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作者:芙兰控 更新时间:2016/2/18 0:17:32 字数:4060

慧音穿过中庭,借着孱弱的月光,踏上了连接庭院与厨房的走廊,一路上都在思考该怎样平静自己的心情,又要摆出怎样的表情去面对神耀。

不过,就算慧音再怎么放慢脚步,走廊的距离也只有那么一点,很快便看到了尽头。

在走廊的尽头,等待着慧音的不是一片,而是不断变幻的、奇异的光芒。

明明是非常美丽的东西,但就在慧音看到他的一瞬间,原本停滞在原地的双脚立刻奔跑起来。

因为慧音知道,那片光芒并不属于人类,而是妖兽。

神耀对妖兽的吸引力会转化为它们杀戮的本性,在那光芒的尽头既没有战斗的声响,也没有呼救声,那么就是说……

冲到了走廊的尽头,再转过身,眼前的景象与慧音想的不同,并且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坐在青石上的神耀完好无缺,包围着他的是一大片散发着白色荧光的蝴蝶。

这些蝴蝶有的落到他的肩上,不过并不会停留太久,只是在原地扑动几下翅膀,便再度起飞,空缺下来的位置会被立刻补上,分秒不差。

起飞的蝴蝶也不会离开,而是绕着神耀旋转几圈,之后再度落到他伸出的手臂或者弓起的腿上。

围绕着神耀的是生活在幻想乡里极少数对人类无害的几种妖兽之一,不、或许连妖兽也算不上吧,那只是生性胆小、连人类也足以让它们感到畏惧、单纯只会发光的蝶妖而已。

由于胆小的天性,让它们不敢轻易接触同种族以外的一切生命体,因此像这样的景象就算是慧音也只是第一次看见。

为了不惊动这些蝶妖,慧音将自己的气息融入空气,不动声色的靠接,渐渐地,神耀的表情变得清晰,在笑着,以一种自己从未见过毫无拘束、自由自在的方式在笑着。

距离缓缓拉近,近到足以看清神耀的眼神。

然后、蝶妖散开了,像不断凋落又随风逝去的樱花般。慧音看见了,在那干净的微笑上方,同样干净的泪水正在不断滑落——神耀在微笑的同时也同时在哭泣。

——在这一瞬间,慧音仿佛窥见了神耀一直隐藏起来的内心,不过、就算如此明显的看见了,却仍然无法理解微笑与哭泣中包含的意义,这种无法理解像一道无形的结界,将慧音和神耀、完美的隔离。

——原来、所谓我和你之间欠缺的,自己作为不让你参与进来的理由,仅仅只是你对我的信任而已……

「啊、原来如此……」

慧音叹出一口气,没再去收敛她早已泄露的气息。

「诶,慧音……抱歉!晚饭还没有动手,一走到这里就被它们缠住了,脱不了身……」

神耀看着慧音,指着空中还未消散的几只蝶妖手忙脚乱的道歉。

「恩,没关系了,我就先进去了,之后再一起动手就好……」

慧音强装出了一脸微笑,绕过站在路中间的神耀,先一步走进了厨房。

神耀却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对着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的夜空说了句:

「谢谢……」

■■■魔法森林——边界。

红魔馆一战后,隐藏至今的格洛丽亚与迪耶斯此时正处于博丽大结界的边境,等待某人的降临。

——『呐,格洛丽亚,待会就可以再去进攻红魔馆了吗?』

「不知道,看那家伙怎么想了」

——『这次不会失败,蕾米莉亚就算再强都不可能逃的掉!』

「或许红魔馆还有其他更强的敌人也说不定,或许逃跑的会变成我们,别太早下定论」

——『我们有格洛丽亚,还有荒那蛇,如果这样都输掉了话,那不就……』

「别太紧张,看,她们快要降临了」

格洛丽亚用右手指向了位于她前方的结界,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结界正在崩坏,和她们进入的时候相同,蛛丝一般的裂隙不断扩散,到一定程度之后,坚固的结界便应声而破,数个人影也在月下显现出来。

「晚上好,格洛丽亚。」

最先开口的是位于中间的绿发人影就是迪耶斯口中的荒那蛇,外貌与早苗基本相似,其中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她所骑乘的巨大机械。

