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8点,严詡和于安莱便到了王勇诚办公室,助理几次劝说她俩去会议室等,可俩人都不听,说什么都要在办公室门口等。
到9点上班的时候,王勇诚才不急不慢地来到了办公室。他向助理挥了挥手,示意助理下去。
“于总,这么早就来拜访,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呀,路上助理给我电话,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诚哥,我给您带了一条TOP烟,绿茶口味的,听说您喜欢。”
“美女找我一句话的事儿,费这钱干嘛,走走,我们进去说。”王勇诚招呼于安莱和严詡进办公室,并对助理嚷道:“快把我那西洋参泡上,端过来。”
进了办公室就坐后,王勇诚看着严詡,好奇问道:“旁边这位美女是?”
严詡微笑起身,礼貌地伸出右手:“综合管理部严詡,王总您好。”
王勇诚也站起身,笑着和严詡握手,道:“哦!我想起来了,给我们统计考核表的姑娘就是你吧。”
严詡笑道:“王总平时日理万机,没想到还能记住我们这些底层员工,怪不得集团上下都对您赞不绝口。”
“哪有哪有,是大家谬赞,谬赞了。”王勇诚笑道。
这时,助理把茶端了进来,并带了两个纸杯,“你们俩今天来,真是来对了,我这西洋参,是昨天新买的,你们快尝尝,觉得好喝,一人拿一包走。”
于安莱尝了一口,做出惊喜的表情:“真是不错!不过我们就不带走了,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好也不能夺人所爱。”
王勇诚表情凝固,似笑非笑道:“于总这么说,可显得见外了,这烟要不您也收回去吧。”
于安莱摆了摆手,道:“诚哥,安莱不抽烟,这个也不是我的心头爱,安莱想要的您应该也清楚。”
见王勇诚一时不说话,于安莱便继续道:“诚哥,全当妹子请求您,东城业绩这事儿,能不能给我个答复。”
于安莱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凝视着他,美丽中透露着一丝凌厉,一种不容反驳的架势。
“于总,我们现在是竞争关系,这90万的业绩可比香烟重要百倍啊。尤其我们销售提成都拿了,难不成你还要从他们兜里抢回去?”王勇诚单刀直入地说道,脸上扔挂着笑容,让人捉摸不定。
“提成他们已经得了,我当然是不能要回去了,但是业绩我势在必得。
“诚哥,从我进人事部起,您就对我特别照顾,一直都像大哥一样,这次能不能也帮帮小妹,帮帮东城。东城的员工提成已经没有了,要是年底再没了奖金…,”于安莱低头苦笑道:“撑不到租赁期满,东城就要解散了。”
王勇诚见于安莱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免也露出了几分怜花之意,他“啧”了一声,随手拿出了一根香烟,面露为难地吸了起来。
犹豫了一阵,王勇诚蹙了蹙眉,道:“安莱妹子,不是诚哥不愿意帮你,你说你一个大美女都亲自拜访了,还给我带了礼,按理说,你就是有天大的要求诚哥都应该帮你的。
“但是,业绩你应该知道,是每个分公司老总的命啊,而且我们朝阳的业绩连续两年都是第一,我要是给了你,导致我们年底的第一名没了,下边儿的人不得埋怨死我呀。”
于安莱说道:“诚哥,以朝阳分公司历年的业绩,还有目前的情况看,即便还给东城90万,你们年底仍然是第一名,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诶~,”王勇诚摇摇头道,“可不敢说这大话,还有一个季度呢,谁能保证后面的人不会追上来?我再者说,即便我们还是第一,但只要我们朝阳跟去年相比,业绩是减少的,那不都是在啪啪打我老王的脸吗。
“所以呀,哪怕我为了妹子,不顾下边人的想法,可陆董会怎么想呢,朝阳公司的资源渠道那么多,而我们的业绩却下滑了,她对我这个总经理是不是就该产生质疑了。”
王勇诚是个精打细算的人,有事找他的时候,他还能逞逞英雄,只说不做。如今一遇到业绩,就连口舌之快的英雄也不愿意逞了。
难道这业绩是真的要不回来了?!于安莱内心惆怅道。
王勇诚察觉于安莱开始动摇了,便乘胜追击,打算赶二人离开。
这时,另一边的严詡却开口道:
“王总,业绩还了东城,朝阳公司可能会屈居第二,但倘若你们的业绩没还,却仍旧屈居第二,您会怎样?”严詡淡定地说道。
“你这话是怎么意思?”王勇诚语气有些沉重地问道。
严詡嘴角一歪,抬起眼皮,目光灼热地看着他,“从前两年的业绩排名看,朝阳第一,海淀第二,二者有二百多万的业绩差,并且今年海淀已然落后朝阳一百八十万了,按目前的情况,的确会让您胜券在握。可是,”严詡顿了顿,冷笑地说道:“如果海淀拥有了东城所有的业绩呢?”
