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落日

作者:饿馍人 更新时间:2021/3/19 19:53:19 字数:8075

林间的小屋中,随着沉重的推门声,外界的光线点点射入进了昏暗的房间之中,趁着那光影依稀可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那人影很是健壮,脚步也很沉重,身材的健硕程度,让人不禁联想到高大威武的持剑骑士。如果他不摘下帽子,露出干枯苍白的头发以及老态的面容,估计没人会认为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呼….暂时休息会吧”卸下了背后的猎枪挂在墙上,随意的将身上的大衣丢在一边后,老人满是疲态的后躺在了椅子上。是因为在不经意间年龄一点点变化的原因吗,最近在工作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些吃力,因此不得不多次中途停下来休息,在外出打猎的时候,也会因为稍微盯着猎物的时间长了一点而使得眼前有点发昏,而屡次落得过空手而归的结果。

【年轻的时候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状况,哼….也许真该服老了。】老人拍了拍头,尝试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他随手拉出抽屉,从中取出了已然所剩无几的几根烟卷之一,然后摸索出了口袋中的火柴,在桌子上猛的一划,点燃了烟卷。

看着口中呼出的白色烟雾逐渐弥漫在空中,飘散着,与窗外夕阳所投射进来的绯红光色印染着,相互交融着。那奇妙的美感让整个小屋都在一瞬间开始变得虚幻、飘渺,老人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一日之中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所带来的安宁与平静。

老人名为尼希姆,是这片森林的护林员。

两年前,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了自己以前有过护林员经历的事情,森林后镇子上的一名医生找到了闲在家里的他,以“实在不忍心那片森林被偷伐者毁掉”为由,想要雇佣他看护那片森林。自己没有子女,在那场大战之后失去了工作后就一直靠着国家的救济才勉强的活着,抱着【干脆试一试】的想法,尼希姆就一直干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真正上手工作时,倒是意外的比自己想象的要轻松。整片森林的面积不算很大,从头到尾差不多就只有个几百米的距离,自己的任务也就只是白天做一些对树木的防护工作,以及夜间在森林里巡视是否有可疑分子出没这些。

在此期间,那医生每个月都会准时的送来一些食物衣物和自己的薪水,确切来说也肯呢过是是因为自己可能看上去不怎么像个好人的样子,也就只有那医生一家会过来看望自己。有时也会是由他们的子女—————偏文静的姐姐和活蹦乱跳的弟弟代替送来。尼希姆跟这对姐弟的关系很好,闲暇之际,自己会带他们出去打打猎、钓钓鱼,在这无聊又单调的日子里,这可谓是他不可多得的放松时间。

“嗯……”掐掉了烟,站起身来活动了一番身体后,看着天边一点点没入山中的夕阳,尼希姆又重新穿戴整齐,取下了墙上的猎枪,想着早点完成夜间巡视的工作早点回来休息的念头,强忍着倦意朝着门外走去。

“呼,还没黑天就已经这么冷了…..”尼希姆仅仅推开门,还没等迈出步伐,那空气中的阵阵寒意就已呼啸而至,一步步从面部扩散至全身。他又一次系紧了衣物,把帽子调整到了一个足以防护些许寒意,但不至于影响视野的角度。

木屋的门也没什么上锁的必要,除了因为这个时候不会有什么访客到来外,其二的原因就是那屋子里,真正对自己这个老东西来说有价值的东西也就只是窗台上的半瓶酒和剩下的几根烟了。不会有人无聊到潜进木屋里,就只是为了毁掉一个老人家日常消遣的。

得益于以前也曾经担任过护林员的职务,以及自己已经在片森林生活了快两年的事实,尼希姆已经对这片森林的路况以及各路通往何处有了完全的了解,自己每天巡林的路线也几乎固定了。继续前行着,寂静的森林慢慢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脚步声,这意味着尼希姆正在前往森林深处。

这片森林并不存在什么怪谈般的传闻和故事,至少自己从没从医生的儿子口中听到过,那小子是个静不下来的家伙。每次到了自己的小屋,不是如同连珠炮一般扯东问西的让自己回答各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就是闲不下来的捣鼓自己屋内的各种物件。如果村子发生了什么大事,又或者是什么奇妙的传闻故事,那么自己绝不会从他口中错过。只可惜,这片森林和男孩所生活的村子正如同他所说的一样,平淡又枯燥,找不到什么能够取乐的东西。

