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后来怎么就……？”
正当我想听下文的时候，身后的房间门打开了。
“唔……弗洛伊德……我肚子饿了……”
穿着白色睡衣的娜娜琳抱着小熊，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柔顺的金发披散在腰间，白皙的面容一脸迷糊，眼神也一片懵懂，看样子是还没睡醒。
“咕噜噜……”
好像在配合她的话语一般，胃部蠕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概有快一周的时间没有进食了吧？”我问她。
“嗯……”
仿佛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娜娜琳低头抱紧了小熊。
她就是这样。明明是血统最纯正的永夜血族，可以对人类发号施令，却每次都像犯了错一样，觉得吸食人血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
其实这没什么的——我很乐意用自己的血供养她。况且她虽然没亲口对我说过，但我知道，她现在只能吸食我的血，也只会对我的血产生饥渴和欲望。
换言之，她现在已经变得没有我不行了。
我没有她也不行。
明明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她却不愿与我心意相通。
拒绝和我肌肤相亲，也不想成为我的恋人，还一厢情愿地给我介绍别的对象。这就像在把我往门外推一样，怎么也不肯让我看她的真心。
那就保持距离好了，在形式上维持本来的关系吧。
内心深处忽然感觉很疲惫，我声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走吧。”
我走过去，将手放在她的背后，没有像往常那样牵起她的手。
14岁时就喜欢上了你，十年间各种潜移默化地向你表达这种爱意，希望你能注意到我的真心。24岁了，我以为我终于可以站在你身边，成为一个可以让你依靠的男人，却发现你自始至终都只把我当成一个孩子。
或许我的一生，对你来说只是昙花一现，但你对我来说，却是黑夜中唯一的白月光。
就算你的光芒刺痛了我，令我一辈子都无法企及，我也只爱你一个人。
因为我永远也学不会，把这种感情转嫁到别人身上，或是分一部分给别人，我做不到。
最近我常常想，会不会直到我死去的那天，你都依然会这样对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独自一个人抱着这份爱，沉入黑暗与虚无。
我想得可能太悲伤了，但我不必担心，自己的这些想法，她看不到也听不到。
在我的房间里，我用刀划开手腕，让自己的血流进高脚杯里。当里面血液的容量到达杯子的三分之二时，我托着它递给娜娜琳。本来她的表情是带着期待的，但在看到我递来的高脚杯时，那份期待明显变淡了。
杯子逐渐传达出我血液的温度，可无论怎么握紧，都感受不到我的脉搏。
我拿着那支从未使用过的柯尔特左轮坐到床上，把它拆成一片片零件，擦拭，上油，然后再重新组装上。之后拿出子弹，填入一直空着的弹巢。
这期间我们没有说任何话。娜娜琳慢慢饮尽杯中鲜血，然后看着我做这些事。
六个弹巢全部填满之后，她开口了。
“你为什么不说了呢？”
“说什么？”我反问。
“那些，惹我生气的话……”
“以后不会再说了。”
“是吗……”
“是的，不会再让你讨厌了。”
我对她喝完血的杯子伸手。
“还要吗？”
“嗯，等下再要，你先坐在这里。”
她跪在床上，拍拍身前的铺面。
我无言地坐到了她要求的位置上，却不想她将双臂穿过我的腋下，从背后抱住了我。
胸口贴着我的背，头靠在我的脊椎上，双手在我隔膜处十指交叉。
这是……？！
我惊讶了片刻，便任由她这样抱住，不动也不出声。
“好温暖，就像是太阳一样。”
她在背后喃喃说道。
“心脏在里面咚咚地跳着，只要听到这个声音，我就会很安心。”
接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娜娜琳说出了心里话。
“我不喜欢用高脚杯进食，还是喜欢你像以前那样。”
“像以前哪样？”
“就……就是抱着我……那样的……”
娜娜琳的手臂环紧了我。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就暂时……暂时是恋人……”
“真的吗？！”我惊喜地侧脸。
“嗯……我想……要不然……试一下……？”
“不玩母子过家家了？”
“不玩了……本来人家也还是个纯情的女孩子……”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实在是太难为情了，娜娜琳忽然恼火起来。
“真是的，让我出说这样的话……都怪自闭的弗洛伊德~！”
她像小狗一样在我肩膀上嗅了嗅，然后一口咬住了我的脖子。
“啊呜~！”
仿佛是猫科动物叼咬幼崽的后颈，闹着玩一样的用牙齿尖蹭着皮肤，也不用力咬。
但是这样很痒，感觉我整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喂，你别闹了。”我说。
“我不~！只要你还是这样，我就一直咬~！啊呜呜~！”
