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绑架?!老金,你该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出来买猫粮的杨光在街上与金辰撞个正着,他发现兄弟的脸色很差,于是便上来关切了一番,没想到,却从金辰嘴里得知了令他震惊不已的消息。
“那你报警了没?”杨光冷静的意外很快,他也知道,金辰不会开这种性质恶劣的玩笑。
“报了,但是警察应该会按兵不动,因为绑架犯还给周雨如的父亲发送了另一条胁迫讯息,要求周爸通过自己的人脉稳住警方,否则他们会立刻撕票。”金辰回答道。
这些情报是金辰借由“接口”黑入通讯线路获得的。
“啊这……这种手段可不像是一般的绑匪能够想到的啊。”
金辰也同意这一点,因为他知道策划这起阴谋的人并不是南城帮的犯罪分子,而是议会B级成员北极狼。但他却决心不把这件事告诉杨光。
因为议会并不希望自身的存在被世人所知,如果杨光知道了议会的存在,那么收尾人很快就会找上他。
金辰不想再让更多无辜之人陷入危险中了。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关紧门窗注意安全。”金辰希望杨光能够不要多管闲事,他之所以告诉杨光绑匪的存在,只是希望好哥们可以保护好自己。
毕竟,北极狼的攻击目标很有可能不止周雨如一个,任何有可能成为金辰帮手的人,实际上都处于狼牙的威胁之下。
然而杨光却婉拒了金辰的好意,“嘿嘿,老金,你这就跟我见外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同班同学有难,现在可不是回去喂猫的时候啊!”
杨光跃跃欲试,好像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对手是一群亡命喋血的歹徒。
“喂,杨哥你……”
金辰想劝杨光收手,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中途打断了。
“别说了,老金,有些事情你不必开口,我也能懂的,像我刚才看到你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你想一个人去救周雨如,但你丫这细胳臂细腿的,能顶啥用?”
“救人是个力气活,没我,你啥都做不成,所以既然要做蠢事,还是得咱俩搭档才行。”
金辰一直觉得,杨光就像是热血少年漫的主角,开朗、乐观、勇敢、永不言败,与阴暗别扭的自己截然不同。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才能和杨光结成朋友。
杨光那开朗的笑容就像是真正的小太阳一般,让金辰不由自主地想要信赖,与此同时,这太阳的光亮也照亮了金辰的心田一角,令他对迷茫晦暗的前程又有了新的自信。
“好!哥们,那就让我们去大闹一场吧!”金辰下定决心。
“嘿嘿,说得好啊老金,看咱们把那群绑匪揍得屁滚尿流!”
两人抬起手臂,交叉一碰。然后开始朝着旧城区进发。
……
旧城区,南城帮据点,写字楼内。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周雨如被绑匪用布条蒙住眼睛堵住嘴巴,动弹不得地绑在一把木椅子上。就算如此,她依然从嗓子底部发出呜呜呜的哭声,像是已经惊恐到了极点。
自打出生以来,少女还是第一次遭到如此虐待,委屈、恐惧、哀怨、绝望……各种各样的感情纷至沓来,在黑暗中不断地侵蚀着她的精神。
谁都好,快来救救我呀……爸爸、妈妈、楠楠……你们到底在哪里啊?