因掌握了名为极无的真理,于是作为等价交换的条件,荒那蛇失去了脑部以下的所有神经,因此建造了这座名为「選留辱摩」的机械,自身处于它的中央單位「犯門羅」中。

只要仔细去观察,就会看到荒那蛇的左眼中有「1/0」的印記(1除以0就是無限),這個印記只是「極無」存在的證明,但本身沒有什麼力量。


【左下为荒那蛇 右为迪耶斯 左上为赛利姆】

「真是、晚上好啊……」

格洛丽亚左手生成了一把单手剑,毫不犹豫的投向荒那蛇的方向,从剑的速度与环绕着剑的螺旋气流来看,格洛丽亚是尽全力掷出去的,没有丝毫留手。

荒那蛇操纵机械手臂将其接了下来,没有丝毫费力,然后捏碎,扔到地上。

「我问你、为什么把蕾米也带过来了!」

格洛丽亚指着站在荒那蛇右侧的身影,对其质问。

「对不起,格洛丽亚……是我自己硬要跟过来的,没想到你会生这么大的气……」

前一秒还在十米开外的人影现在已经站在了格洛丽亚的身前,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眼角还含着泪水。

正常人只需要看一眼就会发现这个叫做蕾咪的孩子与红魔馆家主的相似度达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全身上下除了黑色的头发以外几乎一模一样,包括在它身后扑腾着的漆黑蝠翼。

「……为什么要跟过来,这里很危险的。」

格洛丽亚的语气软了下来,伸出右手搭在蕾咪的头上揉了两下。

「没事的,有大家在,一点也不危险」一张脸上全是天真与依赖组成的笑容。

「冷静下来了?」荒那蛇已经来到了格洛丽亚的身前,明明操纵着巨大的机械,移动时却没有造成任何声响,「这半个月的收获,告诉我吧。」

在荒那蛇过来时,蕾咪就自觉地站到了一边,之后没再出声打扰。

「大致的敌人已经确认,欠缺的只是来人下令指挥进行歼灭作战」

蛇没有接话,意思是让格洛丽亚接着说下去。

「首先,我认为红魔馆有必要作为第一攻克目标,因为我、蕾咪还有赛利姆的目标均在其中」

提到赛利姆时,荒那蛇下意识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她旁边却没有发过言的红色身影。

「其他人呢?先让我把所有情况了解了再说」

「剩下的就是你、没有参战的兔子以及迪耶斯,对应的目标分别为守矢神社和永远亭,其中迪耶斯的目标对象尚未发现。

还有,目前我和迪耶斯只与红魔馆发生过战斗,至于对方的实力强度……说实话,就算加上你,胜算也不会超过一半,只能考虑逐个击破。

永远亭和守矢神社这两个地方与红魔馆没有太大区别,实力在伯仲之间。就这些,打算怎么办?」

「放弃红魔馆、永远亭、守矢神社,将当前的重心放在尚未明确的那个目标上。」

「理由呢?」

「理由吗……格洛丽亚,这不是我们和他们之间的战斗,而是整个无限世界与幻想世界之间的战争,盯上那些人性命的不止是我们,还有其他人,所以现在能做的只是把容易排除的目标先行排除,强大的敌人留到最后去收拾就行了。」

「知道了,的确这是最适合当前的计划」

「恩,那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吧,打破这个结界耗费了不少力气,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

荒那蛇绕过格洛丽亚,自顾自的向幻想乡深处走去。

「等等,叫你带进来的东西在哪里?」

「这个?」荒那蛇拿出一套闪着金属光泽的板甲,然后丢到地上,看向了迪耶斯,「已经强化过了,安心使用吧。」

「还有这个,可以把你身上的那把破刀扔了,这几天加了下班,武器的维修也勉强赶上了。」

荒那蛇的手上拿着原本属于迪耶斯的『具象化妖刀』。

——『谢谢』。

「这孩子在向你道谢。」

格洛莉亚将迪耶斯的话翻译了出来。

「没什么,你只要别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死掉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之后,魔法森林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格洛丽亚一行人渐渐消失在森林深处,除了残破的结界以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幽冥结界——白玉楼。

紫来到这里已经有一阵了,一直在喝酒,却不见她脸红。

妖梦在这里也很久了,滴酒未沾,脸却从紫来到这里时一直红到了现在。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紫一直抱着她的缘故了。

