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镇是一处规模中上的镇子,因为坐落于交通要道,人气相当兴旺,南来北往的各路修士穿梭在镇子中,虽偶尔也会有些许争端,但此的安全问题受到附近的丹琼派的保全,大部分修士都乐于给这依靠着医术和炼丹出名的门派一个面子。那些对于凡人来说相当遥远的丹药和法宝偶尔也会在这个镇子的街头巷尾有所售卖。
杭雁菱掐着腰,晃晃悠悠的在镇子里寻找着下榻的地方,付天晴跟在后面,抬眼打量着热闹的小镇。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基本不从莲华宫下山,另一个是为了报仇在深山老林里修炼了将近半年,对这般车水马龙的景象自然是都有些新鲜。
付天晴瞧着路边的摊位,蹲下端详半天,拿起了一枚翠玉簪子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翘着二郎腿脸上盖着个草帽,一见付天晴问价,笑嘻嘻的弯下腰来;“您想要这个?五十两黄金。”
“啧……玉簪子卖这么贵?”
付天晴捏着簪子,面露难色,走在前头的杭雁菱听见声音扭回头来,兴致盎然的跑到摊子前蹲在付天晴跟前,瞧着他手里的簪子,嘻嘻笑着:“怎么,给我师姐买礼物?”
付天晴瞟了一眼杭雁菱,没搭理,而是继续跟摊主讨价还价道:“我见你这簪子好看,有意想买,希望老板还是给个诚心价。”
“哦?小少爷,您别说我不诚心啊,您看看这簪子,上等的晶翠雕琢,大师工艺,炼气期的修士戴上了还能有助于修为的精进,拿来送给心仪的女孩儿最合适不过了,您看看——”
不知道摊主是误会了什么,笑嘻嘻的拿手一指旁边的杭雁菱:“我觉得您身边这小姑娘戴上之后就好看的紧。”
还没等付天晴反驳,杭雁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摆了摆手:“好家伙,您可别。”
付天晴皱了一下眉头,看着摊主:“既然如此,我开个价吧,三十两黄金,这簪子就值这个钱。”
“诶~小兄弟,佳人在侧,怎可讨价还价,这要送出去的东西便宜了买可掉面子。”
摊主摇了摇头,伸出一个巴掌来:“五十两,这簪子比您想的可贵多了。”
两人开始了讨价还价,杭雁菱蹲在一旁,托着腮看着这俩人。
估计是付天晴这小子托墨翁的福,发现了什么宝贝了,打算捡个漏……唉,年轻时的自己还真是受了这个老碧登不少照顾。
看了一眼远处渐暗的天色,杭雁菱揉了揉肚子,打了个哈欠。
摊主见杭雁菱如此反应,趁热打铁的说到:“小兄弟,您看您带来的女伴儿都乏了,这样,我也不与您为难,我们一口定个价,四十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何?”
付天晴停顿了一下,面露犹豫的看着手里的簪子。
杭雁菱瞥了一下他的表情,嗤笑了一声。
想都不用想,估计这小子是捡漏了搁这儿控制表情呢。
不过捡漏可不是这么捡的哟,年轻的我。
正当付天晴从戒指里要取出钱的时候,杭雁菱突然伸出手抢过付天晴手里的簪子,在手里掂量掂量,斜着眼瞥了一下摊主。
“喂,你干嘛?!”
拿着钱的付天晴看着突然抢簪子的杭雁菱,杭雁菱啧抱着肩膀,摇晃着手里头的簪子对着摊主说道:“等等,您这簪子……来路可不干净吧?”
“哈哈,小姑娘,你这话说的可就难听了,干净不干净,跟你买不买有什么关系呢?”
摊主扇着草帽,泰然自若,摆明了不打算吃杭雁菱这一套。
杭雁菱点点头,捏住了簪子:“这的确是给小姑娘戴的,按说给一个炼气期的女孩配这么好的玉,算是大材小用……想必是有名望族特地给宠爱的小女儿打出来的玩具,嗯……大师工艺,不错,确实是雕玉大师的手笔。”
摊主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强作笑容地回答道:“所以,小姑娘,你说了这半天,是买,还是不买呢?”
“不买,但是这簪子在我手里,也不打算还给您了。”
杭雁菱笑着,将簪子揣进了袖子里。
以普遍理性而论,这个行为就叫明抢。
摊主本来还挺淡定的以为这是讲价的手段,看见杭雁菱打算动手抢了,一屁股站了起来,瞪着眼睛:“你要做甚?”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吗?你抢了某个倒霉小姑娘的东西,我替你拿着免灾,你还得感谢我呢——”
杭雁菱低头扫了一眼摊子上的其他东西,拍拍付天晴的肩膀:“问问那个老碧登,还看上什么了,尽管拿。”
付天晴傻眼的看着杭雁菱,有些好气的喊道:“你把簪子拿来吧,咱们出来一趟,少横生枝节。”
眼看这摊主已经有了动手的打算,付天晴也掂量了一下摊主的实力,虽说这人就是个凝元中期,不至于打不过,但这里是毕竟琼丹宗的地盘,惹出来乱子可没什么好处。
摊主也怒道:“小姑娘,我不管你在你门派里是受多大娇养的大小姐,在这白河镇,你最好还是按着规矩来。”
“是是是……你们两个倒是唱到一处了。咳咳——这位老哥,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特么管你是谁?”
