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请不要对人家做会痛的事情……」
「你说呢。」
那天晚上。
我换上睡衣、抱著小兔兔来到魔王大人的房间。
我之所以会来魔王大人的房间，全是因为我今天的所作所为所受到的惩罚。
睡前到我的房间，魔王大人这样要求我。
魔王大人的寝室意外地朴素。
以黑色为基调，整齐摆放高级家具的房间内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床边的小架子上摆著看到一半的书和水瓶。
魔王大人穿著轻便的服装，坐在又大又软的床上等著我。
「来我这里。」
「……」
我战战兢兢地站在魔王大人面前。
蒂亚娜刚才就先行离开。这里只剩下我和魔王大人。
就算发生什么事，蒂亚娜也没办法保护我。
就在我因为恐惧而闭上眼睛时，魔王大人突然把我抱起来。
「!?」
就这么把我抱到床上，让我躺著。
然后盖上毛毯。
「什么……?」
我不由得睁开眼睛，魔王大人也在这时爬上床。
吓得我整个人不敢乱动。
魔王大人轻轻抱住我。
我不由自主地往魔王大人看去，魔王大人也同样看著我。
「抱枕。」
「咦?」
「今天就做我的抱枕吧。」
说完，魔王莞尔一笑。
「~!」
我差点叫出声来。
我的身体是五岁，或许还安全。但是，我的内在是十五岁，当然会变成这样。
这个人该不会真是萝莉控吧……虽然是这样想，他也没有往下继续做下去。
可是，会怕的事情还是会怕。
讨厌啦，我想自己一个人睡啦~
「你这么温暖，还真棒啊。」
这是「惩罚」。所以我也没办法认真和魔王大人抱怨，只能让魔王大人随意摸著自己的脸颊。
回过神来，或许是鼓起脸颊的关系，我整个人噗嘶地吐出一口气。
突然，我注意到魔王大人把手套脱下来，露出他修长、漂亮的手指。
「……魔王大人的手，有点冰冰的呢。」
我一这样说，魔王大人便歪著头问「会讨厌?」
「……不讨厌。」
真拿他没办法。
就让他摸摸吧。
我乖乖任他抚摸。
在我脸颊被摸的时候，渐渐觉得困。
我的神经还真大条。
「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吗。」
魔王大人温柔问道。
「……我想去外面。」
我迷迷糊糊地说完，魔王大人就笑了。
「等你身体恢复之后。身体恢复之后，你想出去多少次都没问题。」
「真的吗?」
「啊。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不管哪里都会带你过去。」
……还真奇怪。只要待在魔王大人身边，就会感到安心。而且，还有种好闻的味道……
「不会觉得痛苦吗。」
「嗯……」
以前，我常会因为身体传来的痛楚，难以入睡。
每天都只能在神殿低头咏唱祝词，向神明祈祷。
张开结界、净化魔物、治疗伤者。
真的很辛苦，根本没有半件事让我觉得开心。
每天每天，都得为了完成圣女的职责而拼命努力。
这些事情，我怎么可能会说啊。
「我在……这里过的，还满开心的，喔……」
但是，我却说出这些话。
「……这样啊。」
魔王大人的声音一直都很温柔。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危害我。
在人类世界学到的到底是什么。
在神殿里，明明是教导说魔王是这个世界的仇敌、是与神敌对的家伙。还是冷酷无比的污秽存在。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会用这种温柔表情看我呢。
静不下心来。
我无法理解那个视线。我不明白……
罪恶感突然袭来。
像这样撒谎，待在这个人身边。
我，这样真的可以吗。
像这样保持沉默，甚至让人喘不过气来。
静不下心来，难以入睡。
那怕我这样想，身体依然累积疲劳。
