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里——寺子屋。
荒那蛇来到幻想乡后的第一天,连续请了两天假的慧音终于开始正常上课了,这对于神耀来说也是难得的放松机会,因为无所事事的日常生活,总是能够整天闷在书房里度过。
从一大早醒来开始,神耀就决定放弃午饭,争取把前两天浪费的时间全部补回来。
但慧音仅仅离开一个小时之后,这个计划就由于守矢神社全员的光临而不得不宣告终结。
于是,慧音第三天的课程也就此结束,现在正和神耀一起,顶着春日的阳光返回寺子屋。
「那个、像这样一起在外面走还是第一次吧」
「嗯……」慧音随便抛出来的问题,神耀也闭上眼回想了一会。
「因为你一直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要不是有妹红在都不知道你会不会自己出门」
「嘛……大概是不会吧」
虽然是随性的回答,但神耀却是一副认真的语气,让慧音笑出了声。
「为什么要笑啊……?」
「不知道~。因为开心吧」
「这种事是值得开心的吗,搞不懂你……比起这个、诹访子她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嗯、你想知道吗?」
虽然话题被转移了,但是慧音脸上的微笑并没有消失,让两人的对话保持在一个相对轻松的氛围当中。
「肯定又是关于幻想乡异变什么的吧,待会请务必挑选在书房以外的地方交谈……」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在旁边哦」
「没兴趣……以后迟早会知道的吧,现在不如让我多看几本书」
「那、要是我请求呢?」慧音不像是在开玩笑。
「恩……那还可以考虑」
「诶……只是考虑吗」
「开玩笑的啦,要是慧音请求的话,我想我会同意的」
「那待会就拜托了哦」
「啊嘞……不是说着玩的吗?」
「当然不是,已经答应了,可不能反悔」
「啊、……」神耀装出被骗了的样子,实际上却并没有在意,「呐,慧音,我可以问一件事吗?」
「说吧,作为你守信的奖励,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回答你」
「那,昨晚……恩……大概是那个方向……」神耀手指着他的前方、魔法森林的位置,「是不是发生了战斗?」
「诶,为什么……」
「说好了你知道的都会回答,不能反悔……」
「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会知道那里发生过战斗?」
神耀停下来想了一会,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是妖气。昨晚八云蓝的气息就算睡着了也能感觉到,还有另外一股不熟悉的气息,差不多与八云蓝的强度相同,但是给人的感觉不属于幻想乡……」
「……」慧音稍微沉默了几秒,「你没感觉错,的确有两个人在那里发生了战斗,但至于那是不是蓝我就不知道了……」
「恩,这样就够了,谢谢。走吧慧音,是时候回去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神耀加快速度走到前面,将还在迷糊的慧音留在了原地。
■■■
回到了寺子屋,诹访子三人仍然在待客厅,并没有因为等待时间过长而显露出不满,不如说、她们现在比来的时候还多了几分镇静。
「终于回来了,还以为你因为害怕诹访子大人逃跑了」早苗迎上刚踏进房间的神耀,开了一个玩笑。
「早苗!我很可怕吗?!」在神耀开口之前,诹访子便的冲到张牙舞抓早苗面前。
「嘛……现在这样子倒是不可怕就是了」微微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喂、你们两个,别闹了,快过来坐好」
神奈子与慧音互相问候之后,招呼着不像话的神明与巫女回到她们的座位。
由于在回来路上的交谈,神耀准备坐到慧音的旁边,不过就在那之前,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传入了在场的五人耳中:
「呐,能不能给我让出个位置呢,上白泽小姐?」
众人不约而同的向门口看去。
在那里,遍体鳞伤的八云蓝勉强靠着门框的支撑站立着。气息相当微弱,就算本人就在对面,神耀也难以感知,换句话说、蓝现在正处于濒死状态。
与此相对的,因受到周全的保护,毫发无损的橙慌乱的用还带着哭腔的童音向慧音求助。
「这个状态,得赶紧送到永琳那里去……」慧音在近处查看过蓝的伤势后得出结论,「抱歉,神奈子大人,无论有什么事都请待会再说吧」
「没关系,倒是你一个人没问题吧,我来帮忙……」
「没问题的,有什么事可以先和神耀商量,我待会就回来……」
当慧音扶起蓝准备把她送往永远亭时,却被蓝唯一可以活动的右手死死抓住:
「我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去看什么医生,紫大人的命令……」
