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是自由的,因为人是逃离不了时间,谁都会迎来终焉时刻,每个人都是时间的囚徒。一个人的几十年人生,是时间给予我们的最大自由。
可有一天,也许是时间的玩笑,它扩大了我的牢笼,使我拥有了,不公平的自由。
那天,时间选中了我。
“唉!你渴望力量与永生吗?”在异常空荡的走廊上,我呆站着,耳边响起了轻柔的少女声音。我既迷茫又感惊恐,没有回答她。
良久,少女又开口:“不知道吗?那让你感受一下不同的未来吧!”这时我感到撕裂开一样,一些不属于我,却又是我的记忆钻入我的大脑,我看到的是绝望,痛苦以及各种折磨。
我弯着腰抱住头,泪水不住地往外流,我央求道:“停下!停!求你停下吧!”
“看看吧!这就是你的未来,它是不定的,你所走的每一步都会指引你不同的未来,但你终究会走向死亡。”少女轻柔中令人感到一丝奸诈。“那么,现在你的答案是?”
一双水灵的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为我拂去眼泪。我揪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痛苦逐渐缓和。我抬起头想看清少女是谁。只见她穿着深色调的哥特装,头顶佩戴的蔷薇宛如鲜血染红的,黑色的面纱下,流露出甜美的微笑与深邃的瞳孔。
我无力地问她:“你是谁?”
“我吗?算是你的老朋友吧!我是‘时间’哦!束缚大多生命的时间。我可以让你无限拥有自己的时间以及力量,完成一些凭你现在的能力完成不了的事,所以……”
“我……愿意。”我注视着她的双眼,如此的亲切,以至于我在迟疑与茫然的情况下,也选择信任她。
“你在干嘛?”一只手搭到我肩上,回过神来,自称“时间”的少女,已从我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喧闹的走廊与同学的问候,“看你目光呆泄着站半天了。”
“我,唔!”又是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进入脑内,我急忙抱住头,可这次右眼也感到疼痛,用手一摸,竟流下了鲜血。紧接着是左手开始腐烂,速度肉眼可见,一层层皮不断翻起,还开始发青,胸口沉闷,如同被火焰烧灼,随后全身的肌肉开始跳动,四肢较粗的血管凸起清晰可迹。
不知是被冲晕了头,还是如何,我不顾同学的呼喊,自顾自的向前跑去,当前方只有一扇窗户后,我翻了下去。
一刹那,痛觉已消失,只听见隐约的呼唤,大概是老师。太累了,我想睡觉。
再次醒来,我躺在医院中,我终于明白“无限拥有你自己的时间”,那便是,死后再次重生。不应该说是时间回溯,回到出生那天。至于力量嘛,在无限次死亡与回溯后,我发现我每一次轮回都会获得一种超能力。纯粹的力量,超高的智慧,神秘的魔法,惊人的防御,不过这都无法让我永生,没关系,反正还可以再活一次。
经历了无数次循环后,我同样也尝尽了不同的人生。从首富到乞丐,人生的爱恨离愁,酸甜苦辣我都尝尽,也经历了很多,生死离别,丑恶与温暖。
可慢慢的,我对这种生活,起了厌倦之心。世界没有什么能再让我提起兴趣的。我曾经陆陆续续地发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组织或者秘密,那都会让我兴奋无比,并勾起我去探索它。但不管怎么样,没有人可以像我这样,因为我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在我看来,未来已经似乎没有什么不定的了。
在一开始我可能会因为失去亲人,或者当他人处于危险之中时,我会重来一遍人生,然后去拯救他们。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我不去刻意救他们,到我下一次轮回,他们也仍会存在,即使这一次轮回救了,下一次他们仍旧会死。
很显然,时间给我这个能力,并不是为了让我去救别人。我很想问清她是为什么要给我这个能力?但她只是偶尔会因为我的失魂落魄,而来嘲讽几句,从来没有任何想要交涉的模样。我也不再多问。
我也不再去追究那些问题,我有时觉得我已经丧失了一部分的人性,不过我觉得并不重要。
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所眷恋着的,是我高中时期的那个自习室。每每听到这里欢声笑语时,我便会趴在桌子上享受这一刻。注视着聆听着我的同学。
加上老师,整个自习室,一共12个人,我目前处于高二中,这里有前辈,也有后辈。很巧的是,这里很多人都有特殊的身份。
“那么现在就开始庆祝冰冰的生日吧!”在教室中站起来,扎着两个丸子头的粉头发女生叫齐霜玄。别看名字有些侠义气息,但她就是个普通的女孩。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每天元气满满的。一万次轮回,你看见她哭的话,1/1000的概率都不到。
她所说的冰冰是我——冰示。“能不能不要叫那种的名字?恶心到我了。不是都说不用过生日嘛?赶紧撤了,撤了。”我摆出不领情的样子。
她表现得很失落:“唉,冰冰,怎么可以这样子?一个人一年之中就这么一天。每天都颓丧个脸,今天过生就要笑一笑,我们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呢!”
