颤抖着,半天才用恐惧而更加颤抖的语气说到:
“她们,她们在寻找让灵气和魔氛互相融合的办法。”
“什么!”
八长老惊呼一声,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因为惊讶盛的太慢,赶紧吸溜了一口。
这个玄策候倒是早就想到了,没有惊讶。
“所以,她们成功了?”
显然,眼前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不过,负责实验的魔族已经被玄策候给杀了,在地下室也只找到一些被焚毁的稿件,不知道魔族是否有通报实验近况的习惯。
欧篁摇摇头,很有自知之明的说到:“没有,我应该只是……特殊个例,跟我一起被抓去的人全都……爆体而亡!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实验品就只有我一个。
另外一些新来的实验体几乎都撑不过两天。”
他想起在地下室的那一个个夜晚,住在家禽一样的牢笼内,根本起不到任何隔音效果,周围不断传来被冲撞的灵气和魔氛折磨的惨叫声。
欧篁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拼命拉扯自己的头发,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声音从脑海里赶出去。
这状况……让陆爻有种同病相怜的触动。
他抓住欧篁的手,最后也只能无力的吐出一句:“没关系,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