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回学校吧。”
“嗯，我们学校元旦就放半天假。”
张世博是陈辉道在兴趣班里认识的人中关系最好的一个。
他和陈辉道不是一所高中的，不过他是从初中开始就是由他们的老师——宁老师，他带的学生。
“真羡慕你们高中啊，我们学校最近又有一个因为压力过大跳楼的了。就算是国庆也只放两天半的假，寒暑假总共就十五天，寒假春节五天，暑假十天。”
“我们学校的学费很贵的，寒假暑假只有不及格的才会没有假期。不过坚持三年就可以了。先苦后甜吗？”
“人生哪有这么多三年。坚持三年什么的，对一个人而言太难了。每一天每一天都是背书考试，没有音乐课、没有体育课、没有美术课学校只有考试会考的几门科目天天循环上课。”
张世博的这段话搞得陈辉道五味杂陈的。
还好的是，张世博作为有着大学名额的学生他不必参与学校，只要保住自己的名额就行。
“不过，的确啊……三年太长了。”
陈辉道深深叹了口气。
“是啊。十五到二十五的十年黄金期，整整要浪费七年在学业上。剩下三年还要浪费在工作上。”
“如果成绩优异的话，就是工作来找你。看得太远不太好，看得太近也不太好。”
“我想了以后就算有了工作也挣不到钱，毕竟生下来不是在明星的孩子或者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真羡慕你们学校里面出生就站在我们终点的人。”
“……我想那些人肯定责任重大。”
陈辉道不是很理解“恨铁不成钢”这句话。自己所有的折磨全部被这一句话概括了……
突然他脑海中显现了小时候的记忆，他以前也遇到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父亲，他把自己的孩子当成沙包一样揍的满身淤青。
最后他在法庭上被撤销了“抚养权”。
他虽然没被揍得这么惨过，但是他曾经被连续关在地下室三天三夜，没有食物和水的他只能靠着自身的意志力支撑下来。
出来的时候他喉咙就犹如吃了一碗沙子一般，肚子饿得身体乏力的只能趴在洗手池前饮用自来水。
（那个就是他喜欢的吗？）
“每天想要什么有什么，还能结交很多朋友。买自己喜欢的球鞋，可以有司机接送自己，住在豪华的别墅里，有别墅住着。”
（不，那不是他幻想的人生。）
“我们学校不允许开车接送，一律通行公交车的。学校所在的位置是十字路口，如果有车接送的话……会堵得很严重。”
“对了……说到你们学校，庞小华也是你们学校的吧。她到底还会不会来呢？”
来到天桥下，到了分别的时候了。陈辉道要在天桥下搭公交车回去，张世博要走过天桥去他所住的公寓。
傍晚，张世博望着天桥旁亮起的路灯吐出这句话，接着他随即扬起嘴角。
“应该不会来了吧。要是我成绩好点就好了，或者钢琴的技巧上能赢过你也可以啊！”
“你是不是喜欢庞小华？”
陈辉道以开玩笑的语气问道，另一边张世博摇了摇头。
“现实差距太大了。就算喜欢自己也配不上她，就连兴趣班里人气最高的你都觉得自己都配不上，我……”
平时一副笑口常开的张世博瞬间变得忧郁起来。
“而且，我也几乎没有任何空余的时间用来谈恋爱。”
“别这么说，不试试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不行。”
陈辉道抬起头看着在走在天桥上的张世博说道，他这是在怂恿他向庞小华告白。
这一刻，他胸口芥蒂，大脑一片空白。
他虽然平时净干一些吸烟喝酒打架的事情，但是吸烟喝酒是为了缓解压力，打架更是因为一些混混总是找他事。
除此之外，他并不算坏，并没有坏到让张世博一直阴郁下来。
他明白张世博是为何自卑，张世博的家庭收入并不算好，父母不是工人便是农民只能供他一人来学校上学。
而庞小华则是动辄能买一架钢琴的人，张世博家里并没有钢琴练习，如果有加上日夜的练习他可能比陈辉道还厉害。
“谢谢你。”
留下一句话，张世博已经走到了天桥顶端。
此时，公交车也从远处赶来，停在了陈辉道面前。
坐在车上的陈辉道收到了张世博的信息，那是他说他打算向明天庞小华告白的信息。
他有些后悔了。
现在，陈辉道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他对庞小华抱有特殊的好感。
他的脑海中闪过庞小华和张世博两人走到一起的样子。
“××到底怎么般才好？”
陈辉道抱起脑袋，十分自责，后悔又懊恼。
就在这时——
张世博又来信息了。他想要让陈辉道帮她把庞小华约出来，他打算当面谈谈。因为张世博并不知道庞小华的信息。
“别开玩笑了吧！”
犹豫片刻后，陈辉道脑袋晕乎乎的依旧没有写出任何回答。
张世博从来没有怕过什么隔阂与芥蒂，他只是单纯担心自己的现在，而不是害怕结果。
他和陈辉道不一样，陈辉道永远害怕结果，害怕发生了变化之后产生的隔阂与芥蒂。
告白这种事，不管成功与否都是在人际关系上来讲……它……它……就是那种，如果你失败的话你们连朋友都做不了。
如果你成功了话，那么你们之间将会变得亲密，但正因为这猛烈且甜蜜的欢喜。
在关系稍微出现分裂之后，就会开始害怕那宛如心脏裂帛的疼痛。
“真伟大啊，那人。只要有人稍微推一把就能往前走。”
最后他选择了帮助张世博，他永远不会理解开朗的人的世界，他永远无法踏足那片他曾经羡慕的有着明亮饱和的天空。
到站了陈辉道走到小区娱乐设施中的秋千上坐下，在夜晚的这里除了他和一个女孩以外没有任何人。
他独自的低沉的叹了口气，并从口袋里拿出烟。
在一旁玩着跷跷板的女孩慢慢地走了过来，从她的身影应该只有八九岁左右的感觉。
她穿着一身连衣裙，戴着长长的围巾。因为冬天她滑嫩的脸颊红扑扑的，好奇的澄澈大眼睛扑闪了好几下，身体前倾地望着陈辉道。
“这里禁止吸烟的哦。”
耳畔传来低语声，十分稚嫩的声音。
这是一个天使般可爱的女孩子，纯洁且天真无邪。这让陈辉道内心中的罪恶感和悖德感倍增，不由得退缩地收起烟。
这里貌似是几乎都是儿童的游乐设施，的确不需要抽烟。
就在这时——
“九月——”
远处，一名少女以焦躁不安的步伐赶来，那女孩也对着少女——何晨曦挥了挥小手。
“庞……小华。”
陈辉道不禁瞪圆了眼睛望去，可是接着他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那个人貌似也是他班级里的同学，这是他第二次认错了。庞小华和何晨曦都是长发而且身高也差不多，光看身影很容易认错。
何晨曦瞥了眼叫她“庞小华”的陈辉道后，蹲下身子面向女孩。
“好了，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吃掉你的蛋糕的。姐姐明天买给你，别生气了。”
她摸了摸女孩的头，温柔地说道。
被何晨曦瞥了眼的陈辉道，觉得格外的尴尬匆匆地溜向自己的公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