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掉它的话，所有这一切都将消失。”
浮士德的虚核周围浮现出密集的红色云纹。
“我所制造的憎恨，就由我来终结吧。”
在我的话语声中，云纹蓦然间收紧，深深陷入卵形核心之中。仿佛镜子的倒影一般，浮士德的脸和身上也出现了发着光的红色裂痕。
“呵……呵呵……哈哈哈……”
不知为何，他忽然在那边笑了起来。
“……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弥补一切了吗？就算我彻底消失，你身上那片被染得漆黑的东西，也不会变为纯白。”
他伸出手指指向我身后。
“罪孽是一条疯狗，它会一直追逐你，啃咬你，凶恶地看着你倒下，再噬骨吸髓。此时的我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你的命运啊，弗洛伊德，你亲手用人命和鲜血喂食养大，无法逃离的命运……”
“没有人能救赎你，即便是你所谓的[爱]……你爱上的也不是天使，就算是死掉，我也会在另一个地方好好看着，见证你们在人间地狱里天长地久……哈哈哈哈……！”
红色裂痕逐渐扩大，连结成耀眼的闪光，吞没了浮士德的身形。
失去控制的五挺机枪自半空中跌落，重重地砸到地上。
此刻看着，也是一副片翼的形状，看上去就像是死去渡鸦的翅膀。
说起来，任何鸟儿死亡的时候，即便是坠落到地上，也是仰望天空的姿态。就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瞳孔里映入的，也是苍穹的色彩。
即便距离自己很遥远，永远也抵达不到，也要看着那片蓝色的深渊了却此生。
这种飞蛾扑火般的觉悟，我也有。
或许我一辈子都过不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为了达成理想中的美好，还要经过一番血腥残酷的厮杀，最终结局可能还与自己所想的大相径庭。
但是不试试的话，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不试试的话，你怎么去反驳“不可能”这三个字。
对我下那种断言，我就会停止努力，不再继续前进了吗？简直笑话。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在没有看到结果之前，我绝不会放弃。
这条路坎坷而曲折，却不乏清凉的逆风和绮丽的风景。
娜娜琳的笑容忽然浮现在眼前，还有莉琪那副不良的模样。
真是不合时宜，而且忽然间特别想抽烟。对了，回去之后还得给娜娜琳缝那只熊……有机会还是教教莉琪怎么缝纫吧，我一个大男人天天做女红像什么话。
还有啊，也不知道莉琪把车子开哪儿去了，最好别太远了，不然我找着也费劲。
像是应和我的想法般，身后忽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
“弗洛伊德——！”
高声呼唤的声音传达过来，是娜娜琳。
车子沿着公路旁的荒野疾驰而来，带着一溜尘土，停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娜娜琳打开副驾驶的门，跌跌撞撞地朝我跑过来，莉琪和米丽也下了车。
“弗洛伊德你怎么样？！刚刚那个人呢？！你有没有受伤？！”
还没到近前，娜娜琳就连珠炮地发问，脚下还差点绊了一脚。
“我没事，你慢点。”
我赶紧伸手扶住她。
“倒是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把脸转向莉琪。
“之前不是叫你带着她们跑吗？”
“还说呢，你都没告诉我浮士德被改造了。”莉琪不满道，“要不是路上娜娜琳偶然间提了一句，我都不知道松鼠镇那场袭击就是他搞的鬼，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啊？”
“情况太危急，为了你的安全，我才决定不让你插手。”我回应。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啊，忘了赛伊是因为他……”
“我没忘，只是觉得赛伊已经走了，你更应该好好活着。”
“怯，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保护我了？”莉琪将双臂抱在胸前，“老娘自己就可以保护自己。”
“知道了，下次再有他的消息，我绝对不会再瞒着你。”我说。
“哼，这还差不多。”莉琪撇脸。
“对了，浮士德呢？”娜娜琳问我。
“被我消灭了，但是不够彻底，应该还会再来。”我回答。
“消灭了还会再来？”莉琪不解。
“之前出现在松鼠镇的浮士德只是他的一个复制体。”我说，“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次袭击我们的浮士德也是一样。”
“那不是没完没了了？”莉琪露出了不耐烦地表情。
“不会连续不断的，也许下次就是最后一个了。”
“你怎么知道？”
“他的身体改造面积已达到百分之六十以上，估计下一次就是完全化改造体了。”
“那样的话浮士德就是……”
“……真正的怪物了。”
米丽突然接过我和莉琪的话，使得我们同时看向她。
“怎么了米丽？你以前也接触过类似的事情吗？”娜娜琳问。
“不，没有，我以前不是做过情报买卖吗？”米丽回答，“接触过黑市上倒卖的一些战争技术和休眠改造体，因此能大概明白你们说的意思。”
“真到了那个份儿上的话，不定会惹出多大的乱子出来。”莉琪叹气。
“如果只是我们受袭击还好，就怕会牵扯到无辜的平民。”娜娜琳低下了目光，“松鼠镇发生的那场悲剧，不能再于其他地方上演了。”
“确实，我们一定要尽力阻止浮士德的疯狂行径。”米丽也同意。
“就算消灭了他，这样的事也不会终止。”
我认为是时候该让她们了解一些关于我的过去了。
“背后的操纵者另有其人，不解决掉他的话，还会有类似浮士德这样的改造体不断在我们的旅途路上出现，造成各种各样的麻烦。”
“那人是谁？”莉琪问，“不会是个疯狂的科学家吧？”
“他的名字叫一条令，是生化领域和仿生领域的顶尖专家。”
这是十年间第一次，我在别人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主要成就是虚空扩张改造，虚空核心的研究与植入，人类意志与个性的编码表达以及战争兵器的概念成型和实战投入。”
“我听过这个人的名字。”米丽说道，“据说他是战争兵器之父，手里掌握着很多能颠覆人类世界的技术。由于进行的研究过于可怕，因此也被称作[恶魔科学家]和[技术魔王]。”
听到此，娜娜琳睁大了眼睛。
“这么说的话，弗洛伊德，难道你身上的伤就是……”
“没错。”我点头，“十多年前，就是一条令把我改造成现在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