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安莱笑道:“别说我了,你呢?公司里有没有男生向你表白。”
严詡摇了摇头,“公司里没有,公交车上倒是有一个,那男生前段时间天天和我搭同一班公交车,有次下车了,还跑来要我的手机号,结果被我果断拒绝了。”
于安莱扶着下颌道:“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太丑了?”
“不算丑吧,我没仔细看。”
“真的假的?人家可是天天和你搭同一班公交车呢。”于安莱说着,话语中带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嘿,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对他又没那个意思,他越是跟着我,我就越烦他。”
正聊着,严詡突然长叹了一声。
“干什么叹气呀?”于安莱问道。
“我怀疑刘满那事儿,让我对男的有阴影了,现在一有男的靠近我,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是吧,你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严詡白了她一眼道:“这事儿我骗你干嘛,我甚至怀疑我是对男的没感觉了,我连帅哥看着都没感觉了。唉呀!我后半辈子不会要孤独终老了吧。”
于安莱眯了眯眼道:“话别说太早,就算你对男的没感觉,也未必会孤独终老啊。”
严詡捏着下巴,看了眼窗外,道:“说的也是啊,反正以后的路还长,也许过个七年,八年的,那个阴影就过去了。”
“小诩,……”于安莱微微张开口,犹豫了下,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深知严詡是把她当朋友才说的这番话,况且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严詡做一辈子好闺蜜了。如此,那份炽热的感情便只能永远地埋葬在她心底了。
“嗯?”严詡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她。
于安莱微微一笑道:“我希望你过得比我幸福,一直都是。”
“傻瓜,我也是啊。”严詡一脸宠溺的对于安莱说道。
于安莱转而兴奋地说道:“走吧,我们去唱K!”
“好啊,我去结账。”说着,严詡拿起包,向收银台走去。
于安莱忙拦住了她,道:“诶,你的钱不都给你爸妈了吗?你哪有钱啊?”
严詡道:“我攒的私房钱,我爸妈每天给我二三十的饭钱,我一天攒十块,一个月就能攒300块。”
“额……,才300?”于安莱有些嫌弃地说道。
“你别嫌少啊,积少成多,我现在已经攒了900块钱了,很快就能到四位数了。”
于安莱纳闷道:“不对呀,咱们实习有半年多了,你一月攒300,现在应该有1800了吧。”
严詡一听,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便装傻充愣道:“哦,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估计是让我自己花了吧,嘿嘿。”
她头三个月攒的钱,全用来还上次帮童佳佳借的1000块钱了,那钱是找她爸妈借的,她可不能拖欠太久。
严詡又道:“今天不管怎么玩,必须我请客啊,甭管怎么说,我现在大小也是个“有钱人”了,还是让我来请你吧。”
说着,严詡直接从包里拿出了200元现金给了收银员。
于安莱见她已经付了,便不再拦她了,转而捂嘴笑道:“好吧,谢谢严老板。”
“嗯~,不错,有眼力见,走吧,于大美人儿,陪本老板去K歌!”严詡揽了揽于安莱的腰肢,貌似比上学时又小了几个围度。
KTV封闭的包间成了严詡和于安莱发泄自我的小世界,俩人在里面鬼哭狼嚎了一下午。尤其是情歌合唱,好好的一首神话,由于高朝时俩人唱不上去了,便一齐对着话筒哈哈大笑,那笑声连远在前台的服务生都被惊到了。
分别过后,于安莱没几天就找了一份新的实习工作,工资更高,直接2500,转正后可以拿到3000。工作还是干人事,由于她PPT做的不错,又口齿伶俐,便负责做企业内部培训,培训内容涵盖企业制度,文化,礼仪,化妆等等,具体内容由她自己安排。
为了做好工作,她会提前在网上看看别人的培训课,然后第二天再有模有样的学起来。除此之外,她还特意买了几身包臀裙和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并且将发型改成了低马尾,从里到外一包装,竟俨然有了一副职业讲师的派头。
严詡则一直在那家咨询公司工作,实习结束后,顺顺利利地转了正,转正的工资也并不高,由1500涨到了1800。
转正后,严詡比以前更忙碌了,上司李姐是去年走后门空降过来的,整个部门除了严詡以外,都是在这儿干了三年以上的老员工了,李姐不好意思使唤别人,便拿着让严詡转正的功劳一个劲儿地使唤她。
要说是她分内的工作倒还好,偏偏多数时候,是李姐为了讨好别的部门领导,揽来的其他部门的琐碎杂活,这使得严詡既要兼顾本部门的工作,又要抽空去别的部门沟通交流,一天到晚在办公区内跑来跑去忙个不停。
即便如此,李姐仍然会闲她工作慢,对她不停地催促。那个时候,严詡还不懂得拒绝,只能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工作效率,加快速度。原先带她的师傅有时看不下去了,便会替她和李姐怼几句,但并没有起多大的实质效果。
不过严詡本人却从来没有过抱怨,一方面,她需要通过李姐对她的认可,来向父母和自己证明,她是有价值的。另一方面,学校的教育告诉她,你所有的努力,领导都会看到的,总有一天,是会把机会留给你的。
次年三月,严詡读了个成人本科,每个星期只有周日上课,与她的工作时间并不冲突,只是生活节奏变得更快了。
在这段时间,她们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奔波,奋斗,鲜少能见上一面。起初,俩人还频繁地微信交流,后来,便连聊微信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直到六月中旬的一个晚上,正在睡梦中的严詡,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严詡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瞅了瞅墙上的钟表,才凌晨1点。
“小诩”,于安莱用着嘶哑的哭腔说道,“我好害怕。”
严詡一听见于安莱的声音,头上便像是刚被冰水冲过一般,瞬间清醒,“安莱,你怎么了?!你在哪儿?!”