老实说,他自己也曾经怀疑那名医生雇用自己来看管这片森林,是不是还有什么特殊的隐秘目的,因为当时他们开出的佣金虽然不多,只是市面上标准的护林员薪资水平,但是对于生活在那样小村落里的居民来说,也算笔不小的开支,更何况这两年间都没有中断过。自己的确是萌生过想要当面问清楚的想法,但仔细想想后,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自己在这里待着也没发生什么意外,不如就一直干下去得了。

不过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他倒是也没少四处打探关于这片森林的消息,可是得到的全是一些空穴来风、一听就完全不靠谱的鬼扯胡话。在此期间他甚至怀疑那医生在这片森林的某处埋藏了尸体,或者价值千万的宝藏。

在他屡次动手屡次一无所获之后,他终于意识到真相就如同自己眼前所见的景象一样,到了冬天,这片森林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和满地的落叶,埋藏不住任何秘密。

当尼希姆回过神来时,刚才沉浸在思考里的自己,已经完成了大半的巡林工作,他开始掉头,准备从森林深处折返回去。

【奇怪啊,今天到哪去了】已经走在折返路上的尼希姆终于察觉到异样,开始张望起四周,今天,那一直陪着自己待在这森林里,每天都与自己一同完成巡林工作的狗子,迟迟没有现身。

那条狗是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是个自己不知道名字的猎犬品种,养了三四年,体型已经超过了同年的其他犬类了。不过虽说是家养犬,但自己一带它来到了森林里,那股天性中压抑不住的野性便爆发了,它嚎叫着、疾走着,几乎没有一刻停下来的时候。自己没精力再给他搭个狗屋或者是棚子,于是平日里就和自己一起睡在木屋里,有时候它也会自己单独在夜晚活动,然后就在森林的某个角落睡了。到了第二天,它就会自己乖乖的又回来了,从来没让自己担心过。

除了今天这一次。

“噗——————!”从森林深处走出后,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吹狗笛吹到力竭,因为耳朵的不同,人类听不到这种特制笛子发出的声音,而狗对这种声音却很是敏感。以前找不到狗子的时候,也就只是吹了几下之后,便能远远地看见其跑步过来的身影。

这一次没有看到老伙计身影的老人愈发的感到有些不安,他的步伐逐渐开始加快,尝试能在前方的道路上邂逅奇迹。他侧耳倾听,但四周除了偶尔头顶飞过之鸟所发出的鸣叫以外,便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生的气息,令人窒息的死寂,逐渐将他包围。

“看来,有点不对劲…..”察觉到有些奇怪的尼希姆,将心中的不安强压下去,不发出任何声响的取下了背后的火药猎枪,确认了能够击发后,将其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如果是森林里来了陌生人或是偷伐者,那么自己一定会听见狗子的大声嚎叫与搏斗声,但如果那人提前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迷晕了狗子,把他藏在了森林的某个地方,又或者是更干脆的处理了他,那么自己也一定会找到拖行的痕迹,又或者是显眼的血迹。

但显然自己现在就是因为没有找到上述任何其一,以及完全没有掌握敌方的确切人数、手段、以及目的等信息,所以内心深处才会不自觉的产生出一阵阵不安感。甚至关于敌人的任何线索以及动向,自己都全然不知。说不定自己正在这里忙着警戒的时候,敌人就已经在某个不知名的暗处,为他立好了陷阱,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一想到这些,尼希姆全身便有些不寒而栗,双手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猎枪,一遍遍的扫视着四周,细致的观察着附近的动向。

“嘎啊——————”

寂静的森林边上,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叫声。

尼希姆紧绷的神经一瞬间被激发,他咬紧牙关,心中已经做好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随着手臂的发力,漆黑的枪口猛地转动,死死的瞄准住了声音的来源。

可惜枪口所指之处,只是一群不知为何受了惊吓的乌鸦,四散着朝着周围飞去,在夕阳下如同一道道漆黑的影子。

【什么,乌鸦!?】尼希姆心中不详的预感似乎已经成真,脑内的思想如同浪涛般奔涌着,在这种情况下再想要用生硬的借口自欺欺人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他几乎已经能想象到狗子是如何被人袭击、惨死。可他仍然保持着理智,想要让自己的身体不受情绪影响所失误,以潜行状态一步步慢慢的接近那乌鸦飞散而去之地。

【呃啊……..】虽然在逐渐接近的途中,已经闻到了愈发浓烈的血腥味,但是眼前的场景还是多少超过了自己想象的预期程度,震撼与不解瞬间席卷了整个躯体,随后便是因为被激发起的本能恐惧,拿枪的手开始止不住的轻微颤抖。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片鲜红的血迹,以及正对着自己的,狗子那已然暗淡无光的双目。看它微张的嘴巴也没了一点呼吸,显然是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可真正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它的头部、躯干,四肢,都不知道被用什么手段切开了,被事后整齐的摆放到了一起,头部堆在最上面。而且所有切口处都没有半点不平与凹陷,显得极为一致。看上去简直就是像…….同时以四只手握刀依次完成了纯粹的斩击,分割肢解而成。