然而这些感情并不能得到任何回应,对前途未卜的惊恐逐渐变为绝望,她开始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很有可能,自己再也无法活着回到那个熟悉的家里了。
她在新闻上看到过,黑帮会绑架有钱人家的女孩,先摘取肾脏,然后卖给人贩子,人贩子则会把她卖到偏远的光棍村去,光棍村里只有老头子,而她别无选择,只能被迫嫁给其中之一,用来充当传宗接代的工具。
每年失踪的人口成千上万,其中大部分都会成为悬案,所以没有人能够找到她,而身无长物的自己也无法从偏远的村子里逃走,最后只能认命,在不知名的异乡孤独终老。
在被绑架的这段时间里,周雨如事无巨细地想象了自己悲惨的后半生,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些绑匪之所以会盯上自己,并不是出于金钱上的考虑。
所以当她得知自己很有可能只剩最后半个小时可活了以后,她彻底陷入了呆滞。
南城帮派了一个小喽啰看守周雨如,而在门外,每个拐角都有数位打手待命,时刻准备着击杀前来救人的金辰。南城帮老大梁无双非常重视这笔“买卖”,所以在人手方面准备得无懈可击。
绑架周雨如的计划是梁无双最信任的盟友——北极狼提供的,南城帮老大想要为自己唯一的儿子报仇,议会成员北极狼则打算排除纯血派的敌人,拥有共同目标的双方一拍即合,并且合作无间。
“所以啊,其实老大并不想干‘保险行’(黑话,指贩卖小孩和妇女),你只是被他当成饵啦……”负责看守周雨如的小喽啰就是在实行绑架的时候差点陷入崩溃的那个混混,他像是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感到良心不安,单方面地诉说着。
“要不是没有选择,我也不想杀人啊……可是我全家的命都被捏在老大手里,我还能怎么办?唉……旧城这破地方,到处都能看到在垃圾堆里刨食的乞丐,那群人连户籍都没有,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可不想让爸妈还有幺妹也沦落到那步田地……”
“不过看你这模样,之前应该也是个有钱人吧,没想到居然也会遇到这种烂事,不管多有钱,死了就什么都没有啦……这狗世道看上去风风光光,实际上对咱们这种真正的可怜人就是连骨头都不吐,跟个粪坑一样。”
混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三句不离“这破地方”“这狗世道”,讲的全是对这个悲惨世界的愤懑与埋怨,他想要让眼前这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明白,自己做出这些坏事全是迫不得已。
但是周雨如却并不认同他。
诚然,混混说的话给她的三观造成了极大冲击,以前她从未想过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多正在受苦的人。
但是作为生活在光明里的孩子,她依然相信在这个星球上有许多值得赞扬的快乐和美好,如果能够说话,她一定会告诉混混他们家还有其他更好的出路,所以没必要助纣为虐,和黑帮沆瀣一气。
可惜她不能,所以只能听着那些令人懊丧的故事,并对自己即将走到尽头的生命感到惋惜。
要是能够得到第二次机会,自己一定要活得比以前更加认真,拯救更多像混混这样的可怜人。她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半个小时到了,混混收起自己的手表,停止讲故事,然后站起身,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对准周雨如的脑门。
让周雨如意识不到即将到来的死亡,这或许正是混混最后残留的一点人性,南城帮是个竞争激烈的组织,所以不够心狠手辣的打手很快就会被踢出去。
这也是帮派给予混混的考验,只要他能够亲手杀死一个人,那就等于彻底走上了无法回头的绝路,此后只能作为亡命徒一条路走到黑,混混与周雨如说了那么多废话,又何尝不是在与过去天真的自己诀别。
他必须先说服自己,然后才能够扣下扳机。
周雨如同样预感到了什么,她虽然看不见,但却神奇地可以感应到手枪的枪口,以及混混那颗快速搏动的心脏。
她很害怕,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想象中进行反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动着,混混手里的枪起初很平稳,之后却开始抖动得越来越厉害,而混混也在逐渐变得懊丧。
“为什么、为什么我开不了枪?”混混很想痛斥无用的自己,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开枪明志,事到临头手指却无力得甚至握不住枪身,他这才发现,原来杀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困难。
“真是个废物!”
与此同时,一直在门外关注着里面情况的打手也冲了进来,这几个人气势汹汹,目光凶狠,一看就知道和混混不是同一种人。
这些打手是南城会的骨干,特征之一就是手上全都沾过不少血。
他们同时也负责对帮派的新成员进行考核,以剔除掉那些软弱无用的手下。
“你可以滚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南城帮的一员!”其中一个打手宣告道。
“不不不……!再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就能……!”混混惊恐万分,他知道,如果自己被踢出帮派,家里人也会失去南城帮的保护。
为了家人,他以为自己有杀人的理由。
“如果这是生死关头,谁会给你那么多时间?!软脚虾,赶紧滚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一名打手猛地出脚踢翻混混,从他手里夺过枪来,然后利落地将枪口重新对准周雨如,还顺便解开了遮挡她眼睛的布条。
“傻.逼,让我教教你这东西应该怎么用。”
周雨如瞳孔紧缩,眼里全是黑洞洞的枪口。
然后,一道熟悉的人影也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更是令她惊讶万分。
这道人影不是金辰也不是杨光,而是邢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