“啧 啧 啧~”
杭雁菱掐着腰,斜着眼,露出一脸刁钻刻薄的笑容看着摊主:“想跟我要钱,可以啊?我是莲华宫净水仙子的亲传弟子,杭雁菱,本小姐今天出门没带钱,但是碰巧看上你这簪子了没钱给你,若是你想要找钱,来莲华宫啊?”
“杭雁……你就是那个当年去大闹付家的——”
好歹是江湖有名的恶女,这摊主咬着牙攥着拳头,听到杭雁菱报上身份后先是一惊,随后表情沉了下来:“怎么,你以为我是付家的那个孬种少爷?”
蹲在地上的“付家孬种”气的把钱收回戒指里骂道:“孙子你说她就说她,特么搁这儿捎带谁呢!?”
“哎哎哎,听我一言。”
杭雁菱按住了付天晴的肩膀,抽出了袖子里头的簪子:“这簪子来路不正,你既也承认了,那本小姐今天就要把它没收,你当然可以在这里敞开手脚跟我干一仗——但别忘了,真把琼丹宗的引来,顶多也就是把本小姐遣送回门——而你呢?得罪了本小姐,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后半辈子过的不舒服……我已经记住你这张脸了,想跟我们莲华宫作对吗?”
摊主瞪了一眼杭雁菱,却还是没敢动手,只是把摊子收拾起来。
毕竟他手里的确还有不少来路不干净的东西,两人的争执也引起了其他摊位的围观,再这样下去引来琼丹宗的巡逻,摊主也知道自己注定占不到便宜,只能一边收拾一边骂街:“不过是个终生无望突破凝元期的废物,跟我神气什么,晦气!真特娘晦气!”
“哟,您不爽可以往我这个废物身上打一拳消消气嘛?”
摊主气的脸憋得通红,却又不敢真动手惹来是非,只得扛起自己的摊子,心理的不服气只能靠嘴骂:“他妈的……前些天听说付家那个孬种长了本事打上了莲华宫,我还以为能把你这废物活活打死了呢,结果你还搁这儿蹦跶,看来孬种这辈子都是孬种,两个都是废物,呸!”
啐了一口唾沫,摊主扛着摊子狼狈的挤开人群逃了出去。
付天晴莫名其妙的又被骂孬种又被喊废物,气的差点没掏出刀来跟着摊主干一仗。
周围围观的听说这飞扬跋扈的恶女是莲华宫的杭雁菱,在场的大多也都对这位江湖恶女的名声有所谓耳闻,看了两眼后也都各自回头散开,不沾这个霉气。
杭雁菱倒是全然无所谓的耸了一下肩膀,抽出簪子来甩给付天晴:“喏,这不就省钱了嘛,还四十两黄金,能明抢干嘛要掏钱啊?”
付天晴站在原地,嘴角止不住的抽动,他盯着杭雁菱,半天才说出一句:“你……你还真是个恶女……”
“废话,如假包换,话说我这恶女的名声不就是靠着当年去你家骂你闯出来的嘛?”
杭雁菱眨了眨眼,笑嘻嘻的拍了一下付天晴的肩膀:“得了,簪子钱我帮你省下了,住店的店钱你帮我掏了,咱俩这就谁都不欠谁的了,拿好咯您。”
拉过付天晴的手,杭雁菱将簪子塞进了付天晴的手里,然后笑嘻嘻的用手背拍了一下付天晴的胸膛:“可以啊小子,知道给我师姐买礼物了,开窍,值得鼓励。”
付天晴攥着簪子,眼皮抽动着,在并未让杭雁菱注意到的角度运转真气,让掌心一股暗红色的真气流淌入了翠绿的簪子中,随后开口道:“既然这簪子是赃物,怎能送给小秋雨,反倒是这来路不正赃物配你这样的恶女,实在再合适不过。”
说罢,他把附了真气的簪子递给了杭雁菱。
杭雁菱捏着簪子,挠了挠头:“我又不想要簪子,这我不是白帮你砍价了?店钱咋办?”
“你那算个屁的砍——算了,放心吧,簪子是我送你的,住店的钱我也替你付了,你不是急着去厕所么?走吧,找家客栈趁早歇着去。”
付天晴抽了一下嘴角,转身双手揣着兜,这次轮到他走在前头了。
杭雁菱莫名其妙的看着手里的簪子,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年轻的自己打算唱哪一出,眼看着付天晴已经走远了,只得嚷了一句:“等等我!”,随后就把簪子塞进了怀里,小跑两步跟上了付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