终于,在不经意间,天边的最后一道夕阳也落没于暗中,黑暗随着刺骨的寒冷一步步降临,以惊人的趋势大片的吞噬着曾经被光所到达之处的大地。将人类原始本性中最纯粹的情感————————恐惧,播撒于世间。

“呵哈哈哈.......真是的,这种荒无人烟又没什么特点的偏僻森林,可不是什么用作坟墓的合适选择啊!”尼希姆半跪在狗子的尸首面前,看着已经完全不成形体的尸首,他竟然嘴角上扬,响亮的笑出了几声,那笑声很是大声,像是撕扯着嗓子所发出的声音一样,可谓是极为狂妄。这让他现在的处境看上去显得无比荒诞、怪异,在一般人看来他就是已经被恐惧和不安逼疯了,陷入了癫狂的姿态,一步步迈向灭亡。

可是尼希姆自己是十分清楚的,自己并没有疯,相反的,自己的精神与思维此刻极度集中、清晰,甚至要解开平时都理解不了的难题,都在此刻变得易如反掌。只因,自己在刚才就已经渐渐地感觉到了,闯进森林,并以不知名技艺将狗子一瞬解体的入侵者,此刻正从自己身后,慢慢的靠近……..

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亦没有感受到其任何一息的呼吸声,无声无息,感觉就像是于地狱中飞出的死神,猛地降临在了你的身边一样。那股无形的,爆棚到已经满溢而出的杀意,已经透过空气,穿过肉体,将自己这个年迈的老头子压的喘不上气来了。

“不能死在这里…..”但也正因如此,自己心中的求生欲也一点点被激发,如同原之野火一般,开始熊熊燃烧。他有序的调整着呼吸,感知力也开始变得强烈,垂老的肌肉也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力量感,等待着躯体的回应,做出接下来至关重要,关乎生死的行动!

尼希姆的猎枪是在那次大战之后淘汰下来的旧货,性能与使用手感都理所当然的跟不上目前世代科技的平均水平。不过性能的落后并不能实质的影响自己实力的发挥,反倒是,因为了过去那场猎魔战役中数百次的绝命死战,自己已经完全的将使用手中这杆枪的熟练度修炼至了顶峰。他的不足与优点,自己已经完全烂熟于心了,以如此状态战斗,对自己来说比性能差距更具优势。

自己手中的这杆枪——————卡洛梅特,杀伤力中等,在战时被归列为步兵备枪,因为它的远距离射击能力,只能用悲剧来形容。它的特点是可以无间断的三发连射,而且精准度在近距离之内几乎是百发百中。而眼前即将到来的这场战斗,想必也不会留给自己任何换弹的时间,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这决定性的三发子弹。

九步…..八步…..七步……

尼希姆的精神高度集中,感受着那股气息一点点接近,数着他大概与自己之间所隔的步数。他的计划是:自己必须要在一个完美的距离“五六步”之间,先完成头两次射击,如果能够直接击中他的话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但如果一击都没有命中,那么剩下的一发子弹,就是自己最后的保险。

自己有完全的信心,在自己把控的距离之内,用最后的子弹将其射杀。

“砰!砰!”尼希姆猛地转身回头,随后借着转身的力顺势后躺在了地上,紧接着就以那样的姿态,向着黑洞洞一片的眼前连开了两枪。而那一直隐匿于森林中的袭击者,此时也因为枪火带来的一瞬闪光,而得以清楚的暴露在了尼希姆的视野之中。

纯白,如同清澈的月光。

如果不是枪火带来的一瞬闪光,也许自己真的会因为这朦胧的夜色,把眼前的家伙错认为什么幽灵。

那名袭击者,个头并不是很高,与自己有一定差距,上半身套着宽大的白色斗篷,被长长的兜帽遮住了面容,只能依稀可见鼻子以下白净的皮肤,以及普通的短发,看来并不年长。剩下露出的双臂和小腿部分,严实的穿戴着由墨色钢材打造的护甲,被猛烈的枪火反射出光泽。

他的身上,至少是斗篷外所露出的部分,并没有佩戴着任何武器。而要做出自己所推测出的那种绝妙斩击,在尼希姆的认知范围内,至少也要有刀剑两者其一才能施展。

而他的身上,显然并没有藏着任何兵器的样子,空空如也。【总不可能是意念斩那种超乎逻辑的东西吧?】如此想着,尼希姆却突然在自己的记忆中回想起了什么东西。

“超乎逻辑”