「妖梦还真是可爱呢~」

「快住手、紫大人!幽幽子大人……」

坐在紫对面的幽幽子并没有出手制止,甚至连一句话反对的也没有说过,只是以一种看戏似的表情盯着妖梦,然后将酒碟里的透明液体一饮而尽。

「妖梦,幽幽子已经放弃你了哟,要不要考虑一下成为我的式神呢」

「不行,我要一直保护幽幽子大人的!」

「阿拉~,这样的话我可不爱听」

紫加大了的力度,手的位置也从腰部开始向上转移。

「紫大人、请住手……不要~…………」

「紫,把妖梦放下来吧」

就在紫的双手快要到达最关键的位置时,幽幽子开口了,紫倒也没耍花样,直接松手,让妖梦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感激不尽,幽幽子大人。」仿佛得到了救赎的表情。

「嗯,去做饭吧,妖梦~」

「………………,嗨……」变成了仿佛『太阳』了DOG一般的表情。

「妖梦,看不见了呢……」幽幽子望着妖梦离开的方向,又转过身看着紫,「那我们也该进入正题了。」

「恩,也差不多了」

紫放下了手中的酒碟。

「但是妖梦那孩子居然会被人盯上,真是难以置信」

「这就是事实,你要怎么做呢?」

「还用说吗,当然是好好地保护妖梦。不过,紫竟然愿意来帮忙,还真是少见呢」

「你要是死了,我这里还是会很困扰的」

紫又端起酒碟,小嘬了一口。

「已经喝醉了还是在胡言乱语……我本来不就是已死之人么」半开玩笑的语气。

「说的也是……」紫的表情变得比刚才更加悠闲,「说起来,蓝也该回来了,结界的波动早就结束……」

「对不起,紫大人,我回来迟了。」紫话音刚落,蓝带着橙就从她一早布下的间隙中出现了。

「没关系,欢迎回来。要先喝杯酒吗?」

平时对于紫的玩笑,蓝一般会轻松的用相同的话语应对过去,但一旦事态紧急时她就会保持沉默了,比如说现在。

「敌人是谁?」

「名字是荒那蛇。不出所料,实力要比格洛利亚更强,并且、对应幻想乡的存在是……东风谷早苗。」

「……」紫收起她懒散的表情,开始认真起来,「蓝,人之里现在是和守矢神社联合起来了吧?」

「是,上白泽慧音已经与神奈子达成了协议。」

「距离满月还有多久?」

「半个月,准确的说,是十四天。」

紫稍微思考了一下,才接着对蓝下命令:

「去通知慧音,让她做好迎战的准备,视情况我会去支援。」

「是,紫大人。」

随后蓝又消失在了紫的间隙中。

「会慌张成这样子,真不像你呢」

「……虽然设想过这种情况,但是没想到会糟糕成这样子」

紫轻咬着牙,回应还不是太了解情况的幽幽子。

「说来听听吧,或许我能帮你想想办法也说不定」

「啊、你想听的话,就告诉你好了……我也需要时间来冷静」

于是,紫在妖梦归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内将幻想乡的现状或多或少的向幽幽子坦白了。

「总之,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根据语气判断,紫的情绪的确比刚才冷静了一些。

「真是复杂的关系网呢……」

「怎样、有好的建议或者在意的地方吗?」

「建议倒是没有……在意的地方嘛,神耀,这个人稍微想见见他」

「果然吗……」

「嗯?」幽幽子像小鸟一样偏着头。

「没什么。倒是你,为什么想见一个人类呢」

「活了太久的幽灵可是对一切新鲜事物都会产生兴趣的,能拜托你帮我把他叫过来吗?」

「或许我要拒绝呢。不过你可以拜托一下蓝……」

「不,还是算了吧」

「看来幽灵对一件事物产生兴趣和失去兴趣的速度差不多呢」

「紫,你错了哟,只是感觉他迟早会自己找上这里而已」

「啊、啊~,这就是你说过的只有幽灵才有的特殊第六感吧」

紫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酒碟里剩下的酒全部喝了下去。

「稍微有点不同,不过也差不了多少……」

「那、再见咯。记得保护好你家的庭师,我啊、暂时还不想看见你哭第二次」

望着远处妖梦逐渐接近的身影,紫缓缓站起身,从容的打开间隙,离开了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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