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靈殿——間歇泉。
平时的间歇泉是旧地狱最冷清的地方,基本只有幽灵、或者是几只地狱鸦在附近徘徊,但现在由于古明地觉的到来,而让这里染上了些许生气。
「萃香说你在这,果然呢。」
鬼王一声不响地出现在背影寂寥的觉身后,打起了招呼。
「欢迎回来以及辛苦了,勇仪。」
「哪里,只是传个话罢了。」
「但对象是那个八云紫,没那么轻松吧。」
「还好。怎么突然想到来这了,很无聊么?」勇仪向四周望了一圈,「也没带上恋?」
「恋在家里,我出来的事没告诉她。」
「那你呢,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间歇泉喷发的时候么,就是不久之前发生的吧。」
勇仪口中的『不久』换算成人类时间,应该算作一年左右了吧。
「嗯,从那时到现在有时感觉好像过了很久,有时又像只是一瞬间,很奇怪吧?」
「那是发生了很多事的原因吧。悠久的时间若是被回忆填满,就会变得无限长,同时也会感觉无限短。」
「对,只有这一点是妖怪应该羡慕人类的,明明寿命还没有妖怪的十分之一,但却拥有了和妖怪相同,甚至更多的回忆,真的是奇妙的种族呢…」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八云紫的反应,是怎样的?」
话锋直转,但勇仪仿佛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一样:
「一般般吧,好像不是特别在意地灵殿参战与否,还说我们别去捣乱就帮大忙了什么的…大妖怪的想法还真是搞不懂。」
「八云紫的话,应该说是意料之中的反应了。」
「我们就这样等下去么,什么都不做?」
「先观察一阵形势再做决定,我暂时不打算考虑其他的事。」
「怎么说?」
「嗯……如果幻想乡和『无限』世界开战了,无非三种存在情况,一是『无限』世界被八云紫轻易驱逐,异变得以顺利解决,还有剩下的两种就是长时间的持平战以及、」
觉突然停下不说了,目光由黑色的虚空转向勇仪。
「幻想乡被『无限』世界简单击破吗…」
「没错。到时候要是第一种情况,我们参不参战都没差别,干脆就坐视不理,还可以避免无谓的牺牲。但要是变成了第二种或是第三种情况,就只有全力以赴了吧。」
「明知道会输也要去么?」
鬼王坐到了地上,套在她手上和脚上的锁链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当然。幻想乡是我和恋最后、也是唯一的归宿,一定要守住,半步也不能退,就算地灵殿全灭也一样!」
勇仪放声笑了出来,似乎觉的回答让她满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既然这样,我和萃香的力量就借给你,这是我作为鬼王的承诺,要承担起这份责任呦,觉。」
「是。」
觉像是突然安心了,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坐到了地上,旧地狱不太自由的风缠绕着她的全身,也缠绕着她躁动渐息的内心。
「谢谢,勇仪…」
……
■■■
太陽花海。
巫女出现后,幽香便隐藏了她的踪迹,但奇怪的是现在的太阳花海也寻不到灵梦的身影,取而代之出现的是黑白的魔法使——貌似灵梦一开始就是在为了躲避魔理沙的追踪而东躲西藏,会碰到神耀完全只是巧合。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所在,重要的是此时被强迫接受魔理沙盘问的并不是灵梦本人,而是天子和神耀。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绝对要拦住魔理沙、绝对哦!』
灵梦就这样丢下了不负责任的话,然后就钻到密密麻麻的太阳花中,把自己完全隐藏了起来。
「总之,就是这样。我刚才看见灵梦往这边来了da☆ze。」
「灵梦的话,在………唔!」
神耀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肚子被人用膝盖给来了一下,闷哼一声后,就全身无力的蹲到了地上。
「灵梦的话飞到红魔馆那边去了。」
罪魁祸首的天子接下神耀的话茬,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
「是吗……但是你指的方向是白玉楼那边…」
「诶……啊、只是弄错方向了而已,哈、哈…」
「真可疑……神耀,天子说的是真的么?」
「……」
(天子这笨蛋,用力过头了…)
「绝对是真的,我又没有说谎的理由,对吧?」
「那我就去红魔馆看看da☆ze。希望她别出什么事才好…」
「让灵梦出事……?红魔馆那里出现了很厉害的妖怪吗?」
「一直藏在天界的天人果然不清楚地上的事呢…」
魔理沙已经坐上了扫帚,却又被天子的好奇心扯了下来。
「嘛,说到底我也是从中国那里听来的……芙兰好像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芙兰……是说芙兰朵露吧?」
天子时常会从天界逃到幻想乡乱闯,红魔馆自然也受到过她的光临。
「是哟,红雾异变带给芙兰的安定状态只持续了数个月,再之后,就像是到达了某种临界状态一样,突然就崩坏了……」
「哦……」
天子回想了一下自己和芙兰战斗时的情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走了,你们两个也帮我找下灵梦……身为博丽巫女居然丢下异变不管到处乱晃,可别被我找到了da☆ze!」
魔理沙重新骑上了扫帚,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拖着流光消失在了天边。
「芙兰朵露呢…感觉和被关在天界时的我有点像……啊、对了,神耀,不用再装死……啊嘞,不见了……」
天子终于想起了被她丢在身后的神耀,但转过身后却发现人早就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在太阳花海的另一侧,为躲避灵梦而逃跑的神耀已经在花海里穿行了一阵。
『不趁着灵梦发现之前逃出去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正当神耀这么想着的时候,就突然感到了一股力量在扯自己衣服的后颈,然后下一瞬间传来的声音让他全身三万六千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神耀酱,想去哪?」灵梦沉着脸,却带着笑,「猫捉老鼠的游戏早就结束了哦…」
「啊…已经结束了呢…」
——再见了,我的……『自由』…啊!!