她发出了一声自以为吓人的虎啸，但在我听来却是一只奶凶的小老虎。
“你下不下去？”
“我不~！”
“下不下？”
“我不~！！”
“这可是你自找的啊。”
我一下子仰面躺到了床上。
“嗨呀，肉做的垫子就是舒服~”
“唔……好重……你快点下去啦~！”
因为视线被我挡住，娜娜琳只能用小手在我胸口胡乱地拍。
“压痛你了吗？”
我翻过身来，手撑着床铺看她。
“还……还好啦……”
金色的长发在床上铺散开来，白皙的脸上透出绯红，目光游离在别的方向，似乎不敢与我对视。双腿也下意识地合拢，但露出的膝盖和纤长的小腿，却有种别样的诱惑力。
“不……不要看啦……”
发现我在盯着她，她害羞地用右手去拉放在旁边的抱抱熊，却被我按住了手腕。
“拿它做什么？碍事。”
我看了一眼，那只熊就自己滚下了床。
“啊，胖嘟嘟先生~！”
娜娜琳伸出另一只手想去够，但也被我按住了。
“你、你要干嘛？！”她慌乱了，“放开啊，弗洛伊德！”
“不想我这样就推开我啊。”我看着她笑，“你的力气不是比我大么？”
“我……我怕你那样会受伤……”她的脸更红了。
“不推开的话我可就要为所欲为了。”
“不许……唔……”
她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我吻住了唇。
吻了还没有几秒钟，她就脸红着推开了我。
“别这样啦……”
“为什么？明明你很喜欢这样。”
“不行……感觉这样亲吻……有点奇怪……”她扭扭捏捏地说。
还真是几百年没被男人碰过啊。
“喂，娜娜琳。”我在她耳畔轻声道，“这么多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啊？就真的一点欲望都没有吗？一个心仪的男人都没遇到过？”
“都跟你说了，在知道我是世界上最后一只血族之后，我就不打算谈恋爱了……”
“现在不是了啊，不是有莉琪了吗？”
“莉琪那是迫不得已……不然的话我是不会那样对她的……”
“如果你还觉得孤单的话，就把我也转化了好了。”我说。
“弗洛伊德……”娜娜琳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怎么了？不行吗？”
“……我不想把你带到这个地狱里来。”
“有什么关系？”我笑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地狱我也愿意去。”
“不，你不明白……”
她的眼睛变了，仿佛猩红血海。
“世间最痛苦的事，就是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逐渐变为陌生。花朵由绽放到凋零，人们从出生到死亡，城市由繁荣到残垣，这其中唯一不变的只有你，唯一记得的也只有你。”
“身体和外貌能永葆青春，但心灵深处早已腐朽。血族是不老也不会死，但我们的心会被时间一点点蚕食，被这把柔软的刀一丝一丝的割除感情，直到最后变成一只真正的怪物。”
“可是你没有那样。”我说，“四百年了，你依旧保持着自我，不然你也不会收留我。”
“我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真正的我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她露出尖利的犬齿，深渊般的瞳孔里，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我也不是啊。”
我用右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凑到她耳畔说。
“过去的我究竟是什么样，我也没跟你说过，你也没追究。两个人不是非得开诚布公才能在一起，谁没有点秘密呢？我只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一生一世都愿意守护在你身边。”
忽然间，我感觉到手掌下有什么潮湿的东西涌了出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娜娜琳哭了。
“所以说，我绝对不能把你变成血族……”
蓦地一股大力，把我从床上推了下去，然后又是一股大力，开门把我丢了出去。
“……你还是找别人结婚吧！”
“砰”的一声房间门关闭，我赶紧奔回去用力敲门。
“娜娜琳？娜娜琳？！你怎么了？！快开门啊！”
“今天晚上你别想再进来！”里面的娜娜琳带着哭音大声道。
“为什么啊？！这是我的房间啊！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前台拿钥匙！”
“你敢拿钥匙我就离家出走！”娜娜琳在里面喊。
“那我睡哪儿啊？你总不能让我睡走廊上吧？”
门忽然间打开，娜娜琳将枕头被子床单一股脑全丢到我脸上，我抱着这些东西刚要往里面闯，门“咣”的一声又关上了。
还真就狠心让我睡走廊啊，行吧……
我悻悻的在走廊铺好床单被子，刚躺进去盖好，就听见了莉琪的声音。
“你这是怎么了？”
我抬头一看，发现她正好拎着两瓶酒回来。
（审核大大，我已经尽力改了，有啥不对的我改，别直接给我删书哈，谢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