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霓虹灯...被灯光打亮的夜空...
划过耳边的风声,汽车鸣笛声,以及两人份的尖叫声...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除了一边乱叫一边回身看向迫近的地面。
没错,此时此刻某个呆瓜正朝着地面坠落。
那个呆瓜就是我。
人生的种种回忆如同电影所述的“走马灯”一样在我脑子闪过;从出生到现在,从熟悉的到陌生的,从美好的到悲伤的...
这些全部都是我的记忆。
大到在奶奶的葬礼上哭的成个泪人,小到小时候抓住小鸡仔就往嘴里塞...每一个记忆都那么清晰,就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我是谁?我也不太清楚...
与其自己阐述自己是谁,不如仔细想想看自己在别人眼里更像谁。
毕竟没人在意你眼里的自己,大家只喜欢肯定自己所认为的东西,我也一样。
我大概是...偶尔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好女孩,是想摸猫却被猫挠哭的笨蛋,是买菜从来不敢讨价还价的怂包,是课堂上从不举手的课堂幽灵,同时也是每天照镜子自恋十分钟的“自我感觉良好型的十七岁美少女”。
在父母长辈眼里的话,可能比较糟糕...
毕竟为了给我治病砸了那么多的钱,我却一点出息也没有...完全没办法报答他们。
那种病,本来就不是砸钱就能治好的。
他们平时对我冷眼相待也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这些都不是我导致我现在这幅惨状的原因...
讲个笑话,有一个笨蛋想要逞英雄救自己的好朋友,人是救到了结果自己反倒搭进去了。
...没错,这个笨蛋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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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这个朋友,是一个和我年纪比我小两岁的女孩,名字叫做和白。
可能是同病相怜,又可能是同为女生,时间一久总是能找到共同话题,这家伙是我为数不多的非常要好的朋友...或者说是病友?
因为经常在医院住下,她也是如此...
所以从刚会记事起...我和她就是朋友了。
说是朋友,但是平时基本除了看看视频打打游戏以外,不是在斗嘴就是在斗嘴的路上。
当然...是和谐的斗嘴,我们偶尔也是会好好说话的...
有些遗憾的是,明明我才是前辈,她却比我还高一些,长相气质也是全方位的完全压制了我。
甚至有的时候我自己都莫名的把她当成前辈...动不动就叫她帮忙。
她是个性格有些奇怪的家伙,平时看似大条,但其实不然。
会安慰人但是偶尔也会动点坏心思,安慰人的时候总是能说到点子上,动坏心思的时候让人觉得又可气又好笑,属于“切开是里面黑色”的那种人。
她喜欢收藏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其中大多数都是扑克牌、硬币之类的东西,其中她数量最多同时也是她最喜欢的东西...是骰子。
“可不要小看骰子,三个骰子随便一投看似平常,但实际上每次投出时都是发生了一次概率为『216分之1』的奇迹”
...中二病。
但是这个年龄...难道不是就该这样吗?两年前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成天嚷嚷着要成为魔王呢。
有的时候我真的想要把她说的蠢话录下来,等过两年她度过中二期后当做圣经在她耳朵边单曲循环...
可惜,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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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她比我起的要早。
当我起来的时候,她不在床上了,满地都是的珍藏骰子。
将这些东西视为珍宝的她竟然把这些东西丢一地,怎么想都是出事情了。
当她回来的时候,她的脸上没了之前的那种笑容,看着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脸上挂着的,是一个红色的掌印。
无论我怎么和她说话,她都没有理我。
我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毕竟我们“同病相怜”,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在我身上大多发生过,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也迟早会在她身上发生...
傍晚时,一阵嗒嗒声在她的病床上响起,我悄悄的眯着眼睛,看着她在做些什么...
她正在摇骰子,摇了一次又一次,脸角的泪水透过窗外浅浅光亮,看着像玻璃珠一般。
那表情似乎是在犹豫什么,我不敢出声,我知道她有心事,但是我以为在这时沉默才是最好的,至少让她可以一个人静一静。
她又摇了几次,随后将头垂下,从床上静悄悄的走了下来,将那个她最珍贵的骰子放在了我的枕边,走出了房间。
值夜班的大夫此时不知人去到哪里了,我悄悄的跟在了她的后面...
她来到了医院二十七楼的天台,站在了屋檐边,手握着我送给她的那只巴掌大的千纸鹤。
我连忙喊住她,希望她能冷静下来,而她听到了句我的声音之后,却哽咽了。
她说这是她最不想让我看到的样子,她说她不想再继续连累大家了。
这些话...不止是她的心结,也是我内心一直在抗争着的东西。
今天早上的那红色掌印,是来自她爸爸的。
就算生活压力再大,也不应该对自己那么可怜的女儿做那种事,连口头上的安慰都不会做吗?
她接下来闭上了眼睛,说起来了与我相处的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说这将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
此时我想找人上来把她救下,可是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我一喊,她情绪激动跳下去了怎么办?万一我一去找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也才意识过来,我似乎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了...
她向前迈去。
我见状管不了那么多了,平时胆小懦弱的我,此时完全将那些思绪甩到了脑后。
我一直相信着,世界上绝对会有只有我能做到是事情...
而此刻能够救她的人,只有我。
眼看她就要落下去的时候,我成功的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拉了上来。
[这样子可什么也改变不了...!]
而就在那我把她拉上来的一瞬间,一粒破碎的瓦片不知何时窜到了我的脚下,一阵失重感传来,最终落下去的人,是我。
“像这样的都市,人人都富裕生活着的地方,为什么没有人在意像她这样几乎绝望了的人呢?”
刺耳的叫声窜入耳朵,一个是我的,另一个是和白的...
那么到最后耍英雄的我...真的救到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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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重感,霓虹灯...被灯光打亮的夜空...
划过耳边的风声,汽车鸣笛声,以及两人份的尖叫声...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了,除了一边乱叫回身看向迫近的地面。
一生以这种方式结束,说不定也不坏,英雄算不上,但至少算是个鲁莽的好心人,但是到头来,还是浪费了大家的期望与担忧啊...
“真是的!...如果还有来生...我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心中带着如此想法的我,下决心要在生命到终点之前,最后欣赏一眼这平时我懒得看的城市。
我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耳边嘈杂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令人熟悉又厌恶的...孤独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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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做一个梦。
『有着黑白条纹上着锁的木盒微微颤抖,四周是如同黑白电影一样是无色的墙壁。
默剧的古典乐,回荡在房间之中。
什么东西从盒子里面敲打着,可上了锁的盒子无法从内侧打开,而外侧锁孔的钥匙我却怎么也找不到。
不久后,盒子中传来了牙齿碰撞的“嗒嗒”声,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最后盖过了房间的音乐声。
几只蚂蚁的尸体被从盒子的缝隙中挤了出来,摊在地上一动不动。』
真是一个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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