在魔王大人轻抚后背和脸颊的同时，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像是在照顾小孩子般，魔王大人以一定的节奏轻拍后背。已经到极限了。
我就这么睡去。
◆
──半夜。
奥兹瓦尔德看著普蕾西亚的睡脸。
普蕾西亚像是要保护自己般，以缩成一团的姿势熟睡。
她的小手正紧紧抓著床单。
如同花瓣般的小巧嘴唇漏出呻吟。
紧皱眉头，泪水缓缓流下。
「唔……不、不要……」
普蕾西亚像是要从什么逃开般，扭动身体。
「我……不喜欢，疼痛……」
奥兹瓦尔德将普蕾西亚拥入怀中。
即便普蕾西亚没有意识，她仍拒绝并在奥兹瓦尔德的怀中挣扎。
即便如此，奥兹瓦尔德不打算放开她。
紧紧抱著、轻抚她后背的同时，痛苦的呻吟声一点一点传来。
「对，不起……请不要做过分的事情……好痛喔，好可怕喔……」
对不起。
对不起。
奥兹瓦尔德紧抱发出痛苦呻吟的普蕾西亚。
「……没问题了。这里已经不会有人会对你做过分的事了。」
「……」
「你在这里不会感到疼痛、痛苦、辛苦。那些全部都结束了。
普蕾西亚的眼角泛著泪光。
「抱歉，让你久等了。」
魔王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久后，普蕾西亚的呼吸声渐渐平稳。
「嗯，唔……」
普蕾西亚靠在奥兹瓦尔德的身上，以安稳的表情发出呼吸声。
确认她完全入睡后，魔王这才轻轻让她躺回床上，同时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这就是蒂亚娜说的『夜哭』吗……
奥兹瓦尔德轻抚普蕾西亚的脸颊，回想起蒂亚娜的报告。
『普蕾西亚大人似乎无法取得充足睡眠。』
蒂亚娜向奥兹瓦尔德报告这件事，是在普蕾西亚刚来城堡不久的时候。
『或许是受到恶梦的影响，普蕾西亚大人会在半夜清醒来好几次，偷偷哭泣。只要哄一哄就能继续熟睡。一旦发作就会醒来好几次……』
蒂亚娜的表情相当痛苦。
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事，才会导致这么小的孩子处于这样的状态之中。
──普蕾西亚大人到底是什么人。
蒂亚娜以视线询问。
但是，奥兹瓦尔德并没有回答。
现在并不是时候。就算不清楚普蕾西亚的真面目，蒂亚娜也会为了她尽心尽力。魔王是如此判断的。
『白天也常常迷迷糊糊，难以长时间保持清醒。』
普蕾西亚的身体相当瘦小，全是因为她营养失调的关系。
而且，她虽然只是个孩子，体温却异常高。经常处于超过38度的发烧状态。
本人似乎没注意到这点，十分有精神地到处乱跑。
但是，她马上就会觉得困，可能就是因为那样吧。
尽管体温有降下，但仍不能说是正常。
『我该怎么做才好……』
奥兹瓦尔德朝困惑的蒂亚娜开口。
──能给这个小姑娘安宁吗。当作是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蒂亚娜瞪大双眼。
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嘴唇微微动了，像是要问什么。
但是，蒂亚娜吞下那些想说出口的话，坚定地点了点头。
普蕾西亚所需要的便是休息与庇护者所给予的爱情，蒂亚娜是最清楚不过的。
奥兹瓦尔德也是认为没有比蒂亚娜更为适合的人，才会将普蕾西亚的事完全托付给蒂亚娜。
奥兹瓦尔德从和蒂亚娜间的回忆中，拉回眼前的孩子。
奥兹瓦尔德怜爱地轻抚著，在自己眼前熟睡的普蕾西亚。
接著，奥兹瓦尔解开普蕾西亚胸前的睡衣，以手指碰触左胸。
那个瞬间，普蕾西亚的脸上满是痛苦。
像是在忍受什么般，紧咬牙关。
「还是不行啊……」
魔王的手指一离开，普蕾西亚又像原来那样熟睡。
「普蕾西亚──」
魔王轻柔亲吻她泛著泪光的眼角。
「我一定会帮你的。」
在昏暗的寝室内，魔王的自言自语悄悄漏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