“谢谢,心领了。”我摆了摆手,真的不是摆架子对我来说,过生日什么的早就已经不再特殊了。
“冰示,这次是你18岁生日今天你就是个成年人了,真的不一般。大家亲手烤了蛋糕为你哦。” 一位稍微年长的中短发女生走了进来,系着围裙,用隔热手套端着一盘刚刚出炉的蛋糕。
这是我的老师安凉,23岁,也就是自习室的辅导老师。老师平时冒冒失失的,说话轻声细腻,高鼻梁以及粉红色的嘟唇,加上每天的自律健身,便拥有了完美的身材,正值青春年华的她,无疑是个美人。同时,她还拥有着完美的腹肌,简直几近于男性肌肉。她的身材和长相变成了反差,穿上衣服,又类似于清纯而又冒失的大姐姐。
老师将蛋糕放于我面前,向我轻轻扬起嘴角。齐霜玄在蛋糕上插上蜡烛,点燃火,然后推了我一把:“好啦,快快快。”
面对众人的注视,我无奈地开始许愿,以极其细微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听得见,含糊的吐道:“我希望我可以死。”
呼——火光颤抖着熄灭。
对于我来说,死亡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事,因为这样我才能踏入未知,那样的生活或许更有意思。父母在外,今天他们向我打电话,祝贺我的生日。我是厌倦父母才用能力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让他们离开我。
再一次结束了,漫长而无意义的一天。我回到家以平常那种颓废的姿态躺卧在沙发上,我的妹妹冰弋,其实是我能力的一种,性别转换,她是我的女性化,但是可以独立存在。
“祝我们生日快乐。”冰弋坐到我身边道。
我看向冰弋,对视片刻后,我说:“为什么?”
“唉?”
“为什么你对生活的热情仍未减少?”
“这个嘛?”冰弋目光朝上,思索着,“或许是因为活着可以做想做的事吧!死了的话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哭不能笑,纵使真的可以转世,前世也会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冰弋也沉默着,此刻我们都清楚对方的所想,我从未明白,为什么同为一人,思想却天差地别,我所能做的都做了,除非违背自己的原则,去尝试一种新式人生,可我做不到。
每天都重复着相同的旋律。
“‘时间’你在吗?”
“嗯?”
当“时间”出现在我身后时,我将左手张开,转身对准她:“狂雷奇术——极雷破。”雷系魔法极雷破适用于对付个体,有极快的射速。连续性不高,但个体杀伤力强,对被受者有麻木,晕厥效果。真正效果还要看攻击者的魔力和被攻击者抗力。“时间”的魔抗力非常高,这一招我本未打算伤她。
“干嘛呀?一见人家就打,我可是女孩子,不会惜玉怜香吗?”她也很做作的腔调道,并抱住身上的伞,让人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对此完全不在乎,仍举着手准备再次攻击:“我希望你告诉我,为什么给我这个能力?不然对我们都没有好结果。”
“唉,你这个男人。”“时间”摇着头,“轮回如此多次,还是没找回自我,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什么意思?”我放下手。
“你以为自己已经洞悉了未来所会发生的全部,以及所有知识。那么,提问时间,请问冰示先生,魔法师是怎样学习魔法的呢?”
“法师?法师要学习一个主系与一个副系,另外五个特殊法术。”
“追问!最早启用这种制度的是哪儿?”她用手指指向我。
我大疑:“哈?从古至今本是如此,法术的本质原本就是这样”
“所以我说你对世界一无所知,听好了。”她表情变得严肃,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最早成立这个制度的是埃西瓦拉王国。”
埃西瓦拉我从未听闻,几次轮回都没有这个国家的踪迹,我一开始猜测它应是异界或外星,当时我认为在100年之内是无法有前往太空的技术。
“地球外是宇宙与星辰,那么冲破宇宙壁后呢?”