“我被李克锁在车里了,是一辆军用车。”
李克?是她的…男朋友?!
严詡逼迫自己立刻镇定下来,对着电话沉着冷静地说道:“你现在能发定位吗?”
于安莱“嗯”了一声,随即颤抖地说道:“他快要回来了,我不能再给你打了。”
“好,你把定位发过来就行,你相信我,我会救你的。”
“嗯,好。”
于安莱挂了电话后,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她不知道那个男人会对她做什么,在打电话之前她甚至想过死亡,可是最恐惧地是死之前看不到严詡。
严詡麻利地换上衣服,然后拿起包,蹑手蹑脚地向门外走去,可就在她开门的一瞬间,不慎吵醒了刚刚还在打呼噜的严爸。
严爸厉声道:“你大晚上的要去哪儿啊?!”
严詡被身后传来的熟悉又恐怖的声音吓住了,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已经握住的门把手。但一想到于安莱还在等她,便两眼一闭,咬咬牙,又紧握了回去。
“爸,我去安莱家一趟,很快就回来。”说着,她硬着头皮冲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 远处,是严爸声嘶力竭地怒喊声。
她不是没有听到严爸的怒喊,可是她不能停下来,因为此刻已容不得她有丝毫退缩的余地。
严詡一溜烟跑到马路边,迅速打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她报了警。但是她不敢给于安莱打电话,生怕李克察觉到什么,再转移了位置。
这一路上,严爸给她接连打了五六个电话,却都被她通通挂断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手机的定位地图上,眼看着离于安莱的距离越来越近,严詡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她一直都在催促司机开快些,告诉他这是去救人,很着急。司机师傅也很给力,尽可能地踩油门,好在晚上道路顺畅,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便开到了定位的地点。但对于严詡来说,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却仿佛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于安莱被关的地方,是一个地下车库,严詡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三辆警车停在车库外边了。
严詡随手扔了司机师傅100块钱,便急匆匆地跑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离近于安莱,她的心脏就越是跳动得急促,她既着急看到于安莱,却又担心看到自己害怕的一幕。
万一于安莱有个不测,她恐怕会当场崩溃掉。
“您好,是我报的警,请问我朋友在哪儿?”严詡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对着一个警察说道
“您好,被害人目前还在车上,我们已经抓捕了犯罪嫌疑人,被害人也已经脱离危险,但是她似乎惊吓过度,躲在车内一直不出来。”
严詡骤时心中一紧,“能麻烦您带我去见她吗?”
警察随后便带着严詡走进了地下车库。经过无数的心里煎熬,严詡终于见到了那辆军用车和后座上惶惶不安的人儿。
此时,于安莱正赤脚蜷缩在后座的沙发上,双臂死死地抱住自己,用浓密黑长的秀发挡住眼帘,使得她得以与周遭的世界隔开,独自沉浸在自己打造的安全空间里。
边上的女警察一直在劝说她出来,告诉她现在安全了,没人伤害你了,却得不到她任何的回应。
女警察看见严詡过来以后,起身向她旁边的警察点了下头,然后叹息道:“被害人蒙着头,不理人,也不让人碰,现在根本无法与她沟通。”
“你们都先撤吧,这位女士是她的朋友,让她和被害人沟通试试。”严詡身旁的警察说道。
女警察看了严詡一眼,死马当活马医道:“也罢,你过去劝劝她吧。”
“谢谢。”
严詡道完谢后,步履沉重地上了军用车,坐到了于安莱的旁边。
“安莱,我…,我来接你了。”严詡脸上堆砌着笑容,眼底却积起了一滩透明的液体。
于安莱听见温暖熟悉的声音,猛得抬起头,呆看了三秒,确认不是幻觉后,一把扑到了严詡的怀里,大声痛哭道:“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于安莱从来没有这么放肆的哭过,不论遇到多么恐怖的事情,她都能忍住不哭的,只是一遇到严詡,心中那压抑的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时间纷纷涌上心头,化成了现在的泪水。
严詡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面带微笑地淌出了一滴热泪。
此时此刻她是感激上苍的,于安莱还能这样抱着她哭泣,便已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为此,她愿意承受一切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