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很多人都误解了君子之道的含义。
师尊跟我说了,圣人言,君子之道里面只有一小部分在说以德报怨,其余的,都是在说明战斗时的规矩。
林逍淡然收剑。
例如:“朝闻道,夕死可矣”
意思是,早上打听到去你家的路,晚上你就可以死了!”
还有,“既来之,则安之”
意思是,“既然来了,就安葬在这里吧。”
以及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
“君子打人就得下重手,不然没法树立威信。”
甚至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意思是,“以德服人前,先将自己名为‘德’的佩剑打磨足够锋利。”
当王戎说起君子之道已经失传时,于是林逍立刻向王戎提出决斗!
君子之间的决斗。
结果证明,林逍是一名更加出色的单手剑君子。
君子之道一直都活着。
但是王戎已经“死”了。
……
“呃——”
在湖边巡视的许辰,突然一个哆嗦,没理由的寒意撩上背。
“怎么了这是?一直下雨,着凉了?”许辰撑着泛黄的油纸伞,向天空瞥一眼。
细雨连绵不断,乌云遮蔽的天空,天道山那高耸的山体插入云层,不见顶峰。
“总感觉又要掉人下来。”
许辰看着天道山的岩壁,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辰摇摇头,把这种不妙的想法抛之脑后,转而开始关心起自己出远门的两个弟子。
“也不知道小林子那边,到没到心缘家中。”
……
“怎,怎么可能?”
此时的大厅中,王戎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莫说王戎,唐心雨更是捂着嘴,已经是惊讶的不敢说话,唐季焱的眼中精光闪烁,对着林逍若有所思。
随后,大厅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从林逍拔剑向王戎发起决斗,到王戎如狼似虎猛扑林逍,众人不见激烈缠斗,只看到林逍抬手一剑,直直往前一刺,便觉得眼前恍惚的一道光闪过。
嘣的一声,王戎还保持着往前冲刺的姿势,全身的衣物已经被切碎,落了一地的布条!
看似轻盈的一剑,却在肉眼不及的瞬息间向王戎斩出了无数必杀的剑光!胜负显而易见。
当众人从林逍惊人的剑技中,缓过劲来时,却发现眼前突现一抹亮丽的色彩。
“噗…”
唐心雨的手直接被破防,喷笑而出的气息顶开了捂嘴的手。
“哈哈哈…哈哈……”唐心雨赶忙扭过头,不忍直视眼前的亮景。
“……”
唐季焱比较辛苦,为了长辈的庄重和二把手的威严,他的额头流下一滴忍耐的汗。
那一某亮丽的色彩,正是王戎暴露无遗的内衣。被破碎了锦衣,绣着粉红海棠花的丝绸亵衣轻轻地挂在王戎的身上,随风摇曳。
白心缘捏住林逍的衣角,整个人半躲到林逍身后,额头抵到他的背上。
“噗嗤……”白心缘也在苦苦忍耐,不愿看这奇特的风景。
君子之道一直活着,但王戎已经死了,社死的死。只要过了今天,整个灵禁山脉将会流传“王公子好亵衣”的风雅趣事。
“你,你们,欺人太甚!”
王戎额头青筋暴起,僵直的身体因愤怒而发抖。
“王公子好雅致,令人佩服,可称君子,是在下输了。”
林逍耸肩,随口补刀一句。
“你!”
王戎身上已经喷发出肉眼可见的黑色怨气、怒气,和杀气!
“噗嗤…哈哈哈哈……”
很不留情的,唐心雨看见身在海棠花丛的王戎,在此时表现出男子气概,反而更加想笑。
“好!你,你……”王戎咬牙切齿,野兽一般的目光盯住林逍。
“在下林逍,有何指教?”
林逍云淡风轻,恬然相迎,这反而更让王戎火冒三丈,奈何王戎脑子也不笨,他还知道自己打不过林逍,只能把拳头攥的咯吱响。
终于……
王戎猛地抬头,眼珠已经被染成漆黑之色,睛瞳射出血色之光,一股邪气浑身冒出!
嘣!
滚滚黑云俶尔喷涌,从大殿四周钻入!
“贼子尔敢!”
唐季焱站起身来,周身法力轰然喷发。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显然王戎的惊变和黑云的出现,是他未有料及的。
“终于忍不住了?”
林逍丝毫不慌,静立白心缘身前。
“给我…杀了他们!”
咆哮着,王戎狰狞面目,瞪向林逍。
从怖人的黑色云气之中,骤然降临两道危险的气息!唐季焱忙将唐心雨护在身后,额头浸出冷汗。
再看林逍,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形体不断畸变的王戎,似乎未曾注意到……
他身后的云气,如激流迫近到白心缘身边!凌厉的寒光从黑色中猛然刺出,勾上白心缘白皙的玉颈!
……
簌簌山雨落下,阵阵寒风刮过。
踏过山石泥水的孙弈,无心也无意观赏空山新雨。脸上的惨白在吞噬最后一丝红润,怀中的人影也似镜花逐渐破裂。
“真的,结束了吗?”
嘴角渗出血迹,孙弈失了气力,跌坐崖边,颤抖的手仍旧小心护着尉迟洁。
眼前,山高入云,雨急沥崖,愁云惨淡,凝集万里,雷龙轰鸣,时隐时现……
终于赶到了石河镇,却寻不到那位先生,无人知晓他的居所,闯进山林找了数日,只有寒风暴雨不停。
怀中的人,仅有的温度渐渐变得寒冷,自己的心,也如点点火星最终化为死灰。
孙弈颤巍巍地掏出黑白的石子,呆呆地看着它们,想起了一些事。
“……你并非生来就没有记忆,在我这弈棋,得来的也是麻木的充实……
……或许等你找到真正能让为之心愿的,真实的情感……
……关于你儿时的记忆,便会出现吧?”
记忆里逝去的老人,如烛火前的幻影,泡沫般出现在孙弈的眼前。
“老先生……”
孙弈呢喃一句,而后看向面容已然划出一道痕的尉迟洁。
如针扎头颅,孙弈在此感到了酥麻刺痛的一激灵。
眼前呼啸的是寒冷的风雨,脑海里冒出的,是凶猛的火焰!燃烧的府苑,和哭喊的人群,雕梁画栋在崩塌,锦衣玉缎在撕裂,扑朔的人影从身旁窜梭……
“这是…”
孙弈恍惚了。
“什么?”
一股悲伤,从心底涌上来。
当孙弈看着尉迟洁的脸,心中有两股河流汇集,悲伤如水,决堤而泄。
一倾头,身子已失了平衡,孙弈怀抱着尉迟洁,倒落山崖。
风从耳边过,云窜衣袍去,高坠的失重感,冲淡了孙弈的悲伤。
闪烁的雷光在黑云之间裂出长长的痕迹……
撑伞踱步的许辰也被骤然轰鸣的雷声吸引,抬头望去,静静观赏泛出紫色的噼啪电光。
“……”
许辰静立,思考着晚上如何炮制手中的鱼,被大雨冲上岸的青花鱼。
然后……
远远地依靠在山崖边的乌云,洞开了一小口。
“又来了…”
许辰手中的青花鱼奋力挣扎跳动了一下。
“罢了,习惯了,今晚炖鱼汤,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