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是在门外，帮我带个饭。”
莉莉不满地看着手机上的内容，手机带着些许凉意。
估计是空调的温度稍微高了些。
对方已读。
她皱了下眉头，既然答应了，那就表示对方果真在外面。
虽然已经转凉了，可室内外的温差还是稍微有点大。
外面还是在二十七度，二十八度。
室内的视线稍微有点暗，有磷光照亮，莉莉反而习惯这里。
“没想到要麻烦他来帮忙，真的一点也不想离开房间一步，特别是假日。”
莉莉身上还穿着睡衣，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没有睡觉，房间唯一能看见外界的窗户，被她用厚厚的窗帘遮住了。
外面的世界，此时应该是一片暮色，都已经五点半了。
按照冬季作息，差不多该天黑了。
早在周五，莉莉就储备了一些睡眠，周六如此逍遥，周日就得及时刹车，必须立刻改回正常作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饭送来。在此之前，还是先把房间的杂物收拾一下吧。”
如果是一个人习惯了，打扫与个人卫生就逐渐放松了下来。
莉莉一脚蹬在地板上，利用向后的惯性，轮滑椅子靠到了床铺边。
像是床上就多了一些没必要的东西，莉莉拿起了空的饮料瓶和空调遥控器，饮料瓶中还剩下一些苹果汁。
“记得空调遥控器是在这个抽屉里的。”
莉莉起身从椅子上下来，空的饮料瓶就直接扔到了垃圾桶中，小区最近严查垃圾回收，错误分配是要扣罚金的。
当然也没有人来罚这户人家，发布城市管理法的就是购买该房的主人。
拉开电脑桌的抽屉，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药物，上次感冒之后她的抽屉就被自己的母亲塞了满满的药物。
都是用她的医保卡刷来的，现在买药送药，花一百送一盒板蓝根。
作为卖药的医师，反而期待着客人多多生病。
“叮咚！”
是门铃声，什么时候又装回去的。
莉莉将空调的遥控器放在了电脑桌上，暂且是放不进那个抽屉。
在出去开门的时候，莉莉还在想是什么时候把门铃装上去的，门铃的报警器就在玄关的位置，莉莉的房间就在玄关附近，不仅如此，玄关上还开着冷气。
想着出去的时候可能方便些，莉莉便打开了，那个冷气机顶多是让走廊和客厅部分充斥冷气，主要还是用在走廊上的。
虽说是走廊的冷气，莉莉抬头看向上方，冷气相比自己房间内，有点偏热了。
她随即看向了走廊附近的空调控制台，上面的温度是十八度，已经是这台空调的极限了。
“也有可能是客厅体积太大了。旁边的门铃报警器也被妈妈调成开启状态了。”
空调控制台的液晶屏旁，还有一台是门铃的控制台，打开监控装置还能看到白小柏那张傻脸好奇地瞅着监控仪。
吓吓他好了，莉莉忍着偷笑，打开了监控仪的语音装置，在语音装置下就是报警装置。
“喂，白痴，你在看什么？你买好饭了吗？买的是什么？”
她大声苛责着，影视中的人则是对着摄像仪傻笑，莉莉移动屏幕上的手指，关掉了语音通报。
“白痴，有什么好笑的。”
莉莉怄气地嘟囔着，打开了玄关前的房门。
“快点进来，外面的风很热的。”
“已经入秋了啊。”
白小柏说的对。的确已经入秋了，而且早早就入秋了。
他也换上了相对符合秋天的卫衣和长裤，短裤和短袖早已成了过去式。
房门刚刚打开，他感知到凌厉的寒风，屋内的玄关就好比冬天一样。
透过公寓四楼走廊的尽头窗户，白小柏看见了泛黄的枝叶，屋外萧条的灌木在橙黄灯光照耀下，更凸显了秋意。
“对了，晚饭呢。我有让你买晚餐吧。”
“嗯。我带了，两份麻辣烫。”
“麻辣烫？你脑袋是被驴踢了吗？在封闭的房间里吃麻辣烫味道迟迟不会散去的。”
莉莉不满地吊起眼梢，没有注明买什么，的确是她的不对。
“附近卖餐饮的好像就只有这个。其余的路程好有点远。”
“算了，将就在餐厅里吃。看你穿的这么体面，一定是在楼下的咖啡厅见何九月吧。”
“你怎么知道的。”
白小柏脸上稍微透露出一些惊讶，之前他是有提过，不过最近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他最近都很少去莉莉家中，今天更是忙着挑礼物，然后就直接去赴约了。
莉莉看见他的表情，就猜到自己猜中了。
白小柏不吸烟，身上却有股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股用来抵消烟味的柠檬香，那就是既能吸烟，又一定是又必须用清新剂的地方。
这所小区上班白领们最常去的地方，晚上是酒吧，直到傍晚还依旧是咖啡厅的地方。
之前白小柏也提过会去那里，虽然莉莉足不出户，不过智商是摆在前面的。
“最让我断言的呢。肯定是你衣服边边上的咖啡渍，还有你应该也不是闲的会一个人跑到咖啡厅的人，应该是跟人一起去的。”
