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城堡的实验室里面，一条令在一边观察柱形器皿里的仿生机械，一边在显示着蓝色字体的平板电脑上做记录。电脑上的字体像是某种咒文，与现今人类文明的任何一种文字都不一样，也没有同源感。楞要找点共通的地方的话，似乎有一点像卢恩文。但他可以熟练使用这种文字，还能用这种语言进行编程。
“Link程序已激活，2号链接舱正在开启。”
一条令身后有三台胶囊结构的设备，看上去就像是三个核磁共振扫描仪。其中第三个已经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蓝绿色的多层胶硅状填充物。
中间那台的胶囊舱自核磁圈中缓缓平移出来，打开了舱门。
光着上半身的浮士德躺在里面，像是刚刚做了个梦，半晌之后，他才睁开眼睛。
撩开压在身上的金属固定架，灰白头发的中年男子自链接舱中坐了起来。
“感觉如何？”
一条令连头都没回地问他。
“啊……头疼……”
像是前一晚上喝多了酒导致宿醉的症状一样，浮士德捂着自己的头。
“第一战以惨败的结局而告终呢。”一条令笑道。
“是啊，头都给我捏烂了。”浮士德说着跳下了链接舱，“有水吗？”
“在你旁边的桌子上。”
浮士德看向身边，只有个收纳医疗器械用的放置架，上面有一个白色柱形的容器瓶。瓶身以半透明的有机材料制成，里面装着满满的浅绿色液体。
“这是什么？”他问。
“净化液。”一条令回答。
浮士德打开瓶子闻了一下，一股清新的花香，还有淡淡的甜味。
“看上去跟茶差不多，我还以为会更加实验室一些。”
“什么意思？”
“不太像你的作风。”
说着浮士德就仰头灌进了半杯，然后发出舒爽的声音。
“哈~~！这东西还蛮好喝的。”
于是咕咚咕咚地把杯中的液体喝了个干净。
“确实不是我发明的。”一条令回答，“我做不出那样的东西。”
喝完的浮士德用手背抹了下嘴，将容器杯放回了原处。
“你做的话，估计不会考虑味道和卖相。”
“呵呵，确实。”
浮士德活动了下身体，还左右歪了歪脑袋，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他下意识用手摸了下自己颈后，传来的却是一片冰凉。
他背过身去，露出了背上完全替代原生骨锥的金属脊柱，肩胛和腰盘也以灰色的仿生金属贴合着人体曲线覆盖。其间可隐约看到人造肌肉纤维，正随着他的动作延伸和收缩。
“呵，效率还够高的。”
浮士德自言自语，听不出是称赞还是讽刺。
“光凭奇美拉系统远远不够，你需要超越自己的极限。”银发男人转过身来。
“所以未经我同意就擅自改造了吗？”浮士德看他。
“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一条令笑道，“这是契约的代价。”
“是你说的，无论做什么都愿意，只要能得知有关01的真相。”
“我确实说过。”
“所以你可不能反悔。”
“我的字典里没有那两个字。”
“那太好了。”
一条令托着平板电脑走到浮士德面前。
“说吧，和01打斗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他向右划了下屏幕，上面立马显示出改造后浮士德的各项数据图。
“他很强。”浮士德回答。
“兴奋性神经递质增加明显，显示有焦虑和恐惧情绪，还有肌肉紧绷症状。”
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一条令笑了起来。
“01他一点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具有压倒性。”
“用手臂上的改造枪时，弹匣突然间不转了。”浮士德继续说。
“嗯，射击系统过热，这点需要改进。还有呢？”
“奇美拉们的动作虽然很快，但是怎么都快不过他。”
“那是因为你与系统的融合率只有区区的百分之27，没能发挥出它的真正实力。”
“可能是远程操控的原因吧。”
“嗯，有关系。不过要是01的话，即便是远程控制，也可以达到百分之62。”
“这么高？如果是直接连接呢？”
“呵呵……”一条令笑而不答。
“……”
浮士德有些不爽，感觉自己被对方小看了。
“然后就是，我的系统扫描看不到他的虚核命名，上面显示的是三个问号。”
隔了一会儿，浮士德才接着说下去。
“哦，你不是问过01吗？我从监视器里看到了。”
“是的，他说是因为他的实力比我强得多……”
“那是当然，01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提起弗洛伊德的对手，一条令滔滔不绝起来。
“他是我结合前超级文明[卡纳克]的技术创造出来的最初实验体，也是最完美的一个。极限融合率可达百分之96，还能变身成[西亚赛德]，也就是[卡纳克]传说中的翼神。之后创造出的实验体就不行，虽然也能变身，但远远不如01的美妙。”
听着一条令的话，浮士德想到了室外那个巨大实验场墙壁上的恐怖凹痕，还想到了那天到这儿时见到的02.
“也就是说，那天我看到的02，其实是他的变身？”
“没错，一直持续变身状态的话，产生的毒素会腐蚀他的本体。”
“所以才会那个样子吗……”
“不，他本来就很丑。”
“那既然你这么喜欢01，为什么他还会离开你？”
带着些许回敬不爽和报复的心态，浮士德提出了心中疑问。
“因为他中毒了。”
和预想中的不同，一条令丝毫没回避这个话题。
“中毒？”
“嗯，计算机病毒。有人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入侵了这座城堡的内网，还在01的程序里植入了一个带着反抗想法的病毒。”一条令解释，“这个病毒帮助他破解了虚核的系统，短暂性的取得了最高权限，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谁那么厉害，还能入侵你的系统？那不得是个旷世奇才？”
浮士德用讥刺的口吻说道。
“当然是旷世奇才，而且你刚刚才喝过他的发明。”一条令回答。
“原来如此，他曾经是你的合作伙伴。”浮士德一下就知道了。
“但也就这样了，他一辈子也就这一项发明能拿得出手。”
“至少味道很不错。”
“呵呵，他是为了01才进行的改进，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想把01带走，但是没成功。”
“哦，原来他也喜欢01。总觉得你们都是男人，好像在争风吃醋一样。”
“他不是喜欢01，而是想篡夺我的成果。”一条令道，“这是最不可原谅的事。我们对01也不是那种情感，怎么说呢？是对他倾注了自己一生的才能和热情吧。”
“所以我才不懂啊，一条令博士。”
头顶上的灯忽然闪烁了两下 ，熄灭了。浮士德的全身被阴影笼罩，肌肉变得如同雕像一般，眼窝也像是深陷的两个黑洞。
“你到底是在测试我，还是在测试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