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希源的指引下,少师琦最终将Purlogy停在了某家还亮着灯,但一眼很难看出是属于餐饮业的店铺。
血迹斑斑的两人走进店铺之后,正在收拾餐桌的老板娘转头凝视了他们好几秒。收回目光后,轻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啊……”她说着,走向卷帘门处,将其向下拉了一大半,紧接着又将LED灯的开关向上一打,独留下少师琦两人座位顶部的亮光。
“阿姨,还有剩饭剩菜吗?”张希源询问道。
“没有,只有凉掉的饭菜。”老板娘淡淡地回答道。
“能帮我们热一些吗?我们……”张希源说着,瞟了少师琦一眼,见后者没发表任何意见后,便继续说道:“……可以给你相比起原价多N倍的价钱。”
老板娘闻言将抹布一收,不紧不慢地走向店铺深处去了。而后两人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其间张希源忍不住瞄了少师琦好几次,但后者将神情尽数隐藏在那染血的Persona之后,因此张希源也无法揣测出她心中在思考何事。
待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后,少师琦终于是有了动作,只见她伸手欲拿起筷条,但尝试了片刻后就放弃了,“手指僵硬了。”她眼神略微黯然地说道。
“我来吧,你想吃啥,我……将它送到你嘴里。”
“可以。”
张希源喂了少师琦一口后,视线不经意间移到了她的双手处,只见其虽然被破布包裹着,但干涸的血迹布满了破布各处,看起来煞是恐怖。“手都伤成这样了,真亏你还能撑那么久。”
“真正动手战斗的时间不算长,起初凭护盾撑过了一些时间,但他们的攻击太频繁了,只凭Purlogy无异于坐以待毙。”
“那也很厉害了,你一個人能力挑这么多壮汉,换我早歇菜了。”
“不断地拆招罢了。”
“拆招?你清楚他们的招式……”张希源说着,喂了少师琦一勺,“……也对,你是他们的上级,清楚他们的招式也不奇怪。”
“嗯,他们的纯武技很固定,只有两套,但每一招都堪称杀招。另外组织内还有一個硬性规定,杀招只能由地位较低的人练习,而像我这样的高层,则必须学习‘拆招’。‘拆招’的数量是杀招的好几倍,因为‘拆招’不仅仅是拆招,其中也蕴含着不少反击招式。我凭借那些招数应对攻击,他们也没占到多大便宜。”
“两种招式的练习者可以相互交流学习吗?”
“组织内虽然不允许,但不排除私下交流的可能。当然,很多情况下都是高层迫使下级教他们杀招,而他们却不授‘拆招’与对方。”
“这高层好屑啊……话说你会杀招吗?”
“不会。”
“也是,如若你会,他们不敢对你出手。”
“话说你是怎么做到接近争斗中心而不被发现的?”
张希源将菜送入少师琦口中后,说道:“我贴着墙根压脚步走的,因为暗巷阴森森的,我有点慌。”
“慌?既然都感到害怕了,还敢往纵深处去前进?难道是没死过,想试一回?”
“没,当时还是好奇大于害怕吧……”张希源有些尴尬地轻抚着自己受伤的鼻头,“话说我能走进来,你……难道出不去?”
“如若我能出去,早就不会与他们死磕了。在变换几次位置后,我便撞到了一层透明的屏障,脑壳痛了好一会。”
“嚯,这还是個‘单向结界’?嗯?有些奇怪,他们向你发起攻击后是怎么撤退的?照理说他们也无法从内部穿过结界啊?”
“这有一個合理的解释,就是我与他们都身处结界之中,这也解释了为何在他们撤退后,我们也能畅通无阻地撤退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施术者将结界撤了?”
“没错,他如若再维持结界的运行,那么我与他们都走不了。”
“他们都敢当街杀人了,还怕差佬?”
“你没见识到他们的实力吗?捏死凡人跟玩似的,怎可能会怕一群愣头青?他们……还算是有原则的天赋者,不像三十年前的另一群人。”
“嗯,不仅是有原则,其中还有一個‘内鬼’。”张希源说道。
在少师琦不解的目光之下,张希源将战斗的“脑海怪声”详述了一遍。前者听罢,思考道:“那漫天大水,原来是天赋能力吗?”
“怎么想都不是落雨吧,不久前我苏醒的地方,地面上连一丝水渍都没见到。别和我谈‘晴雨分界线’,那玩意我追了十年都没真正遇到过。”
“你还记得他是怎样教你的吗?”
“大概是这样……?”张希源说着,右手放下筷条,随后开始比划。几秒后只听得他喊出一声“Falling down”,少师琦随即起身走到卷帘门边,等待些许时间后,无事发生。
后者重新走回座位,说道:“看来你并未拥有天赋能力……也是,我也真是糊涂了,天赋能力明明与基因有关,我是怎么会去相信你能施展出来的……”
张希源霎时感觉自己被她藐视了,便“死鸭子嘴硬”道:“这肯定是因为我没在户外施法,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会的。”
“如若要表演,练好之后再来吧。先吃夜宵,你多吃一些,我饱了。”
“饱了?你明明都没吃几口……”
少师琦此刻已不愿接话了,她坐回张希源身边,将头轻靠在了后者的肩上,“倦意袭来了,之后怎样都好,先将肩膀借我一会吧。”
“……好。”张希源说着,将卫衣的帽檐向下拉了一些,使灯光不能惊扰少师琦的安眠。随后他开始独自一人进餐,期间他将某些很香的饭菜夹到了少师琦的鼻子处,不过都没能唤醒她。“睡得好熟啊……”他感叹道。
十多分钟后,张希源将饭菜扫完了,“呃,吃得有些饱,今晚估计不好入睡了。”他心底略微尴尬地说道。
随后他叫来了老板娘,“她睡着了,钱我来付吧,多少?”
“30。”
“呃……好。”张希源原以为老板娘会“狮子大开口”,不料她却是报出了一個较低的价格。
待他结账后,老板娘冷不丁地询问了一句:“你们都是天赋者?”
“……她是,我……算半個吧。”张希源迟疑地回答道。
老板娘闻言,没再追问下去,而是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嗯”。
张希源见状疑惑道:“阿姨,面对天赋者,你竟如此淡然?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你已经察觉到我俩很不对劲了,还不赶我们走,难道不担心麻烦找上门吗?”
岂料老板娘闻言后摆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并说道:“呵,麻烦?来吧,有本事的话,就如三十一年前带走我的丈夫与孩子那般,将我也带走吧。”
张希源闻言登时语塞,只余那双蕴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眸在凝视着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