王勇诚一听,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住了,但依然保持笑意。
于安莱也添油加醋道:“没错,东城今年的业绩即将达到三百万,以往年看,年底大概率会达到四百万,只要我们把业绩全部给予海淀,海淀就会成为第一名,而且是远超过朝阳分公司往年的业绩的。”
“妹子,你胡说什么,你把业绩都给了出去,你手底下的那些人能干?”王勇诚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于安莱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给不给海淀业绩,东城的人一样拿不到奖金,他们还会在意那点业绩么?再说我自己,东城分公司一解散,我自己也就没工作了,我还有可能在乎他们吗。”
顿时,王勇诚的脸阴沉了下来,连先前的笑意也消失殆尽了。
“那我帮了你们,又能得到有什么好处呢?”
严詡接话道:“好处当然有!”她压低声线说道:“集团副总经理算不算。”
王勇诚讥笑道:“呵,我把业绩给了你,我还能升职?”
见王勇诚有些不可思议,严詡便解释道:“公司上下人尽皆知,陆董有意要从你们四个总经理中,挑选集团副总的人选,而你们真正比拼的就是业绩,威望,和忠心。
“忠心的话,各位老总应该都是够的,毕竟这个位子给谁,谁就是最忠心的。
“剩下的就是业绩和威望了,这两方面要足够强大,才能满足陆董的期待。
“业绩方面,东城自身难保,丰台自给自足,就剩朝阳和海淀了,就像我们刚刚说的,谁能拔得业绩头筹,取决于东城公司是想死还是想活。当然了,如果您把业绩分给了东城却还能使朝阳业绩第一,那不是更能说明您的领导能力吗。
“而威望,说句难听的,您呢虽然深得人心,但海淀的赵总是从年轻时就跟着冯董一起干的,除了咱们的杨总以外,他的威望必定就是最高的。可是如果您愿意扶持东城一把,那么东城和朝阳岂不是都听命于您,如此一来,最起码可以让你们平分秋色吧。”
趁着王勇诚有些犹豫了,严詡便和于安莱对视了一眼,于是二人火速达成了默契。
于安莱拆了一盒她带过来的Top烟,从中抽出一根,递到了王勇诚的嘴边,并亲自给他打上了火:“诚哥,与其鱼死网破,不如您帮帮小妹吧,咱们可是双赢啊。”
王勇诚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几口烟,满满的绿茶清香,不呛,好闻,感觉神清气爽。这烟虽算不上名贵,却的确是能让人舒服的好烟。
“这样吧,你们容我考虑考虑,过两天我给你们答复。”
于安莱见他又要拖延,心里虽飙着一万字的脏话,可脸上却笑得如太阳般绚丽。
“诚哥,别考虑了,您就答应我吧。”于安莱有些撒娇地说道,“以后您就是集团副总了,东城公司也是属于您的了,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呀。”
王勇诚也是没想到,两个不过二十几岁的小丫头,愣是一唱一和地把他给说服了。
“唉,我算是拿你没办法了,你去找财务要业绩吧,就说我同意了。”
“谢谢王总,小妹提前预祝您成功当选啦!”于安莱开心说道。
有了王勇诚的表率,其他分公司的业绩便好要多了,经过一番折腾后,总共要回了110万的业绩。
业绩要回,严詡也要离职了,临走的前一天, 她终于把完善好的管理规定交给了李旭。在原先的构思上,她又加了一条,那就是各分公司必须无条件接待来访客户,不得以任何理由将客户拒之门外,所有员工要牢记,集团是一个大家庭,我们要在互帮互助的基础上,良性竞争,友好发展…
添加此条的目的,就是怕有些人觉得业绩不归自己了,便连帮忙收款这种小事也甩手不管了,剩下那些冠名堂皇的词,全是虚的。
于安莱则正式担任了东城分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地点也挪到了东城。
为了让东城分公司真正的起死回生,接下来她必须找到核心业务。
根据申奇的初步调查结果,于安莱最终选定了做高新技术。这项业务耗时长,价格高,市场需求也大,前期的话,可以和同行一起合作,东城公司只负责代销,等他们慢慢摸清流程,再和管资质的行政部门搞好关系,那么就能踢开同行,全程自己来做了。
于是,接连几天,于安莱都带着东城的销售主管和申奇走访各家同行,一来谈合作,二来打探虚实,看是否真有那么大的市场潜力。
工作这边忙碌着,家里那边儿她也没闲着。严詡在家里奋战考试,于安莱担心她为了学习不好好吃饭,便一天三顿给她订外卖,能有多丰盛就有丰盛,下午三四点还给她点了下午茶,就连考试信息也时刻帮她关注着。