■■■
地点仍是太阳花海,时间的指针不知不觉的在悄然间溜到了下午两点,神耀正跪在地上,对、不是跪坐,而是传统意义上双膝着地的姿势。
「现在还想要去哪吗?」
「切~……」
神耀砸了下嘴,但由于他的头是低着的,站在他身前的灵梦并没有察觉到。
「还有天子,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的,你又从天界逃出来了么?」
「谁、谁知道呢……」
一向任性自我的天子在面对灵梦时也硬气不起来,和神耀一样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而站在局外看热闹的幽香只是抿嘴轻笑,不作言语。
「嘛……我也懒得管这么多,只问你一件事…」
「除了博丽神社之外的都可以!」
天子极速的抢答,回答问题的配合程度超乎了灵梦的想象。
「那件事不会再追究了,我要问的是你知不知道神耀这么着急离开太阳花海的原因。」
「不知道……」
「那我现在告诉你,」灵梦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笨蛋啊!他说想自己一个人硬闯永远亭,去找什么不老不死之药,换句话说,就是去送死,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蠢成这样,而且现在就在我眼前……」
神耀一直用来形容天子的专有名词被灵梦用在了他的身上,还特别加了重音。
「和你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的,那是拼上性命也必须得到的东西…」
「谁允许你把生命用在这种廉价的地方了?」
「灵梦……算了,天子你会帮我的吧?」
对巫女失去希望后,神耀把目标转移到了天子身上。
「大概……」天子的目光依次划过幽香和灵梦的脸,「不会的说……」
「……抱歉,灵梦,我错了…」
「喂,稍微有点骨气(节操)也好吧……」
(这个真的抱歉,我从来没在你身上看见过类似的东西,所以不确定它存不存在于幻想乡…)
神耀一边内心吐槽,一边露出一副歉意满满的表情。
「真的不会再逃了?」
「有你们三个的监视,能逃得出去才怪…」
「也是…那去做饭吧,我饿了……」
「…是?」
由于接受不了巫女『画风』过于快速的转变,神耀的思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至于食材……天子你会去准备的吧?」灵梦赤裸裸的威胁。
「是…马上就去…」
有气无力的答应后,天子就飞往了魔法森林的方向,渐渐平静下来的气氛也让幽香感到无聊而再次消失,紧跟着是灵梦,巫女随意的躺到了满是花瓣的草地上。此时现场只剩下神耀一个人还跪在原地发呆,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难吃……」
灵梦皱着的眉表明她十分不满意神耀用碳火烤出来的食物。
「没办法吧,又没有调味料。再说你又不是没地方去,干嘛非得挤在这?」
「啰嗦……我喜欢,你又管不着…」灵梦把她吃剩的一半烤肉硬塞到了神耀手里,然后直接转身离开了,「神耀,快去建个房子什么的,至少要能遮雨的那种……」
「不要强人所难啊!」
神耀大声的提出了反对意见,但和以前一样,仍旧是被灵梦忽视的结局。
「呼……终于走了,可恶的巫女……」
在灵梦的背影完全消失后,一直保持缄默的天子长呼了一口气。
(这家伙真的很怕灵梦呐……)
「耀,那个给我……」
天子指着还在火苗上挣扎的烤蘑菇。
「还没烤好,试试其他的吧?」
「不要……难吃……」
「……」
看来连续七天的同类饮食已经到了连天子都没办法忍受的腻味程度。
「对了,灵梦刚刚和我说你想要不老不死之药,用来做什么的?自己吃吗?还是给别人的?」
冷不防的,天子丢出了一堆让神耀难以回答的问题。
「笨蛋,问题要一个一个的问啊……」
「哦…知道了…」
「……」
看着完全没有的顶嘴的天子,神耀的眼神慢慢变得虚幻。
(已经到连普通人都可以影响的程度了么,嘛…看来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最多三个月,不、两个月是极限了……)
覆盖在神耀身上结界的崩坏速度在随着『光』泄露的增多而不断加快,从刚进入幻想只能吸引普通妖兽开始,到现在的能依靠时间的积累来影响『神明』、『妖兽』之外的存在,只用了一个半月,或许到了『光』透出率超过百分之五十后,用来封印光的结界就会在顷刻间被吞噬殆尽吧。
但是有一件事是连『光』的寄宿者神耀本身也不了解的,就是在他进入人之里的时候,仅仅泄露出了数缕的『光』,是怎么忽略被吸引对象本身的实力,将『神明』和『妖兽』无差别影响的,但如果说被吸引的条件不是力量,而是……
「耀,为什么你想要不老不死呢?」
天子的声音将神耀拉回了现实。
「我从来没说过得到药是给自己吃的吧……」
「既然不是自己吃,那得到了也没意义嘛。还有,蓬莱药不可能再被制造的,八意永琳这样说过…」
「嘛,世界上有些事并不是看它有没有意义,而是不得不去做的…」
(假若真的存在令人不老,使人不死的药,那么拼上性命也没什么吧,制造者不去制造的话,就用尽一切办法、穷极限一切手段让她去制造就行了……我所想看见和抓住的,只不过是那一丝虚无缥缈,名为『不死』的可能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