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倒也满符合此情此景的。
“对妖鬼而言的鲜美食物也顾不上,你这妖鬼,欲望过甚至极,真是令人生厌!”见那丑陋的骷髅妖鬼凑到近前,焦黑人形感慨的同时,终究是无法继续挺尸,正全力以赴地汲取四周飘荡着的凶厉煞气。
若所料不差,透过奇特视野所观,那丑陋家伙想接近的目标……不偏不倚的,正是排在几具尸体最里面的他!
骷髅妖鬼的企图表现得相当明显,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他想要干什么,可谓是脑瓜子长在裤裆里——下半身动物!
以男儿的观念来说,焦黑人形自然容不得丑陋妖鬼染指他的身躯,他可没有龙阳之好。
便挣扎几番,鬼使神差地聚妖气于臂,渲染骨瘦如柴的手像有幽蓝云雾缠绕,然后强行使劲儿操控起身躯,一拳轰在妖鬼的颧骨上,打得他脑袋偏移,连前进的方向都歪向一边。
电光火石之间,还有一道不轻微的脆响自拳头与颧骨间的交汇处传来:咔擦!
一拳之下,脸骨尽碎。
造成如此结果,固然有妖气盘旋加持的原因,但也有骷髅鬼的骨头太过脆弱的缘故,总之,焦炭的干尸仅用一拳就把色迷心窍的骷髅鬼的脑袋给揍得粉碎,后者立马倒在地上,脑袋散作一堆碎片,身子则摔成一团骨头架子,显然没了动弹的迹象。
骷髅妖鬼粉身碎骨之后,一地的白骨粉末中咻地腾起缕缕乌黑的妖煞之气。
与此同时,尸鬼的胸中也随之升起一股渴望,一种对食物的渴望。
“既然没人要,那我就取走了!”尸鬼瞥了眼四周悬浮的无主妖气以及越来越多涌现过来的煞气,无师自通般将其牵引擒拿。
顿时,妖气如水,倒灌入嘴。
不多时,妖气撑满了全身,还把尸鬼身上一些残缺部分也给一一修复完全——尸鬼的躯体不是完整如一,大致有数个身躯拼凑起来的。
现在倒是完整了,已经同化成崭新的,属于他的身体了。
待这片地带的朦胧雾消散些许后,干尸的鬼踉跄起身,举臂端详,对刚才的妖气略有好奇,“现代世界所没有的超凡之力!”他的喉咙发出嘶哑的疑惑。
而待话从口出,他的疑惑变得更甚。
他摸着喉咙。
虽嘶哑低沉,但声音的音色音调过于温润柔嫩,听起来属实不像是他的声音。
再看看臂膀上缠绕得绷带间缝隙下的皮肉,黑里透亮,熟得不能再熟,由烧灼所致,自然与他昏迷前还好好的皮肤不符合。
另外,这尸鬼仔细打量自身后,发现全身的形象较之之前是大不相同——整一个瞪着红眼睛的的木乃伊,露出来的皮肉全都是烧烂了的。
有些无关紧要的伤痕如同岁月在老树根上留下的痕迹,妖气怎么也没能修复掉那些裂痕。
正当尸鬼还想撕开粘在身子上的白布一探究竟时。
恰与此刻。
“呃呃呃~”
一旁身着古朴的尖腮猴发出无意义的哼唧,引起尸鬼的注意。
望着地上人穿的布衣,尸鬼的眸光动摇如火,仿佛两盏风中摇曳的血色烛光,忽明忽暗的。
这是尸鬼在沉思,在思索眼下的境况到底如何。
“……”
沉默半晌,这尸鬼捧起胸口的轮廓,无奈叹息道:“古代的衣服,是死后重生吗,难怪感觉很不对劲,连说话的方式也颇有点古话的韵味……可为何是女儿之身呢?”