“嗯。我跟何九月约好了三点半过去的。平常都是六点散的，不过我猜莉莉应该一天没吃饭。一定是通宵一天一夜。”
“唔……”莉莉哽咽了一下，被猜对了，“少废话，把东西端进来吧。”
进屋之后，莉莉先是让白小柏到房间内等待，床铺上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游戏蓝光碟和通关攻略，还十分的乱。
莉莉先去餐厅将餐厅的空调打开了，等她回来时，床铺上连褶皱的床单和光碟都被整理好了。
整理他的人则是正襟危坐地坐在从壁橱内取出的坐垫上，早已习惯了的缘故，他丝毫不紧张，却依旧保持着礼仪。
他这么认真，不知不觉莉莉偶尔也会被带偏。
不过既然白小柏已经找到女友了，自然不需要故意招摇献殷勤。
“你小女友呢，你不管她啦。”
莉莉抬高音调，故意提起何九月的事情。
“她好像有些厌倦了。”
白小柏面露难色，眉毛耷拉了下来，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
两人交往也才不到一个月，不，准确来讲半个月而已，这么久就厌倦了。
莉莉差点不厚道的笑出声，她轻轻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巴，可脸颊却不经意鼓了起来。
“真有你的。”莉莉很想这么说，不过若是真的说了，对方可能会生气。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又为何会厌倦，你知道吗？”
“她好像很苦恼成绩的事情，我想帮何九月辅导一下英语，因为英语是她的软肋，可是她最近越来越心不在焉的。”
白小柏低垂着脑袋，思索着是不是自己根本不擅长辅导的工作，也在怀疑明明自己的父母那么优秀，自己却一点不像他们。
见白小柏这幅样子，莉莉收敛起自己的笑容，语气稍微转的温和一点说道：
“我想……估计是你自己的成绩都不怎么高吧。你有没有拿过奖状？”
“初中的时候……”
“高中。去年，以及今年。”
莉莉从壁橱下取出一个坐垫，并且打断了白小柏。
她有时候感觉，自己带不动白小柏，两人的思绪不是在一个层面。
她将坐垫放到了白小柏旁边，看见他一个劲的摇头，重新调整状态后，她继续询问。
“你有没有得过奖学金？何九月应该是收到了，我想应该是一万左右。”
白小柏依旧摇头，他半张着嘴巴，含糊地想要说些什么。
莉莉的话接踵而至，白小柏只得塞了回去。
“那么，你的成绩有没有进过班级前十过，你连奖学金都没拿过，理应没有进过吧。而且我也没有发给你任何奖学金，也没有发给你任何奖状。”
莉莉的话宛如杀人诛心，白小柏紧抿着嘴巴，看向了莉莉的侧颜。
被莉莉这么一说，任谁都会感觉有点知道廉耻。
虽然不是同一级，但是差距却仍旧是肉眼可见的。
“你不是都知道那些事情的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那你也应该清楚。”
莉莉撩起耳畔垂下的发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我知道了。可是我虽然其他科目差了点。有句话叫上帝为你关上门扉，定是指引你的归宿所在。我的英语非常的好，从来没有落马过，都是一百分以上。”
白小柏幡然醒悟，但也没有顺着莉莉指引的坡路而下，则是更加阳光的甩开了莉莉语言上的阴霾。
“你这句话真奇怪，应该是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这句话可都是给断掉胳膊或者断掉腿的人说的。”
讽刺至极的一句话。莉莉不禁轻蔑地笑了。
单单听白小柏一句话，就知道他是纯正的基督教徒，而且是一位虔诚的信徒。
并没有刻意点明门窗的事情，有点过度美化上帝的意思。
“上帝是残酷的，不然我也不会待在这儿了。我不会待在这儿。”
我不会待在这儿。莉莉是用英文说的。
但却是浓浓的美式发音。
莉莉轻咬着嘴唇，以厌恶地表情看着白小柏。她紧紧攥着拳头，视线刻意避开了白小柏的视线。
她不经意间将恨意透露了出来，她揪着自己的刘海缓解尴尬。
缓解刚才的过激。
“如果不喜欢的话，那就逃走啊。逃到没有你讨厌的人的地方，直到长大之后再回来面对。那个……我想差不多该吃饭了。吃完饭，我想我该回去了。”
白小柏轻轻歪着脑袋，露出了体谅的笑容。
他比莉莉想的活泼，又有点蠢。
莉莉本来是打算邀请他一起打游戏的，不过他好像以为莉莉是在对他生气。
“逃走啊。为什么不逃？自己连怎么逃都不知道，又在害怕种种，说不定真正的胆小鬼其实是自己。”
虽能窥探心理，却对自己一无所知。
莉莉自嘲地笑了笑。
又想起了过去几时曾有人教导自己逃避，全世界的人都要求自己面对无法面对的事情。
那对莉莉而言，是唯一的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