“远远超出认知”自己以前…….也经常听到类似的形容词。

在那场尸山血海的猎魔大战中,以超凡之力,奋战在最前线与魔物厮杀的战士们。虽然没能亲眼看见过一次,但自己听说,那些战士们所得到的超凡之力,能够让他们在战场上凭空变出大剑、长枪、盾牌、弓,等诸如此类的武器为己所用。那些武器可以轻松地斩断魔物坚硬的身躯,能够于百余里外就一击抹杀敌方大将,有的甚至还能影响地形,以影响战况,为己方获取更多的优势,而那些战士统一的称谓是……..

圣契者!

此夜的第一缕月光伴随着天际的风声悄然降临,倾洒在了凝重昏黄的大地上,那银白色的弧光烁烁,柔和如同一道水流,点缀了两人的战场。

“解!”斗篷之下的声音,意外的平静柔和,以致于让人感到一丝违和。

语毕,那入侵者的周身,便迸发出一阵阵冰冷的银白色气浪,散发着杀意,一道道舞动的气流,宛若一把把冰冷的利刃,将其触及的一切都无感情的撕裂切割开来。受到这股冲击的尼希姆顿时便觉得手脚发麻,眼前的视线开始摇晃,身体深处的内脏像是在翻滚着一般,强烈的呕吐感不断从身体反应给自己,差点就一下子晕了过去。

等到那刹那的光芒散去,那家伙的双手中已经多了银白色的短刃了。那短刃,并不像诸多市井传闻中描述圣契者武器那般夸张,只是整体从刀柄到刀刃都如同被一层银白色的细纱包裹着一般,散发着纯白的光泽,倒是显得有些朴素。

“!”

圣契者手中的双刃一闪,一道银弧划过空中,那飞行着的,即将击入自己肉体的两颗子弹顺着一道直线被分割开来,形成了不同的轨迹,飞向了那名圣契者的四周。正如同尼希姆所猜想的那般,精准、神速、一击所致,除了实力差距已经远远不能形容之外,他所预想到的一切,都和事实相差无几。

【不好!】已经来不及思考,意识到大事不妙的尼希姆已经来不及移动了,敌人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加上自己起身的时间,他已经足够再施展一次那样的绝技斩击了,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射击!

本能驱使,死死压在扳机上的手指发力了,最后一枪,随着炫目的焰火射出,向着那白色的影子冲去。然而,也就只是一眨眼的瞬间。那圣契者的身影便闪烁一下,失去了踪影,子弹也理所当然的落空了,甚至还没等自己的身体产生恐惧,自己眼前,就只剩下了…….

银光疾走,剑刃生辉。那如幽灵一般的身影腾跃于空中,用足以成为奇异的姿态舞动着剑刃,片刻间,数十道银白色的斩击向自己袭来。

“锵!”

首先看到的,是自己从枪管开始被切割的四分五裂的卡洛梅特,好歹也是精铁打造的枪身就那么不堪一击,同样拜倒在了那鬼斧神工的斩击面前,整整齐齐的断裂成了数十块废铁。后面所发生的事,就不是尼希姆的视角能够看到的了。

【猎魔的剑刃,最终反戈指向同胞了么…….】锋利的银光于自己的身上闪过,视皮肤血肉与骨头为无物,流畅的滑入自己的身中。自己甚至还来不及感受疼痛,眼前一黑,尼希姆便陷入了永久的安宁,这一次,轮到他的躯体被华丽的分割了。

手臂、头颅、躯干、下肢,这些对于人类来说缺一不可的器官,如今都四分五裂的散落在赤色浊流形成的血泊之中。暗淡的双目微张着,注视着星月交映的夜空,估计到临死前仍还遗留着不解吧,那生前紧紧扣住扳机的食指,也亦是保持着紧绷一线的状态,哪怕连最后的余力,也只是奢望。

看来坊间传闻多半是不靠谱的。尼希姆与这不知名的圣契者,这两者之间所相隔的差距,恐怕十倍百倍,都远远不能形容。

“抱歉了…..这是在下必须完成的任务。”银光散去,圣契者的身影出现在尸块堆的后方,方才的那份肃杀之气同他手中的双刃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脱下了自己的白袍,亲手将其盖在了惨死于自己手下可怜人的尸体上。