问题很多,可惜都得不到答案。
毕竟穿越的事情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继续思考也无非徒增一些烦恼。现木已成舟,眼下应该考虑的还是接下来想做什么,或者有什么值得去做的事情。
毕竟重活一次,值得珍惜。
……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大中午,满香楼的生意一如往常那样的好,人来人往的,像是一个蜂窝,你总能看见有人在无时无刻地进出着。
明眼人都能从老鸨笑开花的脸上看出,这又是一个赚钱的好日子。
而直到某一刻,一个满嘴大黄牙,衣衫褴褛的乞丐忽然从街道的尽头赶来,这天就不一样了。
满香楼乃是积聚了男女的虚荣与欲望、爱憎交融的地方。
在附近一带颇有名气,吸引不少的男男女女前来。
来访的人什么样都有,便那种顶着不修边幅的模样却腰缠万贯的奇葩,老鸨也不是没见过,自然就没第一时间轻视这一脸自信的乞丐,反而还迎了上去。
而这一接待,却是让满香楼的命运转瞬直下,至此终结。
原来那乞丐竟是妖鬼所化,在真拿不出钱财,并感觉那些花姬的态度忽然冰冷的时候,他就露出真面目,直接一把火烧掉整个满香楼,弄死了满香楼所有的人。
总体来看,整个事情并不复杂,甚至简单得过分。
不是什么仇家上门,也不是同行的嫉妒,仅仅只是运气差了点,好死不死地把这瘟神给请进了满香楼而已。
“唔~这是你们的记忆吗?”尸鬼清醒片刻后,死者临死前的所见所闻皆走马观花似的从脑海里跑过,述说着满香楼的女人们于临死前受到了怎样的残酷迫害。
“那家伙的做法的确和一个妖鬼没什么两样,但太过了……这样一说,似乎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尸鬼转动血色的眼珠子,环顾四周。
墓地清幽,尸骸遍布,偌大之地仅她一人,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这样的诡异场面放在如今越渐妖魔化的时代却显得很是稀松平常了。
“物化妖,人作鬼,这样说来,我这还算是赶上了妖气复苏不成?”尸鬼喃喃自语,嘶哑的声音若有若无,像是歌姬最后的竭力低吟,虽古怪却异常的好听。
“唔,我又为什么会想出这个词呢?先前也是……啊,想起来了,我好像不是这里的人,名字……黎,只能想起这么一个字。”
“算了,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尸鬼回忆的意兴阑珊,就摇摇头,干脆利落地转身往躺倒人跟前走去。
此时的尖腮猴的面容是紫中带黑,皮肤皱缩如骷髅,更像一个老猴子了。
不用想,已经是没救了。后者的精气神早就消失殆尽,以她的能力要想救治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若不干这档子缺德事儿,你岂会暴尸荒野呢,只能说善恶终有报,下辈子做个人吧!”
将尖腮猴的眼睛蒙上,黎就着一块烂布盖上,随后连同其他的尸骸一同往大坑埋去。
当然,尖腮猴所占的是边上一角,紧挨大坑而单独一块地潦草埋着。
咔噗,咔噗,咔噗~
黎铲着土,手法很是得心应手,似乎对兵器的掌握有点独到的心得。
“看来这把铲子要跟我待上一会儿了。”黎翻转铁铲,又是一插。
噌!
这一铲却是碰到了某种金属,有令人牙酸的声音自黄土颤出。
黎翻了翻土,摸索一阵,从中找出一件质地轻盈的小物件儿。
入手冰凉,摊开一瞧,原是一个看不出质地的翠绿吊坠。
不过样子有些融化。
“不是翡翠吗,咦,浮生,若梦?”
“浮生若梦?!”黎嚼着吊坠上依稀可见的几个字反复念叨,眼里眸光流转,愈发旺盛,随后光芒四射。
“人生就是一场梦吗,呵呵,挺有意思的。”
“说不定上辈子就是一场梦……我中意了,既然是新的开始,而且也想不起全名,那我干脆取一个新的名字,嗯~就叫……若黎吧。”
“仿若的若,黎明的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