魋直勾勾地看着程云那边,双手放在头上护着小鬼鸮。申屠红林正压低声音劝着何风:“大哥,冷静,冷静啊,你千万要冷静啊!”
何风笑着回应:“哪里,冷静,不我。”虽然他的拳头莫名攥得很紧,虽然他感觉周围的空气突然变酸了,虽然他的牙咬得很用力,虽然他越看那个小胖子就越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很冷静,冷静到没有冲上去砍人。
“你还冷静!语序都乱了啊,喂!”然后申屠红林就被何风瞪了一眼,没再敢吱声。开玩笑,自己的小命它不香吗。
关于扎心这件事,吹樱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你瞧你这奇奇怪怪的占有欲,怒火中烧了吧,人家可是找到新欢了呢。看来你也不是很重要啊。”
“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用词,怎么一点力道都没有啊?”吹樱的话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各有胜负,包括斗嘴扎心。吹樱对于自己这次落了下风这件事表示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你确定那个小胖子不姓何吗?那个餍食给我的感觉是应该会很好吃哦,就像那一把匕首,感觉应该会差不多美味。”
“我也觉得像,但是我所有的叔叔伯伯还有婶婶都被我的那个混帐老爹亲手杀了,我大哥很久之前就战死了,跟本没有人符合条件,你总不能指望着我二哥吧。”
“那我们于脆就把他做掉?一不做二不休,这样正好一了百了,来一个死无对证。 "吹樱贼兮兮地建议。
“你都在想些什么呢。没有理由、没有收益、没有计划甚至连对方实力都不清不楚。你不会真觉得能让程云感兴趣的人会是个小人物吧。不对,这好像有可能。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吃掉整个村子里的人的,况且他本人看着好像进攻欲不强烈,没必要节外生枝。”
程云轻轻地松开了“餍食”语气中的怜惜不假修饰:“没事了,那一切都过去了。”
“餍食”轻轻地点点头,用鼻音回了一个嗯。他很兴奋同时也很想哭。
“所以其实你并不是餍食。”
小胖子抢着打断了程云,神色很焦急甚至带有哀求之意,他现在更像哭了,这个人怎么会这么犟?
“不,不是的!我就是餍食!”
他害怕被否定。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程云眼中的温情抚慰着“餍食”她语气平和,“你叫“餍食”但你不是“餍食”……”
程云没能把话说完,因为餍食不想听,漆黑的不祥影子终于展露出了它黑暗的獠牙,一段由黑影构成的刀刃在程云娇嫩的脖颈前抹过,她来不及释放心火抵挡,像一叶偏舟在绝望中独自摇晃。
“硿!”但是何风反应过来了,吹樱击中了黑影,发出了意料之外的另类声响,何风左手护着程云,右手执吹樱,现在他将餍食千刀万剐的动机都有了。
“餍食”也被吓了一跳,他愣在原地花了毫秒级的时间去反应,最后想起了一些被他舍弃的记忆。
“对,对不起。我忘了,我跟餍食,打过两个赌。”小胖子的棉袄被泪水浥湿,他哭得不成人样,一面被他身后的餍食机械地拖走,一面不住地道歉。
何风没有阻拦,相比之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餍食尚未走远他就转过身抱起程云。她的脖子有一半被切开了, 包括喉管与颈动脉。血如泉涌,浸透了她胸前的衬衫。她没有尝试说话,她知道那样只会让自己的状况更差,那样也说不出话来。
况且,谁说她就一定要讲话了?冰蓝的心火悄然浮现,在空中排成了一句话:“别担心,我还好。就是感觉有点冷。”也许是为了表现自己真的还好,她连标点符号都没落下一个。
看着依旧汩汩涌出的鲜血,何风咧出了一个略显狰狞的残忍笑容,从他的牙缝中蹦出了几个字:“你这叫,还好?!”
他已经从自己的包裹中掏出了一卷绷带,一般来说圣域者的身体素质不会太差再加上柯犹皇室专供的绷带估摸着能保程云一条命。
程云摆了摆手,再一次表示自己不需要这种东西,心火弹幕在空中构出了“你仔细看!”的字样。不像是玩笑话,他半带疑惑地盯着她的脖子,白白嫩嫩,看着就好吃,当他更加仔细地打量之后他突然发现血不知在何时已经不流了。他先是放下心来,然后才开问道:“怎么回事?"