面对这个问题,的确无法回答地球上所有的史料从未有过记录。要想弄明白,要多给我一些时间。她却跟我说:“不是时间问题,是你太弱了,毕竟曾经你做过。”
18岁的记忆,青春年华,一去不复返,而我……
正当我以为要再次度过一段廉价的青春时,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二月春风十里,校园的花不知为何开得格外殷勤,校内学生匆忙奔波着,为着自己的未来,也有如我闲散的感受着拼搏时忽视的轻风,在脸上掠过。
此时迎面走来一位仪态端庄后脑勺,下方扎着双马尾的女生:“我的最强男宠,怎么愁眉苦脸的呀?”
“这是常态,大小姐。”
她是全校家庭最好的大小姐,吕穹宁。他父亲是全球第一工业公司科洛威的高层人员。
吕穹宁将手放进口袋,似乎摸索着什么,然后掏出两张卡片递给我:“拍卖会,有兴趣吧?这是地址和票。”
我接过来,票上写着“草荁会行”:“南宫家的。”
“你居然知道啊,霜玄告诉我鉴定你是专家,果然是老手。我希望到时候你帮我看看。”
“好吧,没问题。”
“那么就这样定啦!”吕穹宁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南宫世族,修仙世家,家族成立千年有余,与很多这样的世家差不多。总有几个骄傲自大,内心险恶的家伙,前几次轮回倒是得罪过南宫家,也不差这一次。不过我更希望与南宫家搞好关系,省得我去搞垮他们。
来到教室,我坐下,我的同桌正手捧着英语课本,专注地背诵着。许庚,拥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细腻的皮肤若不仔细观察,看不见任何毛孔。体型娇小,扎着短小的马尾。第一次见他定会觉得他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其实他是个伪娘,平时他很粘我,我承认我觉得,他,挺可爱的。
片刻后,他注意到我:“啊!示哥早呀!”
“哦,好,好”看着他的笑容,我快要融化了。
“那个哥,我有道题不懂,你教我一下可以吗?”许庚发出请求。
“没问题,让我看看。”
他凑了过来,将课本放在桌上,我执起笔给他讲解。能看出来他很专注,不断的贴近我。虽然我表面若无其事,但是我的意识早已从题上飘走,一股淡雅的清香飘入我的鼻腔,不管怎么看许庚更像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红润的小脸,不禁想让人咬上一口。
关于他性别,我是认真确认过的,我一再提醒自己他是男生。很奇怪,就像我的克星,无论几次轮回,看待他总是比女生还奇怪。
经过一场自我较量后,终于将体检完了,许庚十指重合在一起,欣然道:“哈!原来如此,谢谢哥。”
“没,没事儿。”
“对了哥,周末有空吗?我想再请教些事。”关于我的能力,除了轮回之外,大部分均被许庚了解,同时他希望我能传授他一些能力。
我思考片刻后,道:“吕穹宁邀请我去参加草荁会行的拍卖,你可以跟我去。”
“草,草荁会行?还是算了吧,哥,那儿……”
我拍拍他的背:“男人嘛!怕那些干什么?你随我来便是,其他的我负责,就这么定了。”许庚最后还是答应了,不过这个时候草荁会行的票铁定是没有了,如此只好去找会长南宫贤良。
中午,有一段休息时间,不出意外的话,齐霜玄一定会来烦我。我急步走出教室,匆忙下楼,学校有栋艺术楼,是给艺术生学习的,艺术楼后是用于培育植物的植物室,可供有兴趣的学生研究,这里倒是个清净的地方。
室中有一段台阶,下去后是一个花坛。春日百花开,此时花坛繁花似锦,姹紫嫣红。我不经意地坐在一张长椅上,同样是不经意的我的目光,正对着一朵纯白的花,她宛如纯洁的圣女,端庄优雅。周围绕着几朵小雏菊,朴素淡雅的少女不与百花争艳,但吸引着注意到她的人。况且我从未看过这品种的花,我站起来缓缓走过去,想把她摘下占为己有。
正当我要折断她时,有人喝住了我:“花儿固然好看,但是不是任何的人的,她只是为自己开放。”
我瞬间回复过来,沿着声音望去。
又是一阵清风拂过,牵着她的白发摆动。她站在台阶上,我紧紧注视着她的眼瞳,里面露出忧伤之情。弯卷的鬓边在脸上轻抚。我第一次见到她,却感觉那么熟悉。她是天上的星辰,地上的繁花。我的胸隐隐发闷,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情。眼眶有些湿润,泪珠从脸庞滑下,我的嘴角张合着,良久,才挤出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
“星语。”
在那个18岁时,正当我以为又要过一场廉价的青春时,她出现在我面前。那个陌生,却又感到熟悉的,梦幻般的少女同我邂逅。我的故事才刚开始。
我将,不再是时间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