「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吧!把性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神耀是第一次听到到慧音大声训斥一个人。
「听我说,现在就送你去永琳那里,你稍微配合一点!」慧音像是真的生气了,虽然声音降了下来,但语气并没有丝毫弱下来的意思。
「你才是、好好听我说啊……我再怎么样、也还没傻到将自己的生命白白送给那位阎魔大人……」
「那、你说现在除了送你去永远亭以外,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没有对策就不会跑到这里来了。他会有办法的,把我丢到那旁边就好了……」
蓝盯着目前为止仍在站原地的神耀。
而神耀对于她的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否认。
「扶她过来吧,我会试着做点什么的……」
慧音没有质疑神耀,将全身都是伤口的蓝给平躺到了地板。
这是,橙挣脱了早苗的怀抱,擦干眼泪,跪坐在蓝的侧面。蓝则以温柔的眼神看着她,以示安慰。
「慧音,能帮我拿把刀过来吗,不用太锋利,普通的水果刀就好。」
过了一会,慧音便把刀拿了过来,交到了神耀的手上。
「还有什么需要准备,麻醉药之类的?」
「麻醉药待会再用,现在还不需要。
那么,诹访子大人、神奈子大人,还有早苗小姐,治疗结束之前,请你们先出去,把这孩子也带上。」神耀指着橙。
「不要,我要和蓝大人在一起……」
「橙,出去吧,你留在这里只会让蓝更危险。」早苗蹲下来劝说固执的橙。
「不要……蓝大人……」擦干的泪水又从橙的眼里流了出来。
「橙,听话……出去吧……我会没事的……」说话时蓝又咳出了一口血。
最终、在蓝的劝说下,固执的橙放弃了抵抗,任由早苗把自己抱起来,但是在经过神耀身边时,抓住了他的衣袖:
「橙什么都答应你,所以……绝对、绝对要把蓝大人救回来的!」温热的泪水滴到了神耀的手上。
「啊、我会尽力的、绝对哟……」
脸上带着微笑,目送橙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就没问题了,慧音,叫她们离远一点,然后把门关上。」
站在房门前、原本打算离开的慧音在恍然间听到了神耀叫自己留下来,虽然有点疑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还是把门关上之后呆在了原地。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现在还没,待会就有了。」
神耀将小刀由左手换到了右手,观察着蓝的伤口,像是在自言自语:
「妖气、体力都严重透支,要在补充这些东西的同时修复内伤……蓝,听得见吗?」
「勉强……」
「很好,接下来把嘴张开,眼睛闭上,待会不管塞到你嘴里的是什么,都给我吃下去……绝对不能把眼睛睁开!」对于闭上眼睛这件事,似乎神耀特别强调。
「只是吃东西啊……稍微有点失望呢……」
蓝闭上了眼睛,把嘴微张着。
然后,神耀用刀割破了自己的左手腕,将流出来的血全部滴到了蓝的嘴里,不停地强调:
「绝对不能睁开啊!要是你看见了,一切就都完了……」
在之后过去的一分钟里,慧音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蓝膨胀的妖气以及、神耀逐渐变得苍白的脸庞。
就在慧音想要制止神耀的放血行为时,神耀却自己停止了,嘴里还念叨着:
「在我说可以睁眼之前都不可以……」停下来喘了口气,又接着说,「不要愣着啊,让你回复多余的妖气又不是为了摆着好看,快把杀气给抑制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神耀的周围,充斥着蓝泄露出来的杀气。
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慧音而是妹红的话,一定能够发现,此时的蓝与被神耀吸引的普通妖兽所展现出来的状态一模一样。
「哈……接下来就是外伤了……」神耀喘了一口粗气。
「外伤也使用同样的方法么?」慧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恩,没别的方法了……
那个、算是自夸吧,我血液的治愈能力可要比一般的草药效果要好,特别、是对于妖兽来说……」
或许是慧音知道了就算阻止神耀也没用,因此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看着神耀将蓝伤口上方的衣料给割去。
——仔细看还真是被吓了一跳……左手已经完全废了,右腿骨变成了碎片……最后的致命伤就是这了吧,肚子上被削去一块肉,之后又被揍了一拳……受了这种伤,还能活下来的,只有妖兽了吧……
