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的日子是颠簸的,即便是对我这种一生中不是在逃亡的路上就是在策划逃亡的路上的人来说也是如此。好在我机智地说服理查德把艾琳丝老实关在家里,不然她肯定会抱怨一整路。
这段时间,我,贝尔纳黛,还有LIE的各位奔走在南美大陆,躲避着来自各方的捕杀,啊不,围堵。
凡尔登防御战里,暴露自身存在来逆转战局的旧日教廷没能为自己争取一个好名声,反倒触动了大部分参与暗影阵线组织的敏感神经。天主教廷立即宣称旧日教廷为异教,是暗影界亲近派的阴谋。一直对这些政治琐事默默无闻的东正教庭这次居然也做出回应,表示赞成。
东正教庭的强硬态度打乱了我们逃往东欧的预案。逃亡预案,没错,索菲娅早就预见了这种情况。作为打破常规而诞生的组织,旧日教廷一旦现身,必然会遭到主流教派的排挤与打压。新教教团中声音杂乱,态度混乱,纵使特朗德尔大主教与其他一些议事主教有心保我,其他派系也会在暗地里对我造成威胁。而在东正教一家独大的东欧,其他人可不敢把手伸进去肆意探查——众所周知,东正教庭里只有两类人,战斗人员与预备战斗人员。
在凡尔登阵线守卫战之初,索菲娅就嗅到了组织会被迫暴露的气味。这是时势所趋,就像缠绕在树上的藤蔓,终有一日会比树木本身更显眼。索菲娅和我商量着先让我带领组织的一部分先行曝光,探探风口。爱妮娅也被早早地派到了加勒斯特等着接应我。她还说我最好别太早到达,她要好好享受一下罗马尼亚的风土人情。
现在她要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余生都被困在那里了。毕竟我们俩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逃往南美是备用预案。亚洲是肯定不行的,我们不想因此造成严重的外交问题。在我们看来,以后要是想顶着旧日教廷的名号和其他人和谐相处,最好还是少跨文化圈去惹麻烦。
我们乘飞机大摇大摆地抵达了巴西利亚,然后买好前往阿根廷的机票。当身后的追兵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疯狂寻找我们时,我们其实早已通过由教团秘密提供的私人专机进入了厄瓜多尔境内。接下来是一系列反转。我们公开露面,高调行事,将追兵的目光吸引,又一次暗度陈仓,真正来到已经撤走了全部追兵的阿根廷。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居然会真的来到这个被舍弃的“烟雾弹”范围中。
可我们还是错误地估计了天主教廷在这里的影响力。我们开始出现在本土势力的悬赏令上。本土的天主教会、来路不明的检察官、赏金猎人、小混混、小混混们的老大、小混混老大在黑帮里的背景板、杀手、倒卖贩……被我们揍过的人越来越多,这并不能阻挡他们妄想捉拿我们的热情。
我们在布兰卡港被一群从阿苏尔就对我们紧追不舍的黑帮冲散了。LIE阻挡在正面,为我和贝尔纳黛的逃离争取时间。我们约定好随后在预订地点汇合,问题是一个身穿银白色动力装甲、挥舞着宽边阔剑的圣骑士突然从天而降,冲我们大喊“主的圣光不可阻挡!!!”。贝尔纳黛叫我快跑,自己冲向前缠住这个发现我们动向的圣骑士。
我当然立刻照做,扭头就跑。来个这个圣骑士看上去像个圣光疯子一样,但我觉得他不会对我们下死手。不然,他在登场时完全可以直接砸在我们头顶,而不是借着旁侧的墙壁改变角度,落到我们面前几米远的地方,仅仅为了拦住我们的去路。
而且我也是见识过贝尔纳黛实力的人。我觉得只要我不作为累赘在旁边添乱,就算再来两个相同实力的敌人,贝尔纳黛也可以无伤通关。
但我能不能无伤刷副本我就不知道了。老实讲,所有的逃离路线、安全屋都是LIE和贝尔纳黛决定的,作为逃亡事件中心的我反倒像是旅行团萌新一样,被拉着到处跑。我当然有着丰富的逃亡经验,可不代表我有着完善的逃亡计划。有过的几次逃亡历程,基本都是随心所欲,走一步看一步,以至于追踪者们完全摸不清我下一步的计划。
另一点就是,我那贫瘠的西班牙语词汇,让他们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到我孤身一人情况下该怎么办。
这也不能怪我对不对。按照原先预案,我突击学习的是俄语这类斯拉夫语系的常用语。想要让我在飞机上就背下来西班牙语的使用方法就太勉为其难了。我只是随便翻了翻日常用语速记的小册子,然后把它塞在衣兜里面,闭眼睡觉。
这直接导致我现在连面前当地的路标都认不清。
“巴洛克……巴莱克……波罗伊克……这到底是什么鬼……”
别想什么谷歌翻译了,为了防止被定位,他们自己都只带了内部的传呼机。
听不见枪战声。不知是已经结束了还是我跑得太远。此刻已是凌晨,我傻站在路标柱旁边,等着贝尔纳黛来找我。她当然会来找我的,“贝尔纳黛会落败”这种可能性我想都没有想过。
于是我在这里欣赏到了来南美后亲眼看到的第一场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