于安莱的细心照顾,让严詡真的有种被包养的感觉,有次她和冉静通电话,还自损地说着,感觉自己思想越来越堕落了,因为被爱人包养的感觉实在太享受了!冉静则会不服气地回怼她:有什么好得意的,老娘好几年前就享受到了。
一天下午,严詡正听着网课,抬头看了看钟表,已经快五点了,但是她的下午茶还没有到,估计是于安莱今天忘了,就是不知道晚饭她有没有订,正当她要给于安莱发微信的时候,申奇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咦,这个点老弟应该还在安莱身边工作才对,骤然给我打电话,难道是犯了什么错,要我说情?
“喂?”
严詡的话音未落,便听到申奇急促的声音,“小诩姐,我在你家楼下呢!”
“你在我家楼下?!”严詡心中充满了疑惑。
“我长话短说,我们今天去了一家通州的同行公司,下午二点多的时候,于总和他们那儿的一个老总,聊了会儿天,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于总一出来脸色就不对了,看上去特别吓人,但是她啥也不跟我说,就冷冷地说让我送她回家,我跟你说啊,她现在正坐电梯呢,估计快到你们屋了。”
“那个老总是谁?”
“名字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姓刘。”
姓刘?刘总!严詡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手脚发软地让她有些重心不稳。
“姐,我不跟你说了啊,于总就交给你了。”说完,申奇便匆忙挂了电话。
严詡还没回过神,便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随着防盗门“吱”的一声打开,那张熟悉又冰冷的脸便映入了眼帘,虽然看不清此刻的表情,但嘴角向下深弯的弧度已说明了一切。
严詡连忙慌张地应了上去,语无伦次地说道:“安莱,安莱,你听我解释,我知道你听到了一些事情,那都是我之前得罪的人太多了,他们故意编排我的,不管别人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听,都不要信。”
严詡紧张地看着于安莱的眼睛,可于安莱却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完全没有给她丝毫的眼神回应。
于安莱嘴唇颤抖了许久,才哽咽地发出声音:“李克…,是不是你?”
再次听到这个如噩梦一样的名字,严詡有种被鱼刺卡住喉咙的感觉,她经常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为什么他的阴影依然环绕在她和于安莱的之间。
“你不是你想得那样。”
“你曾经答应过我,无论任何事情我们一起面对,你不会一个人扛着任何事情了,”于安莱抬起眼眸,“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食言?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严詡硬着头皮说道:“我说了不是你想得那样,只是有个同事碰巧叫那个名字而已,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我也没做过那些事。”
严詡强撑着,目光坚定地看着于安莱:“我之前在一线通的时候,因为我工作失误,连累了刘海兵,所以他一直都仇视我,经常在别人面前编排我,你不要信他的鬼话。”
“你还要骗我?!”
突然,“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打到了严詡的脸上,虽然并不是很疼,却依然让她湿了眼眶。
“没想到吧,你为了我,背后付出了那么多,却得到了这样的回报,我告诉你,我不值得你明白吗?我不值得!”
于安莱歇斯底里地吼着,她将严詡推到一旁,像发疯了一般,疯狂地扇着自己的耳光,两边的秀发粘在脸颊,嘴唇也霎时没了血色。
严詡吓得连忙抱住于安莱,祈求她冷静下来,
“安莱,你不要这样,我求求你,我承认,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求你了,别伤害自己,别伤害自己…”严詡哭诉地没了声音。
在严詡的哀求下,于安莱终于安静了,她瘫坐在地上,脸上已被泪痕,红印染了色,嘴角也慢慢溢出了血。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