褪去伪装,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的圣契者,冷酷的刽子手,其真面目,竟是名是名普通的少年。褐黄色的短发下,经由月光洗礼的俊秀面孔,显得格外稚嫩白净,由此看来少年的年龄应该也不过二十,正值青春的黄金期。只不过因为本人面无表情的原因,而使那白净的皮肤以及还算帅气的面孔看上去有些死气沉沉。

即使是穿戴着整身的轻装护甲,也能看出少年的体型是属于那种明显偏瘦的类型,手臂大概比普通人细了三分之一左右,保守估计体重也可能只有同龄人的60%~70%。如果不是以这种穿着出现在这片森林之中的话,想必少年会是日常生活中最容易受欺负的那种类型。

或许这也是那秘技斩击的诀窍之一,想要做到那种一击致命的绝技,自己的身体能够进行高速一定是基本的条件。不过话虽如此,想要真正的施展出那非人的斩击,恐怕体重和反应力等只是次要条件,真正主要的因素,还是那股强大的圣契之力。

“啊………”看着眼前这又一名由自己亲自处刑的受害者,早已习惯了这一切的少年,内心深处却还是产生了一丝丝的懊悔,毕竟如果处理得当,自己本来是不必要再徒增伤亡的。

这次的任务与以往不同,以前都是主动出击的自己这一次被委派了个监视的任务。自己必须确保在明天的黎明来临之前,没有人走出这片森林。

这本是个简单至极的任务,因为算上自己被委托的时候开始算起,需要待机在这里的总时间就只有短短的20小时而已,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变数。唯一称得上是意外的是,就是自己过于小看了那猎犬对陌生气息的感知力,以及那曾经经历过战争,各方面都要比普通人敏锐的老人。

【如果从一开始自己就决心动手将两人斩杀的话,那么罪恶感会不会比现在少一些呢?】

“呃啊……”一股强烈的撕裂感,从心脏处开始延伸至全身,那感觉就如同被人用利刃同时进行了切割和穿刺一般,痛苦不言而喻。与此同时,就连大脑也传来眩晕般的阵痛,打断了少年的思考,耳边响过如同雷声轰鸣的巨大声响,似乎以某种特殊的节奏,振振有词的诉说着什么。

【….. ,…….!】

少年咬牙坚持着,既没有说什么,也未曾皱一下眉头,他明白这是对自己的警告,对心道偏离的自己,给予的处罚。但是他没说一句话,也未曾妄想对自己的真实想法有任何的解释,只是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

对少年来说,这种肉体上的刑罚,比让自己因为强烈的罪恶感而无地自容要来的更加轻松。如此一句名言是这样形容的“身上的痛苦迟早有一日会痊愈,可残缺的心却比伤口更难愈合。”如果是站在这一点上才刻意让自己承受了这样的痛苦,那么对自己而言,这幕后的主使者倒也算的上温柔。

“我明白的….我不会违背契约的,直到我的…….”少年对着夜间的清风喃喃自语着,可是话刚说了半句,却因为无端的原因而戛然而止。

“直到我们的理想达成!”

少年面朝着月光前进,来到了森林的边缘,那一角边界上的树木都已经年迈枯死,也因此那后面的陡峭的斜坡无物遮拦,一不小心就有失足滑落的可能性。不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恰巧从那里跌落的话,只要你能咬咬牙坚持着在颠簸的过程中侥幸活下来,那么再往前走几步的不远处,就能发现一处村庄。

站在毫无遮拦边缘上的少年,从那脸上仍是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双眼无神的注视着下方的村庄。而那位处偏僻的村落,今日与以往大不相同,不仅村外的草地上,多了百十来匹附着着同样武装的健硕战马,在悠闲的嚼着干草。村子的各个出入口处,也都有数名穿戴整齐的持剑盔甲士兵驻守在那里,没看到他们让任何人进去,也没看到他们放一个人出来。

少年可以清楚的看到,村子的中央正慢慢的升起一道道绯红色的光芒,一点接着一点,逐渐的就照亮了整个村落。只不过现在已是晚上,想必那肯定不是什么夕阳的余晖,那光芒的声势之大,也肯定不是村人们忙着捣鼓晚饭的炊烟。

那么排除掉上述两个答案,得到的最后结果就只有一个了。

……….

那想必,是在不断吞噬着一切,向人们诉说着灾难将至的不详之火吧….

“希望今晚过后,一切都能迎来结局。”仿佛于那势头正盛的火焰中看到了什么一样,他转过身去,踱步着回到了被白袍所覆盖着的尸块堆面前盘腿坐下,紧闭双目,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仿佛在祈祷着什么一样。少年眉头紧锁,脸上的平静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像是如鲠在喉一般的别扭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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