将衣服割开之后,神耀重复先前的操作,将流出来的血均匀的滴到蓝的伤口上。
——究竟要用多少血才行啊,这只狐狸可不是什么小妖怪……不好,脑袋已经开始昏了……再这样下去先死掉的会变成我吧……
很快,由于血液的凝结,神耀的左手已经不能再滴出一滴血了。
——现在停下来可就半途而废了啊……即然这样,那……
「慧音……就拜托你了……」
神耀将慧音叫了过来,将自己握在右手里沾满了鲜血的小刀在慧音面前摊开、同时,也露出了自己的右手腕。
「你究竟打算做到什么程度,刚才的失血量就算是一只妖怪也会受不了的……差不多了吧,蓝的伤势也不要紧了」慧音接过小刀的左手正在微微颤抖。
「还不行的……哈…啊…,如果现在停下来…绝对会有后遗症……那样的…不算成功的…」
小腿一软,神耀跌到了慧音的怀里,下巴刚好能放到她的肩上:
「安心……我呐…严格意义上…不算是人类……所…所以呢…拜托了哦,慧音」
慧音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到头来……我能做的、只是在他左手无力的时候,再用我给的刀去割开他的右手……
■■■
由于失血过多,神耀在完成治疗后就昏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至少可以肯定自己没再晕倒的时候被人搬运到奇怪的地方。
再举起自己的左手,确认自己的伤口完全愈合之后,支撑起上半身,并没有感受到明显的眩晕。
「呼……看来没事了」
「是吗……真是恭喜呢」
蓝的声音清晰的在自己耳畔响起,从醒来到现在并没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也就是说蓝一直在这里,自己却没有发现。
「……吓了一跳。什么啊……原来你也醒了」
「啊、托你的福,那么重的伤势居然在只用了半天就完全康复,我都感到不可思议」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老实接受就好了……不过让我很奇怪的是,你怎么知道我办法治好你的伤,要是弄错了,以那种伤势、你绝对会死……」
「这个么……还记得以前我和你有过一次交易吧,用灵梦的情报来让你讲一个故事……」说话期间,蓝一直站着,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那种瞎编的故事……没想到你真的会相信」
「嗯?瞎编的?」蓝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当然,就连用自己的血来救人也是第一次」
「……」蓝似乎想要要发怒,不过又忍了下来,「算了,现在就算对你发火也没用」
「谢谢。那、你等到现在并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对哟。接下来的问题,就按照你的喜好来回答吧,我不会强求。」
「嗨。」
「治疗的时候你把其他人都叫出去的原因,是什么」
「明明这些东西你也是知道的,嘛、就简单的说下吧
对于神明来说,和妖兽一样,我体内的东西对它们来说具有等同程度的吸引力,而如果将血液直接放出来效果就会被放大。
所以为了避免治疗过程中出现意外,才把她们叫出去。另外,叫你闭上眼睛也是同一个道理。」
像是释然了,蓝露出一丝微笑,接着微笑又变成了有些异样的坏笑:
「治疗过程中的血都是用的你的,没有上白泽的参与?」
「嗯,慧音的血对治疗起不到效果吧。」
「就是说上白泽只是在一边看着?」
「也不只是看着吧……」
「就是说和她关系不大,那、我就放心了,最后一个问题。
在治疗结束之后,说什么 快用超大剂量的麻醉剂把这只蠢狐狸放倒,免得她到处乱跑 的人、导致我一觉睡到傍晚,耽误了紫大人的任务的人,都是你咯?」
「那个……明明已经说得很小声了……」
——不妙……危险……这次逃不掉……完了!~
虽然神耀尽力逃跑了,但由于蓝提前在周围布下的结界,还是轻易地被捉住,又被狠揍了一顿。
被揍的过程中,不知道有没有弄错,神耀好像听到『蠢狐狸』这个词从蓝的口中出现了三次。
「抱歉,放过我吧,要是你伤好了就立刻活动的话绝对会出事的,所以……」
「啊、反正气也出了……就这样吧」
「得救了……」
神耀没有站起来,而是就那样坐在地上抚平褶皱的衣服和被弄乱的头发。
「喂、」
「……?」站起来刚喘口气的时间,神耀又被叫住。
「呼……说真的,要是你留下来的不是上白泽,换成那个巫女,或者神奈子,现在的情况都要好很多吧……」
「什么意思?」
「去她那里看看吧……现在应该还是昏迷状态。我就回去像紫大人报告了。」
神耀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打开了已经没有结界阻碍的房门。在蓝说到昏迷之后的话,都被神耀用慧音昏迷的画面堵到了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