“是心火啦。”短短十多秒的时间,程云就从被半斩首的状态中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心火凝实之后就相当于我身体的延伸,充当身体组织也不成问题,而且还能引导断口长回去,所以我只要不是突然暴毙,一般的物理手段是比较难把我弄死的。”
“那为什么还要浪费这些血,看我着急你很高兴吗?”何风气得伸手在程云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要花时间的啊,不然总不能把血管乱接吧。”程云捂着脑门抗议。
这个回答毫无破绽,何风只是觉得自己看到程云受伤之后整个人都不对了,他暗自反思,以后不能这样了。
在旁边瑟瑟发抖的申屠红林和魋看到监视着他们的吹樱不见后也松了气,刚才何风的样子真的很吓人,他们连话都不敢说生怕点炸了这个火药桶,让他在一个冲动提剑果结了自己的狗命。更吓人的是连吹樱都是一幅想找东西砍一砍的样子,很显然,这里找不出比他们两个更加合适顺剑的磨刀石了,额磨剑石。
“你为什么不设防,你的信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了?”何风揉着程云的脑袋,语气软了下来,毕竟是自己家的傻东西,他也不舍得打。
“不能设防。我说不出原因,但相信我。”大量失血而瘫在何风怀里的程云悄**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何风看着程云认真的双眼,一阵恍惚。上一次他(她)是对谁这么感兴趣来着?好像,就是他何风。他的心又柔下去了些许,“那下一次遇到他……”
“再让我来就是,下一次他一定不会再攻击我们了。”程云抢着何风的话说。
看着不死心的程云,何风一幅头疼的样子,心里想着:“怎么办,这只程云好像太能跳了,要不要打断四肢把他留在身边。”
“好呀,这才好玩嘛!”吹樱适时补刀,“最好打断五肢,你要是下不了这个手的话,我……”。
接着程云就看到消失了的吹樱又凭空出现,正好撞上了何风向下猛敲的手。吃了一个暴栗的吹樱捂着脑袋(剑柄)走了。(别问我吹樱是怎么做到捂着脑袋的)
只听何风无奈地说:“好,依你。”
然后他神色一正,“但是,你一定要记住,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就算你不在乎也请替我在乎在乎。”.
“嗯,好。就知道你最好了。对了,你有听见他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没有,怎么?“何风不是很爽,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很是不爽。
“他在走之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一样,说了一句话,但他当时失声了,我从他的口型中判断出他说的应该是‘那个女人很爱惜自己的脸。’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时候会的唇语,我怎么都不知道?万一 是你读错了呢,最差的可能不过是我们又多了一个实力可能比那个餍食还强的敌人罢了。”何风有些吃味,为什么这只程云会一直盯着那个“餍食”看!
“也许吧,还有,他不是餍食,他是……”
餍食拖着“餍食"在森林中乱蹿,惊起阵阵鸟雀散逸。不远处,注意到这一幕并感受到餍食气息的一名男子朝餍食的方向看了两眼,然后继续一人前行,背负一柄长刀,无人敢挡。
而一个面上带着神经质笑容,衣服上挂满了惨白骨骼的清癯男性变态地笑了一下,他自言自语:“没想到第一个动手的竟然是餍食那个小子,真是意外啊。我要不要也去享受一下新生们呢,也不知道这一届有多少可爱的小妹妹啊。算了,还是按计划来,就让餍食一个人去消受吧,我可不想被榨干。”他走开了,迈着轻巧的步子,吹着一只笛子,笛声悠扬婉转奏出一段又一段动人的旋律,而笛子,由骸骨制成。
餍食跑了许久,突然发现眼前站着白衣嫳屑的校长徐文知。
“你没有遵守规则,餍食。”
现在的胖子面容扭曲,他的嘴中正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漆黑的不明物质,没嚼久就和着自己滚烫的泪咽了下去,似是他的目的只是单纯的进食。他身后原本冒着黑雾的影子现在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他冷眼看着徐文知,默默伸出右手在自己身后又散下了一块破片然后塞进嘴里,他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面对眼前的魔鬼校长都一点也不虚。他弓着背,连大口的喘息声都显得分外沙哑。
“你没有遵守规则,餍食。”校长的声言变得飘忽不定,没人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出手制裁不安分因子。
“当然啊,因为,我不是餍食!我是……”
也许程云的呢喃与“餍食”的嘶吼在这刻真的能够相交汇,也许世间的巧合真的很多,也许坚守真的能带来成功,也许真的有人能破茧成蝶。也但愿他们的声音曾随风而化,随风而融,随风而散。
因为。
“他是……”
“我是……”
“彦蚀!”