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林看着眼前虚弱的女人，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要用什么来形容，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他连忙走到女人身边想要扶起她，说着“陈女士，别这样...”可是他发现瘦弱的女人此刻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自己怎么拉，都没有拉起来。
“赵警官...我就这一个请求，求求你了....”陈燕子的眼神空洞，声音很轻，眼角的泪却很明显。
看着女人红了的眼眶和她轻轻的语气，任凭赵东林是个从来不手下留情的硬汉也不由的心里一痛，而伴随着痛意的，是对那个人渣的痛恨。
他痛恨那位人渣把一个母亲变成这样，他痛恨那个人渣把一个每天都在三四份工作之间来回转换的母亲的唯一念想给毁掉了，看着陈燕子如此卑微可伶的模样，他的心里不仅有酸楚，还有无尽愤怒。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早就立下了毒誓，一定要把那个人渣绳之以法，让他受到最大的法律惩罚。
“现在警队没人，我带你去看嫌疑人。”赵东林的语气软了下来，或许带着几分温柔，像是在安慰着眼前的女人。
他知道眼前女人的是个很要强的人，从小郑那里知道的资料就是，她为了拱女儿读书，每天都坚持打三四份零工，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来干活，直至晚上十点多快要十一点，她才下班。
每天都过着重复的生活，每天都是干的都是最累的体力活，手上的老茧已经有了几层厚。
他还是能回想起当把这个噩耗告诉女人时，女人当场昏厥在地的场景，眼里瞬间失去了光。
女儿是这个女人唯一的希望，是她活在世界上唯一的意义，可是她的意义没了，她的光也没了。
他从心底里佩服这个单亲妈妈，能独自一人拉扯女儿长大。
可是当他看到这么要强的女人就这样变的消瘦和低沉后，他的心里就如同被狠狠的揪住了一样，沉重的感觉砸的他无法呼吸。
“谢谢...谢谢赵警官...”女人虚弱的脸上像是有了一丝光一样，红了的眼眶终是停止了流泪，无助的眼神看着赵东林。
赵东林清晰的看到陈燕子的眼神，那里面，毫无生气。
……
赵东林领着陈燕子上了警队大楼，陈燕子跟在他的身后，如同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样，毫无生气，就连眼神都是空洞，她的神情，赵东林都看在眼里。
赵东林不止一遍跟身后的陈燕子说道“那个是嫌疑人，还不能确定他就是犯人，陈女士可别冲动。”
赵东轮虽然心疼女人的经历和对于丧失了唯一的女儿的那种痛苦，但是他的意识还算清晰，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女人的情绪有些不正常，他也害怕女人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虽然女人只是语气虚弱的回答着他，但他还是有一些担心。
这种让受害人家属见犯人的场面他也见过，很多时候，受害人家属看到犯人后都是直接上手，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如果说话的话，那肯定是无尽的咒骂，根本不在意在场的警察，他敢打包票，如果不是因为这种场面必须要有警察，受害人家属一定会有杀了犯人的心，而且还会为此做出行动。
赵东林和身后的女人一起走到了上锁了的审讯室，他回头看了一眼陈燕子，而她还是一副虚弱的表情，空洞的眼神不知道在看向什么，他不知道女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他总觉得眼前可伶且瘦弱的女人会做些坏的打算。
收回目光，他轻叹一口气，把上了锁的审讯室给打开。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林岸缓缓的转过头，平静的脸看向第一眼看到的赵东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知道，审讯又要开始了。
一晚上没有睡觉的林岸就那样盯着眼前的白炽灯看了一晚上，他平静的表情下，思考着这起案件的所有诡异之处，当他听到门锁的声音时，他已经有了些许眉目，如果所有都是巧合，那么一切都能解释的通。
可是，会是吗？
林岸平静的眼神看着赵东林，而这次赵东林好像不是主角，因为他看到了赵东林身后的女人。
平静的眸子里没有显现出任何情感，深邃的目光看了一眼赵东林，又看了一眼陈燕子。
赵东林打开门后靠在一旁的墙上，既没有和林岸说话，也没有和陈燕子说话。
其实赵东林还是有点私心，他知道，受害者家属见到犯人时，最轻限度都是生气，而他想看看在面对受害者家属愤怒到疯狂的情绪下林岸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或者说，他想看看林岸到底能坚持住多久的平静。
双手抱胸，他冷冽的眼神再次显现在脸上，看着一脸平静的林岸。
陈燕子看着与自己对视的林岸，脸上依旧是虚弱的表情，泛着病态黄色的脸上表情空洞，眼神也是空洞，她的步子很慢，一步一步的走向林岸，微微张开的嘴唇里好似念叨着什么，却好像又什么也没有讲出口。
她空洞的眼神看着林岸，眼眶不知不觉中又红了几分。
在她经过赵东林身旁的时候，赵东林好似听到了陈燕子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太小，他只听到了两个音节“晴晴”，他微微抬起头，看着从自己身旁走过的女人，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如鹰般的目光终于改变了目标开始看着陈燕子。
林岸也是看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妇女，在他的眼里，女人瘦弱的身影不断的泛着光辉，他不明白那层光辉是什么，但他好似明白了些什么，站起了身来，转过身对着女人。
陈燕子如同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样，每走一步都好像有些要摔倒的痕迹，只不过就算这样，她还是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林岸，空洞的眼神里落下两滴混浊的热泪。
而当她离林岸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林岸终于听清了眼前的妇女一直念叨的话。
“晴晴，妈妈为你报仇了。”
林岸的瞳孔有些缩小，他知道眼前的女人要干什么了，但是他依旧站直了身子，平静的看着女人。
赵东林看着与林岸只有一步之遥的女人，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个女人唯一的光没了，唯一的念想没了，而他苦苦哀求自己见犯人的目的可就只剩下一个了，他的眼神看着女人，脸上是有些恐惧的神情，他好像猜对了。
“晴晴，妈妈为你报仇了！”女人突然像是发疯了般叫了起来，从腰间快速取出一把水果刀，热泪从她眼里喷涌而出，刀子也瞬间插.进了林岸的胸口上。
为了同归于尽，赵东林心里想到。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脑子在想些什么，耳边没了任何声音，他只知道自己本能反应的冲向瘦弱的女人。
他原本还以为虚弱的女人或许顶多只是打林岸一顿，可是事情还是向他思考的最坏方向发展了，自己真她妈是个傻b，他在心里大骂着自己。
他现在特别想给自己两个巴掌，他忘了，女人是个单亲妈妈，她没了唯一的女儿，就相当于她的生活和劳累没了意义，而生活没有了意义，她可是什么都会做的出来。
林岸平静的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水果刀，脸部表情没有任何改变，现在的他可没有痛觉，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胸口动了一下，眼前的女人的眼神里终于没有了空洞，有的只有不甘，恨意，和无尽的悲伤。
他看着哭着的女人，平静的眼眸里深邃到让人捉摸不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